她站在门框上,只见唐潋费劲地拉开冰箱最后一层,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冰冻的东西。塑料袋冻得坚硬,撕开的时候嘎嘎作响,陈惜言好奇地探头,入鼻是刺激的香气。 属于草本植物的香气,陈惜言瞳孔一缩,是香椿叶子。 “咳咳,这是我前两天托朋友要的,快运直达潭州。”唐潋得意洋洋地说,“我哪儿等的了春天,所以今天我给你炸了咱们就和好往后都是好日子,嗯?” 陈惜言破涕为笑,哪有不和好就把自己父母叫来给红包的。她帮着唐潋将那些叶子化冻,然后用清水洗干净,再裹上面糊。 烧锅热油,唐潋正站在面前跃跃欲试,陈惜言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铲子,命令道:“你,站在一旁看我炸。” 唐潋委屈:“为什么?” 她炸得不好吃吗?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炸这东西吗?茎叶都是苦的,你根本没有炸熟。”陈惜言平静地说。 那时最爱的香椿叶面团,混着未熟的茎叶和眼泪,她现在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 唐潋噤声,唐潋不语,默默在一旁观摩学习。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盘金灿灿的面团子端上了桌,空气中弥漫着酥脆的香气。 “你是怎么说服你爸妈的?当时他们那样激烈地反对,现在这么……和蔼可亲。”陈惜言挑起一只团子,放进唐潋碗里,轻声问。 “当然因为那个赌约,这俩人虽然强势但是很讲信用的。我赢了,就该听我的,接受我的恋人。”唐潋喜气洋洋夹起那只团子,一咬开,唇齿留香。 确实比她炸得好吃。 旁边的人没了动静,唐潋几乎吃完了一个团子才发现陈惜言垂着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一下子慌了神,扔下筷子哄着:“怎么了惜言,不哭了不哭了。” 陈惜言扑进唐潋的怀里,两只手紧紧锢着她的腰。没过一会儿,唐潋的肩膀就湿了一片。 “你总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你知道我最害怕你家里的反对,然后找来了伯父伯母,告诉我不会重蹈覆辙。那我呢,我为你做过什么呢?” 她想了很久,喃喃道:“我做过什么呢?我以前逼你,遇见你后明明想靠近你却推开你,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唐潋沉默了半晌,把陈惜言推开,使她正对着自己,坚定道:“我那天就说过了,你给我勇气和一往直前是无限的。以前你是执拗,但也很敢于迈出不可能的那一步,现在的你不敢,是因为我。” “我毁掉了你的那份勇敢。” “可是这些都过去了,惜言,往后不会再有痛苦了。” “我知道。”陈惜言深深呼吸,她伸手抹掉唐潋嘴边的油渣,一个侧身吻住了那两片唇瓣。带着无尽绵延的爱意和欢愉。 窗外风怒号,雨倾盆。屋中人喘息,身躯缠。 霹雳闪电直下,一瞬间照亮了卧室。 “我们搬家吧。”陈惜言在喘息间隙中说道。 “为什么?”唐潋停下了动作,亲昵枕在陈惜言肚子上。 “这床太小了,换一个。” “好。” 暴雨不歇。
第63章 那天所提到的搬家不是陈惜言随口说说, 她当时租这间房子一共签了一年的合同,如今已经快到期了。室内的一居室她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她和唐潋两个人就显得不够用了。 至于租什么样的, 陈惜言某天趁着下班把租房角里的信息看了个遍,初步筛选出不符合条件的,留下那些大而宽敞、采光通风好、地段好的房子。起码要和唐潋以前住的历上嘉园差不多。 那一天她撕下了起码十多张租房启事, 打算回家和唐潋一起商量。回家路上恰巧有一家楼盘开盘,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一片红,大家聚在门前翘首以盼。 她在人群夹缝里瞥见了楼盘的样子。六层小楼,淡粉色外观, 每一户自带一个阳台。据这里的负责人介绍,此楼盘地段极好, 地处芙蓉江边,一公里以外就是大商场和中央公园, 基本房型都是两室两厅。 “为爱的人买一座房子,为ta遮挡风雨吧!” 横幅宣传语在风中抖动, 陈惜言估算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还差一点。她想给唐潋买一座房子。 回到家后她本来想告诉唐潋吃完饭后一起看房子,谁知唐潋公司临时有事, 此事就耽搁了。往后一连好些天, 不是她的律所临时加班,就是唐潋的公司加班,被搁在鞋柜上的租房启事静静躺在出租屋里, 直到今天。 “唐潋, 你公司装修的事情处理好了?” 吃完饭后, 陈惜言坐在沙发上, 唐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陈惜言大腿上, 举着一本书酌字酌句地看。陈惜言稍稍低头,看清了那是英文原版《自私的基因》。 “没事了,我保证没事。”唐潋懒洋洋地说。 听到这句话,陈惜言猛地屈膝,烫得上半身被带起来些许。她合上书,一双眼睛水汪汪看着陈惜言:“惜言,你干什么。” “找房子,搬家。” 陈惜言言简意赅,她将鞋柜上一沓租房启事摊开在茶几上,又回卧室拿了马克笔,灼灼看向唐潋:“我们换一个地方住。” “你真要搬家?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唐潋蹲下身,看看这张看看那张,“这个不行,太偏僻。” 她随手丢掉一张。 陈惜言捡起来看了一眼,地址明明就在市中心,哪里偏僻了? “那这个?两室两厅,和你的公司近,还有停车位。” “不要,厕所太小。” “这个三室一厅,那个空着的可以做书房。” “不要,卧室太多。” “这个朝南,通风好。” “不要,我不要晒太阳。” ……在接连毙了十个房子后,陈惜言头疼地转着笔,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潭州的房子真差劲!! 她只好收起这一沓租房启事:“那我有空再找找。” 唐潋又躺回沙发上,细长的腿抵在墙壁,在白灯下闪闪发光。她“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稍纵即逝。 可惜陈惜言太熟悉唐潋,这个笑是唐潋标准的捉弄人的笑容。她默默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着唐潋的肩膀审视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唐潋展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啊,被你看出来了。” “惜言,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她的目光过于认真,陈惜言一愣,说道:“我不生气。” “其实你要搬家的话,我有房子,不用找。”唐潋话音刚落,周遭空气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陈惜言眯起眼睛,轻声问:“你说什么?” 她用膝盖顶着沙发边沿上,空出双手,慢慢撩开唐潋的上衣。 骗子,当初说自己没住处,果然是骗人的。 “哈哈哈我错了别挠了,痒……”唐潋挣不过陈惜言的手,只得求饶。后来她告诉陈惜言,那是她母亲买下来的,她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 闹腾够了,陈惜言停下工作,伏在唐潋身上,感慨:“辛苦伯母了。” “嗯,房子早就装修好了,我们过几天就搬过去?” 陈惜言的碎发蒙在唐潋鼻子上,她轻轻一吹,连带着身上的人都震颤了一秒。 “好。” 搬家那天是陈惜言特意选的黄道吉日,宜动土、迁居。 搬家公司的人已经搬走了里面的大件家具,至于日常的洗漱、床上用品,还有衣服,就得她们自己收拾了。唐潋做饭在行,收拾行李可不在行,在第一百零八次她系上的结散架后,陈惜言勒令她不要碰,一个人将细碎的物件打包系上死结。 新家不远,二十分钟大约就到了。由于沈玉临时买的房子,唐潋也未曾打理,地板上全是厚重的灰尘。她俩一进门,就和飞扬的尘土撞了满怀。 “咳咳,我去打扫。” 陈惜言下意识把唐潋推出了房门,一个人进门找扫帚。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唐潋拽了回去,她说:“别去了,我交了家政。今天太累了,我们去歇歇。” “去哪儿?” “楼下。” 楼下有一处小亭子,石凳在太阳照耀下渐渐温暖。如今的天气渐渐转凉,夏日已悄然退幕。 “申城一中的亭子,和这个很像,还记得吗?”唐潋深处五指,挡住脸上的阳光。 陈惜言:“记得,那个亭子还在吗?” 唐潋:“当然,我上学的时候都在。” 两个人沐浴在温煦的风和阳光下,随意闲聊。风略过二人吹向枝梢,一片黄树叶飘悠悠落下。 “滴滴——滴——”,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破了此时的静谧。 “喂你好,是陈女士吗?我们找到了你的东西,请问你现在有时间来取吗?” 是警局的电话。 “我有,我有!我现在就去,好。”陈惜言激动地站起身,对唐潋说道:“跟我走。” “去哪儿,那是谁的电话?”唐潋不明所以地跟着陈惜言,一路狂飙到了警察局。她看了眼目的地,又看了看陈惜言兴奋地样子,将疑惑吞进了口中。 发生了什么,进去就知道了。 警察局早早派人在等候,见到陈惜言后熟络地说:“那个人他是个惯犯,我们这次在他家收缴东西时候,忽然发现了符合您描述的手机。经过证实,这确实是您用过的那一款,如今物归原主。” 三年过去,大哥大已不在如原先崭新,它的侧面多了些许划痕,屏幕从下面裂开,破破旧旧。陈惜言点开机,随即蹦出了一声又一声的短信提示音,细密喧嚣。 这些短信均来自一个主人。她身边的、三年前面对毫无回信的恋人失措的唐潋。 “原来,我送给你的手机被偷了。” 唐潋轻轻地说。 “嗯。”陈惜言摩挲着上面的字句,像是要把它们刻在心里。命运捉弄,她们空白的三年,若是她收到了又会如何?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一旁的警察插话道:“你送的呀?这小姑娘早起天天来找我们问进度,但是偷东西这事儿……我们能找不到她就天天来问,这不我们都成熟人了哈哈。” 与警察道谢后,陈惜言和唐潋离开了警局。一路上陈惜言都在低着头看那些信件,从三年前,变成两年前,还有一年前。 她不可抑制地想,如果她去申城遇不到唐潋怎么办?会永远地错过吗,会永远见不到吗? 差一点点,就没办法在一起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嘴里弥漫着铁锈味。 “惜言,别看了,正主在这里呢。”唐潋霸道地按灭大哥大,捧起陈惜言的,果然这人眼尾又泛了红。 她叹了口气,指腹轻揉着陈惜言的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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