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言抽出手臂揽着她的后颈,手温柔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的胃病,就是这样来的,对吗?” 以前她记得清清楚楚,唐潋身体很健康,风吹日晒都不生病,就连吃了她做的黑暗料理都没有一点反应。对此唐潋还骄傲地告诉她,她有一个强大的消化系统,天下美食和丑食皆可搅碎。 不过三年而已。 江面的风很冷,陈惜言一呼吸,那些风似乎要划破她的血肉,疼痛从心口处蔓延,许久许久,她才明白这种感觉是心疼和愧疚。她无神地看着虚空,似乎不解地问:“这样值得吗?” 这样是哪样,陈惜言没有明说,唐潋却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她直起身子,捏着陈惜言的下巴,使她面对着自己:“累是真累,但是很有成就感。从无到有,从破碎到盛大,这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惜言,其实我以前活得很——浑浑噩噩。喜欢女人,藏着不肯承认;想要什么,都是模糊的。可能是从小拥有的太多了,我总是抱着一种,算了这样也行的态度去面对我的人生,直到遇见你。” “你自由,奋力向上,顽强地活着,像那烧不尽的野草。因为你,我也想奋力去争取我的人生,这个赌与其说是我和我父亲的,倒不如说我和我自己的。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温室里,我不想做娇宠的兰花,我要做寒风里的松。” “好好长大,惜言,我在变得强大,然后毫无顾忌地和你在一起。你呢,有在好好长大吗?”唐潋眼神迷蒙地看着陈惜言,轻柔抚过她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她喃喃道:“你也在好好长大。” 饭局上的侃侃而谈,面对众多老板毫不怯场,律师圈里初露锋芒,她是未来的大律师,唐潋一直相信着。 好好长大四个字,经由唐潋亲口说出,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依旧在陈惜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狠狠抱住唐潋,无声哭泣,滔天的委屈化作眼泪,尽数流在了唐潋侧颈。 “惜言,你知道你很难哄吗?我把你买的《恋爱宝典》翻了遍你都不松口,玫瑰花家里都放不了。”唐潋怀抱着陈惜言颤抖的身子,软声抱怨道。 “你给重新做一次香椿叶面团,我就空口,好不好?”陈惜言眼尾泛红,她不好意思抹干了眼泪,笑着说。 香椿叶面团,这个很简单,唐潋点头。她的视线越过陈惜言,看向江面,那里有一团绿色浮动,似乎是香椿叶。 “唐潋,你去哪儿?” 陈惜言惊呼,话说的好好的,唐潋忽然站起来朝着江边走去,怎么叫也不听。她连忙跟上,只见唐潋站在浅水处弯腰,似乎在费劲儿拔什么东西。 夜空中,黑云消散,一轮圆月当空。江里的明月却起了褶皱,一波又一波,最后碎成了块,又拼成了圆月。 “陈惜言,这是香椿叶,咱们炸着吃。”唐潋异常兴奋地说。 “它不是,是草——” “你过来,仔细看看它就是香椿叶。” 看着唐潋异常确信的神情,陈惜言将信将疑地走向前,还没等靠近唐潋的身子,她就被一股蛮力拽倒在地,随即一阵温热覆上了她的唇。 江水冰冷,唇间湿热。 一吻落,陈惜言翻身将唐潋压在身下,眼里带着审视:“你到底醉没醉?” 唐潋眼神戏谑,仍旧回答:“半醉半醒。” 看起来不像是半醉半醒,是酒疯间歇性发作。陈惜言内心吐槽,又温柔俯下身去够唐潋的唇。 湿冷与潮热交织,水声阵阵,陈惜言在接吻的间隙中想到,江水太凉,她俩终有一个会生病。 也或许是两个都病,缠绵在榻,双双捧着药对望。 ”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在感慨,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平和地相处过了。重逢的篇幅不会很长,在慢慢收尾……
第61章 事实证明, 陈惜言的预言没有错。 次日早上,陈惜言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心口处一阵滚烫。她缓缓低头, 此时唐潋的额头正抵着她的心口,身子还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拱,她顿感不妙, 撩开唐潋的发丝覆上额头—— 几乎都不需要温度计,她就知道唐潋绝对发烧了。 “唐潋,你醒醒。”陈惜言双数支撑在唐潋呢身边,又是拍打又是捏鼻子, 唐潋好一会才醒过来。她费力地掀起眼皮,有气无力道:“惜言, 我的酒怎么还没醒,好晕。” 面前的陈惜言怎么一会儿是两个个, 一会儿是半个?唐潋眼里满是困惑,她伸手想要抓住陈惜言, 但是抓到了一根冰凉的物件。 仔细眯了眯眼睛,她才发现这时一个体温计。 “胳膊抬起来,夹好——我让你夹好, 别动。”陈惜言溜下床, 翻墙倒柜找到了体温计。她拎起唐潋的一只胳膊,把体温计固定好后使劲按着那只胳膊,以免体温计滑落。 十分钟过去以后, 陈惜言取出来一看, 三十九度!! 她就知道昨天滚了一遭江水、回家又洗了热水澡又透支体力, 必定要生病。 “去医院。” 她收拾好东西, 又给烧得迷糊的唐潋套上上衣裤子, 斩钉截铁道。 谁知唐潋一口否决,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自己钻回了被窝:“我不要去,我不打针,我吃药。” “唐潋,起来!” “不要。” “起来。” “不。” 陈惜言气笑了,她连说了几句好,然后撸起袖子弯腰,双手分别穿过唐潋的后颈和腿弯,一个用力—— 没抱起来。 唐潋闷在被子无情嘲笑,她说道:“惜言,我吃点药就好了,没好再去医院可以吗?” 无奈之下,陈惜言答应。她拿出退烧药和温水递给唐潋,又向律所请了假,说家里有人要照顾。李娇山难得没有问什么,只说好好照顾,不着急回来工作。 这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高悬于空。唐潋吃了药之后,很快又昏睡过去,陈惜言守在床边,隔上十分钟就摸一摸唐潋的额头,吃了药之后确实没有最开始那么烫,但是还是高于手掌的温度。 “滴滴——滴——”,助理来电。 陈惜言看了一眼熟睡的唐潋,默默按下接听键,走向阳台。电话里说今天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唐潋审核,但是现在联系不到人。 “她今天先不去公司——” “什么项目,和天盛合作的那个?你交给钱部长……这样啊,那我待会儿过去。” 陈惜言还没有说完,一只手蛮横地抢过她手里的电话,大言不惭地说现在要过去。她转头,对上唐潋刻意讨好的笑。 “惜言我得去一趟公司,这个项目很重要,我得亲自签字。签个字就回来,好不好?”唐潋拉着陈惜言的衣角,缓缓摇晃。 “我送你去。”陈惜言说。 出租屋距离唐潋的公司大约是半小时,陈惜言跟在唐潋身边,暗自打量着这家公司。花样公司约占了三层楼,一层展览区,一层办公区,还有一层是客户与公司对接的地方。 唐潋的办公室在第二层,她把头发扎起来,认真看着项目书。陈惜言在一旁站着,目测那个项目书大概有二十多页,且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唐潋边看边皱眉。 “头疼吗?”陈惜言上前,轻轻按着唐潋的太阳穴。 “是挺疼的,我再坚持坚持就看完了。”唐潋捏着眉心,愣是熬过了这个项目书。她飞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扔在了一边,大手一挥:“惜言,不行了我要上天了,回家回家。”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唐潋面色苍白,几乎是走两步晕一步,陈惜言不敢耽误,油门一踩去了医院。 “这么烫要输液的,你们等着排号。”医生说道。 尽管唐潋再怎么抗拒,终究抵不过一生和陈惜言的要挟。护士三下五除二弄好了输液瓶,陈惜言细心调了调速度,然后坐在唐潋身边。 白天的医院格外吵闹,生病的孩子看到针头嚎啕大哭、年轻人满脸疲惫输液拿药,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奔波不停。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医院,铁制座椅反射出刺眼的灯光。 眼前此景,莫名熟悉。 “以前是你不肯来医院,现在是我。”唐潋显然也想到了她第一次陪陈惜言来医院的场景,微微一笑。 陈惜言反驳:“我那时候真的不高,你是硬撑。为什么不喜欢医院?” “消毒水味,太重了。”唐潋拱了拱鼻子,说道。 “可是那时候你陪我待了很久呢。”陈惜言轻轻抚上唐潋的手,盯着绷带处出神。那是她第一次生病有人陪着,她永远也忘不掉。 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她才格外地依赖着唐潋,种子不经意间埋下,后来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时候你就一个人,我可不忍心。惜言,你昨天说的我炸团子就松口,还作数吗?”唐潋忽然问道。 “算,当然。” 陈惜言轻声说。 唐潋这场病来势汹汹,第一天输完液刚退下去,第二天又烧了上来。不过第二天是三十八度,唐潋以温度太低唯由誓死不去医院输液,陈惜言抱也抱不动拉又拉不起,只得认命去药店买了一堆消炎药退烧药。 因为唐潋生病,陈惜言特意从菜市场买回了许多绿色蔬菜。青菜白菜油麦菜,顿顿都是绿油油,唐潋连吃了两顿,苍白的脸蛋都要变成菜色了。 对此她激烈反抗,抢过陈惜言的菜刀满心欢喜打开冰箱,一捆捆绿色蔬菜笑眯眯向她招手。她两眼一黑,愤恨地坐在餐桌上,待陈惜言端来一盘青菜粥,她仰头一笑:“惜言,三年了,你的手艺退步了。” 陈惜言一愣,疑惑看向手里的蔬菜粥。咸鲜俱全,何来退步之说? “我说的是前天,三年而已怎么退步那么多,我的腰酸死了。”她脸上写着委屈二字,软声抱怨,成功看到了陈惜言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此等手艺非手艺,陈惜言搁下青菜粥,慌乱逃回了厨房。 那一顿饭之后,唐潋如愿吃到了红烧肉狮子头,虽然还是被陈惜言严格把控数量。 三天之后,这反反复复的烧终于降下去了。 “陈惜言你放心我已经好了,看我开车多精神。你快去律所吧,晚上见,来亲一个。”驾驶坐上,唐潋按住陈惜言的肩膀,强制性地亲了一口。 陈惜言顺从地让她吻,忧心道:“如果不舒服打电话叫我。” 虽然唐潋的体温没有再上升,但是这三天反复无常,总让她提心吊胆的。 “我知道了,走了。”唐潋隔着车窗,冲陈惜言挥手。 空气中的风仍旧闷热,陈惜言注视着唐潋车子消失在拐角后,快步跑进了律所。一进门,就和李娇山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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