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的高跟鞋突然从身边经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空气中。杨筱彤如同触电般猛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掐着大腿,校服裤子已经被抓出五道扭曲的褶皱,仿佛五条狰狞的小蛇,在她的腿上蜿蜒。 【第7题】下列化学方程式书写正确的是() A.2KClO→2KCl+O↑ B.Cu+HSO→CuSO+H↑ C...... 杨筱彤的瞳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剧烈收缩着。那些字母和数字犹如被一阵狂风骤然吹散的积木,在她的脑海中轰然坍塌。她清楚地记得昨晚还曾默写过氯酸钾分解的方程式,可此刻,连“K”代表什么元素都如同被深埋在记忆的尘埃中,难以寻觅。 “冷静,深呼吸——” 然而,那吸进肺里的空气却如同一股诡异的洪流,裹挟着考场特有的味道:木质桌椅的油漆味,仿佛是古老森林中腐朽树木的气息;隔壁同学涂改液的香蕉水味,恰似一群热带猴子在欢快地嬉戏;而自己校服领口传来的,昨天熬夜时打翻的咖啡渍的酸苦,宛如一阵苦涩的暴风雨,无情地冲击着她的味蕾。胃部突然一阵痉挛,如被一只凶猛的巨兽紧紧咬住,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她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将口腔内壁咬得鲜血淋漓。 “还有十五分钟。” 监考老师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飘忽不定。杨筱彤茫然地凝视着自己的试卷,犹如置身于迷雾之中。选择题的空白处如一片片荒芜的沙漠,计算题的答题区则被涂满了杂乱无章的草稿,最后又被全部划掉,宛如一片遭受雷劈的焦黑树林,满目疮痍。 她的右手突然像风中的落叶般颤抖起来,圆珠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仿佛是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当她弯腰去捡笔时,额头猛地撞到桌沿,一阵刺痛袭来,却如同一股清泉,让她的头脑瞬间变得异常清醒。她的余光瞥见前排同学的答题卡,那密密麻麻填满的黑色方块,整齐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方阵,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完了。” 这个念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进天灵盖。她如同被惊扰的小鹿,抓起笔胡乱地填完剩下的选项,笔尖仿佛一把利刃,无情地划破了两处答题卡。当写到最后一道大题时,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一滴汗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砸在卷面上,“5.6g”的质量数据瞬间被晕染成一朵墨色的花。 下课铃炸响的刹那,杨筱彤像被点燃的火箭一般,几乎是弹射起来的。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犹如一把利剑划破长空,引来几道诧异的目光。她顾不上整理试卷,如疾风般抓起书包,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外冲。 走廊的阳光亮得可怕。有男生在身后喊:“杨筱彤!老师让你……” 她没有回头,越跑越快。 “不要现在……至少不要在这里……” 鼻腔里如潮水般涌上熟悉的酸涩,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猛地拐进教学楼后的灌木丛,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花坛上。疼痛如一把利刃,终于扯断了最后那根弦。 蜷缩在冬青树丛后的阴影里,杨筱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把手背塞进牙齿间,狠狠地咬住。 咸涩的液体像决堤的洪水,流进嘴角,分不清是汗是泪。书包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露出半角的《中考化学速记手册》——扉页上自己写的那句“我一定可以”,此刻却如嘲讽的火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是最恶毒的嘲笑。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犹如催命的符咒,让她的呼吸瞬间凝固。 “杨筱彤同学?”那是监考老师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你在吗?” 灌木的叶片在眼前疯狂地晃动,她透过那狭小的缝隙,瞥见老师锃亮的皮鞋在原地像陀螺一样转了个圈,然后缓缓地向着远方走去。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开那已经被深深的牙印占据的手背,眼睁睁地看着那圈泛白的痕迹,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花,慢慢充血变红。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得像一块铅灰色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头顶。 杨筱彤拖着书包,像一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缓缓地走在路上。这时,第一滴雨宛如一颗冰冷的子弹,无情地砸在她的鼻尖上。她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将那张露出书包的、被揉皱的试卷往外抽了抽,仿佛那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伤痛。 雨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浸透了纸张,“41”的红墨水像被释放的恶魔,肆意地洇开来,顺着褶皱流淌,犹如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刺痛着她的眼睛。有辆轿车如离弦之箭从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裂着她的校服裤腿。她麻木地低头看了看,然后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走。 便利店屋檐下躲雨的情侣宛如一对甜蜜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笑闹着,男生小心翼翼地把冰淇淋喂到女生嘴边,仿佛那是一颗珍贵的宝石。杨筱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了两秒,突然,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初二那年考了全班第五的场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妈妈那灿烂的笑容也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的心房。 “那时候……” 喉咙里仿佛哽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她抬起手,想要抹去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分不清擦掉的是冰冷的雨水,还是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回忆。 如珠帘般的雨水顺着杨筱彤的发梢滴落,在玄关的地砖上积成一小滩水洼,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她如雕塑般站在门口,手指还僵在门把手上,耳边是电话里班主任那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模糊的声音:“……筱彤妈妈,她今天考试中途跑出去了……” 张佳慧像雕塑一般背对着她,肩膀紧绷得好似拉满的弓弦,攥着电话线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那是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电话挂断的“咔嗒”声,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安静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杨筱彤的呼吸瞬间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 “完了。”这两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犹如等待审判的囚徒,静静地等待着母亲的质问,等待着那句如利箭般刺痛她心的“你怎么能这样”,甚至做好了承受如暴风雨般巴掌的准备——就像隔壁陈小雨她妈上周所做的那样。 然而,张佳慧只是缓缓地转过身,那红肿的眼眶,仿佛两颗熟透的樱桃,欲滴的泪水,似决堤的洪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肆意流淌。 下一秒,杨筱彤被拉进一个带着洗衣粉香气的怀抱。 母亲的手臂环得很紧,校服上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张佳慧的棉质家居服,可她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把脸埋在女儿湿漉漉的发间。 “对不起……”张佳慧的声音仿若蚊蝇,闷闷的,还伴随着阵阵颤抖,“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扛……” 杨筱彤如遭雷击般僵住了。 她嗅到了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护手霜味道,似是薰衣草的幽香,又似是母亲的爱,如此熟悉。小时候,每当她被噩梦缠身,难以入眠时,妈妈总会涂上这种味道的护手霜,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春风般温柔地哄她入睡。 喉咙突然哽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周二下午的活动课,杨筱彤抱着作业本穿过空荡荡的走廊。 她本想去那知识的殿堂——图书馆,却在拐角处邂逅了一扇陌生的门,犹如一位羞涩的少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奶白色的门板上,手绘的向日葵如同一轮灿烂的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旁边用彩色粉笔书写的字,宛如灵动的音符,跳跃在空气中:“心理咨询室|随时欢迎”。 脚步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不自觉地停下。从门缝里飘出的轻柔钢琴曲,宛如潺潺的溪流,流淌在她的耳畔;还有那隐约的、像是茶水沸腾的声音,仿佛是春天里欢快的鸟鸣,撩拨着她的心弦。 “要进去吗?”她的手指如同风中的花瓣,蜷缩又松开,最终轻轻地敲了敲门,仿佛在叩响那扇通往心灵深处的门扉。 咨询师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性,笑起来眼角有细小的纹路。 “你知道吗?”她宛如一位知心的大姐姐,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轻轻地递到杨筱彤面前,“当我们压力太大时,大脑就会像一个失控的工厂,源源不断地分泌出大量的皮质醇。” 玻璃杯壁犹如被阳光亲吻过一般,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杨筱彤则如同一个专注的艺术家,低头凝视着里面那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的花瓣。 “它就像一把无情的锁,”咨询师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圈比划着,“将我们已经学会的知识牢牢地锁在抽屉里,让我们在考试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无法打开那扇知识的大门。” 阳光如碎金般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如斑马纹般的亮斑,杨筱彤突然惊觉自己的指甲又在无意识地抠着杯壁上的印花——那是朵小小的向日葵,宛如门板上的那朵,如出一辙。 那天晚上,杨筱彤的书桌上展现出一幅全新的画卷。 粉色的便利贴宛如盛开的桃花,上面书写着“置换反应口诀”,仿佛在台灯罩上翩翩起舞;淡蓝色的便利贴恰似清澈的湖水,上面粘着“常见化学式”,静静地依偎在笔筒旁边;荧光黄的便利贴则如同闪耀的星星,画着思维导图,歪歪扭扭地趴在课本扉页,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试试把知识放在眼前,而不是塞进脑子里。”咨询师的话回响在耳边。 她咬着笔帽,突然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夸张的火焰图案,旁边标注:“爆炸就是剧烈燃烧!”——这是今天老师讲的,她居然记住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张佳慧端着切好的苹果愣在门口。 “妈?” 张佳慧的目光扫过那些五彩斑斓的便利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吃点水果。” 放在桌上的盘子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渍——杨筱彤知道,妈妈刚才肯定又哭了。 深夜十一点,张佳慧在厨房收拾碗筷时,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调子。 她轻手轻脚走到女儿房门外,透过没关严的门缝看到—— 杨筱彤正边写作业边哼歌,旋律跑调得厉害,但歌词却清清楚楚: “锌和稀硫酸~生成硫酸锌~氢气往上窜~噗噗噗~” 台灯的光晕里,那些彩色便利贴像一群栖息在书桌上的小鸟。张佳慧捂住嘴,突然想起女儿小学时,也是这样编儿歌背乘法口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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