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又纷杂的思绪从慕析脑海里流经而过,她枕在南惜腿上轻轻喘息。沙发轮椅和她的轮椅之间有着不容忽视的高度差,让慕析更好地接触南惜身体,即使弯腰动作不可避免又牵扯到腹部伤口。 压抑的喘息在静寂的房间里浮动,南惜无声地展开双臂,用最柔软的手心捧住慕析脸颊和后脑,摩挲过程里同样神游。 她想的东西远不如慕析那样复杂。更像是内心暗自做着诀别,只是诀别的对象不在身边。 “没关系,刚过去二十分钟而已。” 南惜笑了,笑声轻柔到像是自远方飘来的风铃,“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和你一起死。” 死这个字眼,让慕析不可避免地震颤一下。 南惜确是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坚定、果敢,不畏惧生死,只是讨厌离别。 脸颊靠着爱人柔软的大腿皮肤,慕析满脑子也是南惜的样子。仅有的五年记忆里南惜无疑是最为浓墨重彩的部分,她的存在让她如若新生。 小小姐一开始娇贵又爱刁难人,后来慕析才知道那只不过是想要与她变亲近的把戏而已。与五年前抛弃自己的人重归于好,南惜疯狂又大胆,是最坚守本心的人。 一幕幕影子重叠在慕析眼前,一个与南惜同样不顾一切的想法也逐渐成型。 紊乱的气息从慕析口中呼出,铺洒在南惜腿上。 南惜戳她胳膊:“怎么了?” “我……我需要一个吻。”她需要冷静,然后确定。 慕析直起身体,指尖抖着将南惜拉近自己,用自己的腿把她的紧紧含在中间。 她双手扶住南惜的肩,等南惜回应。 “好啊。”南惜看她紧张的模样,笑道,“我们接吻吧。” 南惜主动勾住慕析的脖颈,向她送去自己柔软的嘴唇。与慕析唇瓣紧贴的那一刻,她感受到对方颤栗的身体和情绪。 南惜微微一笑,邀约慕析唇舌与自己一起共舞。她看见慕析闭上双眼,纠结着眉头却答应自己的邀约,迎上意志与她一起沉沦。 身体正发软。 心里却无比明晰,比以往更清楚地感受到慕析存在。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两人偶尔溢出的暧昧声响,太静谧也太沉浸。 听慕析说,黎珠对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爱只是被身体激素蒙蔽后做出的选择,要用一生偿债的超前消费。 可是她和慕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多巴胺在神经中起作用的时效。她们相恋一年多又分别五年,直到现在南惜还是很确定自己爱着她。 她们的身体仍然会相互吸引,却绝不是像什么疯子说的、该死的自我欺骗而已。南惜不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灵,也不相信人的身体里有什么灵魂,但她相信人格和意志。慕析不因为记忆缺失而变成不完美,多添的脆弱与不安也只是额外增色。透过这些表面悬浮的迹象,她只看见慕析而已。 这是难得而又宝贵的事,是南惜生命里的幸运,不容许被黎珠那样的人随意抹黑。 不管她们怎么说,反正她爱她。 “我、我想到了。” 慕析唇上还残留有甘美的痕迹,从温柔乡里回神后搂着南惜不松手,但感觉自己能说出来了。 南惜依偎在她怀里听:“是什么?” “不如说是我下定决心了。南惜,无论黎珠还是巫泉,她们对我感兴趣只是因为我的能力。那本来就是黎珠送给我的东西,但我不需要它。” 慕析说到这里,从压抑生出几分豁然,“我最大的筹码其实是我自己。我可以利用它,威胁不成就毁掉它,虽然我也不确定黎珠会不会放过我们,但是……” 她笑说:“就像你说的,最坏也不过是和你一起死。” 这回轮到南惜不冷静,怔住以后从慕析怀里挣脱。 “你想干什么,你要伤害自己吗?” 慕析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要伤害自己到什么程度,才会变成黎珠眼里无用的人……?” 理智告诉南惜,其实慕析的想法不无道理,尤其是与黎珠为她们设置好的结局相比。 但是。 南惜揪着自己的衣袖,眼眶发红:“我现在想去把黎珠捅死。” 慕析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房门从外面被打开,黎珠笑吟吟地走进来。 “在说我的事吗?不过以南惜小姐的武力值,要做到这点恐怕有点困难。” 黎珠后面跟了一个低着头的仆人,手里托盘上码着不少瓶瓶罐罐。 “不敲门就进来很不礼貌,你从前也是像这样一声不吭擅闯慕析的房间吗?”南惜骂人被抓包也不害怕,背对着黎珠发问。 “嗯,确实如此,不过慕析从前没有发表过什么异议,所以我想她大概无所谓吧。” 黎珠从仆人手里接过托盘,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在桌上摆好,正摆在那叠笔记本旁边:“我看见慕析的身体数值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要做点爱的话,心率应该多少会提高一点?所以给你们送些用得上的日用品,主要是给南惜。” 南惜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确实是些毛巾、沐浴液之类的日用品。 “你还监视着慕析的身体数据?” “是的,我一直对慕析很上心。” 作为被讨论的当事人,慕析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不说话,也没有看黎珠。 “这也是你能在那么大的荒原上找到慕析的原因吗?她从那里跑出去,却正中你的下怀。” 黎珠不知为何沉默片刻,随即点头承认道:“是的。” 竟然承认了? 刚才慕析脱光了上半身也没见到什么能监控心率的设备,南惜马上意识到黎珠在慕析身体里放了东西,只是难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们已经讨论过之后要如何应对,其中没有任何想法是打算哭着跪下来求黎珠放过她们。因此南惜认为自己不需要对她客气,转过脸来颇为直接地嘲讽: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黎珠被这句话定在原地,南惜虽扭了头却根本不看她,这种类似“不屑”的感觉让黎珠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有些失控。 “你说什么?”黎珠沉下脸。 南惜悠然重复说:“我说你不要脸,这是轻的。我还会说不少骂人的话,都很适合你,比如恶心、下贱、无耻。” 她每说出一个形容词,唇角就上扬一分。慕析被她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来,隐忍的笑声让黎珠更加愤怒。 慕析原本以为应该没人胆敢对黎珠说这样的话。可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被戳中了心思后恼羞成怒的模样,原来罔顾人伦道德到这种程度的黎珠还会在意这种评价。 见慕析看向自己,黎珠狠狠地问她: “你也这么认为?” “是的,黎女士。”眼看黎珠面目越渐扭曲,慕析反而愉悦起来,“难道不是吗?现在你打算收回承诺把我们送去洗脑吗?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信用,正像南惜所说的那样。” 黎珠骤然拔高了声音:“不讲信用?!” 她身旁的仆人把头埋得更低,双手却始终稳稳捧着托盘一动不动。 “你讲吗?”慕析丝毫不惧,对面就是南惜狡黠的笑眼,她又想起刚才两人都说的,“大不了一起死”,这种时候觉得很好笑。 “你曾经答应过会放我自由吧?现在我不是又被你关在这里了吗。” 南惜比黎珠更快反应过来慕析在说什么,很快接话道:“什么?她答应过你这种事?那还真是不要脸。” 南惜终于转过轮椅,想看看黎珠会怎样愤怒的时候却发现黎珠定在原地发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愕。 那是黎珠最失态的一次,在两个小辈面前被戳中心底无法跨越的结。那些她以为会随慕析记忆一起消失的对话就这么被掀开重提,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 “你、你想起来了?” 黎珠说完又迅速否定自己,“不可能。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知道……” 她眼里渗出几缕慌乱,打翻了旁边仆人手中的托盘后又匆匆出门离去,口中似乎一直没停。 清脆的响声荡在寂静的房间里,仆人连忙拾起托盘,向南慕二人道歉后紧跟着离开。 房门再次被关上,短暂的冲突后又重回安稳。 但南惜和慕析一点摸不着头脑。 她们也愣了好一会儿,被黎珠失控的样子惊到失语。 南惜犹疑地问慕析:“你说的是什么事?你想起来几年前的事情了?” “没有啊。”慕析头脑发胀,但那样微弱的痛意被淹没在更大的困惑里。 她只是随口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本意是多骂黎珠几句跟南惜一起出气,没想到会产生这种奇效。 “是她告诉我的。”慕析指着桌上那些笔记本,困惑不已。 完结倒计时!!!
第96章 出生在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家族, 黎珠觉得很好。 虽然其他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她的兴趣和天赋都展露得很早。随着捧回家的生化奖杯与证书越来越多,父母的担忧比喜悦先一步出现。 黎珠回到家时听见他们在书房交谈: “这样下去,她会走上另一条道路吧。”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不该出现在我们的家族。” 黎珠没有多管,也不在意,在旁边仆人尴尬的神情里掏出刚拿到手的合同, 坐在沙发上端详起来。 12岁就有了自己专利的天才,原本放在哪里都是要被众星捧月的。 黎母曾试图干涉黎珠的兴趣,想要让她回归所谓“正途”,即黎家传承了千百年的政治事业。 黎家这么多年以来, 当然也出现过几个无心仕途的异类。只是这一代黎家主脉只黎钰与黎珠姐妹两人,众多旁支虎视眈眈, 姐妹两人应该相互扶持依靠才对。 而最为支持黎珠兴趣的,也正是需要她“扶持”的姐姐黎钰。 “黎珠找到了她真正热爱的事业, 也在这上面有天赋,这多好。”黎钰笑得亲和又庄严, 与多次出席机关仪式时如出一辙,“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不一定非要从政才能为家族和国家做贡献,做研究也同样可以。” 黎家父母在一旁保持沉默, 姐妹俩都把这当成是默认。 那是黎珠决心报考生命科学专业时与家人进行的谈判, 最后以她的成功告终。 黎钰为她感到很是高兴,特意带她前往这个国家最高的山峰庆祝。 黎珠记得很清楚。山巅稀薄的空气、皑皑的白雪里,她和姐姐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山脊与谷地。 连她们也忍不住扶着膝盖喘气, 但黎钰很快恢复成昂首挺胸的样子, 对她说: “我们要做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人, 而且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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