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析消失的时候南惜也有过类似举动,她觉得自己极端,原来慕析早早就有过。 这也算她们的缘分吗? 南惜合上最后那个本子。 慕析悄悄抬眼瞧她一下,还没看清楚南惜是怎样神情就被扑了个满怀。南惜直接从那轮椅上站起来扑向她,环住慕析的脖子,听起来像是在啜泣。 “原、原来你能站起来啊。”慕析幽默得很尴尬,虽不知所措也回拥住南惜,不知道被磋磨了几次的伤口早就抛诸脑后。 南惜心中沉郁不已。她只是有时候脾气刁蛮一些,底色还是善良的,就算素不相识的人有这种悲惨遭遇也会心疼一会儿,何况这是慕析。 她哭不出多少眼泪,只觉得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她低低地说:“你怎么过得这么苦啊。” “……”慕析讪笑两声,心里那片填补不上的空白在此刻越发放大了,“其实我看那些文字,也像在读别人的故事。” 可以共情,但仍然浅薄。 “我想着把自己代入进去,但怎么都觉得冒犯。”慕析觉得自己不是未来安慰南惜,她只在说自己的想法,“可能我现在太开朗了。” 那些记录里的孩子显然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否则也不会走到自杀的地步。 南惜不说话了,用力地嗅慕析颈间味道。她也不完全确定鼻尖萦绕的那阵苦橘芬芳来自于慕析被遮挡住的腺体、还是自己的内心,但她确定那样清冽镇定的味道能给自己带来安宁。 慕析也闭上眼。 黎珠会给这间屋子也装上监控吗?参照她过去的行动,似乎她做出什么都在慕析的意料之内。 如果她通过监控看到自己和南惜相依偎的模样,会觉得脆弱?还是耽于情爱的可憎? 她没能思考出结果。慕析迷迷糊糊间竟然睡着了。手术过程中本就给她打了麻醉,等待南惜到来的时候又一直没合眼,看完那些本子后心情复杂更加睡不着。 南惜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没过多久感受到背上忽然传来重量。 “?” 是慕析的脑袋压到她背上。 也不怕把鼻梁压塌了。 南惜慢慢从慕析怀里钻出来,对着很大个的慕析犯了难。 她还是得借助慕析本人的努力,叫了两声慕析后对方哼哼唧唧应答,总算配合着迈了两步走到床边,好让南惜在旁边搀扶。 就这样居然没醒,南惜心累地揉着眉心。真不知道是夸奖她乐观好还是骂她胡咧咧好,这种情况这种境遇都能睡着。 才刚站起来扶着人走了两三步,南惜胸腔里便涌上一阵痒意。 她蹲下来捂着嘴巴很低声地咳,咳完后翻开手心一看发现没有血迹,有进步。 黎珠让仆人送来的毛巾正好派上用场,南惜重新坐回轮椅去洗了手擦干,再回到床边。 慕析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沉睡,南惜揭过一旁叠好的薄毯盖在两人身上。 对,两个人。 她也要睡了。 堪称危难的关头,既然暂时什么都做不到就先睡一觉再说。参悟到“大不了就死”这个道理后她们好像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正好补齐南惜之前关于“专注当下”的观念。 南惜掰过慕析一只胳膊,很舒适地枕着躺好。 闭眼入睡之前,她最后的举动是对着上方的空气竖起一根中指,为了照顾到潜在的监控设备可能安装在各个视觉死角,南惜还很贴心地举着那中指环绕一圈。 这个动作实在不雅观,任她家里哪个人看了都一定要蹙眉。 但黎珠很值得被南惜这么对待,南惜把那根中指竖得很直很高,好让监视器那头的人看清楚。 这才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第98章 日上三竿时慕析率先醒来, 看见房门边已经多了个小推车,仆人悄无声息地把早餐收走又替换成午餐,现在恐怕还热着。 但身边的南惜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想来她压力也很大, 累坏了。 慕析动动胳膊,搂着南惜又沉沉睡去。 如此日落月升、日升月落。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一应俱全,醒来后慕析和南惜只在房间里活动, 吃了饭以后就靠在一起天马行空地说话,不过谁也没提起越渐迫近的将来。 她们知道彼此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南惜看见慕析把房间里的美术刀、剪刀乃至尖头钢笔都藏进衣服里,睡觉时枕头下面也放一把小刀。 南惜什么也没说, 只是抱着慕析听她怀念家政大学的饭菜,不时反驳A大的某某点心才是一绝。 如此到了第四天早晨, 两人醒得都很早,整个房间里像是丧钟奏响般压抑。 慕析已经不再需要轮椅, 站在阳台上对着窗外出神。南惜窝在床上不动,把自己缩在毯子里。 门被敲响。 南惜刚动了一下手指, 就见阳台上一道人影从跟前闪过去,最终停在门前。 “慕析。”她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嗯。” 南惜提醒她:“刀,拿刀……” 她实在神经过敏, 得看着慕析手里有点家伙才能放心一点。 慕析利索地反手从袖子里掏出个前几天偷偷留下的餐刀, 金属冷光在南惜眼前闪烁了一下。 南惜默认,但仍紧盯着慕析握住的门把手。 慕析深吸一口气,把门拉开一条缝。 她动作很快, 一下就把门后藏着的人拽到眼前, 下一瞬手中餐刀已死死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两人都看清了, 被慕析捏住衣领的是个仆人打扮的中年女子, 由于紧张, 她们忘了之前三天是否见过这个人。 仆人被吓得脸色惨白,一点不敢往下瞟,生怕慕析要让那刀尖再前进一寸,割破自己的动脉。 但专业素养还在,她呆滞两三秒后就哭腔开口说道: “小、小姐,我来收餐盘……” 她来收餐盘。 慕析和南惜对望一眼,慕析接着再把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一圈。这个人不像受过训练的样子,也是真的在恐惧。 但慕析不敢卸下警惕,又打开门把人提了出去,好好关上门、再反锁之后才开口:“我们还没吃,不用了。” “好……”被赶出去的仆人吓得瘫软在门外,也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打扰二位。” 她走远了,门内的慕析也不好过。回过神才发现身上已经生生被逼出一层薄汗,粘着衬衫黏腻得难受。 慕析沉默着把餐刀重新藏好,回到床边被南惜握住双手。 如果黎珠真要行动,只凭一扇上锁的房门是拦不住她的。 “……是要晚上再来吗?” 南惜亲亲慕析的手背,其实自己也惊魂未定,“没关系,之前说好的,只要在一起就好。” 灾难来临的时候心理准备的作用被无限压缩。 慕析没应,贴着南惜一起缩进毯子,蹭着存着里面仅存的热气相互取暖,用彼此作为寄托默默等候着天黑。 - 期间难免再次发生其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插曲。但一直到了第五天早晨,两人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担心夜袭,慕析与南惜没敢睡得太久,此时都有些精神萎靡。 尤其南惜,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慕析心疼让她睡觉,南惜却犟着非得陪她不可。 而发现一夜平安无事后,全部的这些努力又变得可笑起来。 南惜招架不住睡下了,睡得不安稳至极。梦里连连呓语,说的都是什么不让慕析走,骂黎珠不是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做了她和慕析被黎珠拆散的噩梦。 慕析听得揪心,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抱她再紧一些。 好在这样的时刻没能持续太久,这次她们的房门被敲响终于不是因为送餐和后勤保障。南惜听到外面的人说出第一句话就立刻苏醒,而后和慕析面面相觑,互相表示不解。 那个人说的是: “黎女士病了。” 科研工作者、特别是对科学有着超乎常人追求的科学家们,夜以继日地工作实验,身体抱恙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黎珠看上去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从没有表露出一丝身体不好的迹象。 再者说,就算她病了,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没听到慕析的答复,外面站着的、黎珠的首席特助无奈地询问道:“您要去看看她吗?” 这里的“您”显然就是指慕析了。 慕析和南惜不禁觉得匪夷所思,甚至由于这些天来的糟糕状态,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只是鸿门宴的邀请函而已。 慕析屏息,从枕头下面抽出小刀,和口袋里的美工刀一起左右开弓,离开那张床。 南惜不敢轻举妄动,她确实不擅长战斗,这种时候宁可少做少错,降低存在感不给慕析增加负担。 “我不是带着恶意来的,我向您保证二位一定会平安无事。”特助不得不着重强调,“我只是想来问问慕析小姐,要去看望黎女士吗?” “不去。” 门被撞开了。 外面站着的可远不止一人,除了特助在门口立着,她身后五米外还多了一整只全副武装的小队。特意停在慕析难以察觉的范围,以至于慕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数个红点对准心口。 这种局面下,慕析手里那两把都算不上武器的小刀显得无比可怜。 但哪怕只是小刀也能造成伤害,慕析不会放弃为数不多能运用的利器。 南惜害怕到呜咽的抽泣声在身后响起,慕析把两把小刀放回口袋,然后举起双手。 “抱歉小姐,我猜到您不会配合,只能用这种方式请您去。” 特助手上也端了把枪,谨慎地没有靠近慕析,“那么请跟我来。” 慕析面无表情,她向前迈一步特助就往后退一步,后面的队伍把枪握得更紧。 慕析走出那个和南惜缩了整整四天的房间,向后伸手想要把门关上。 却遭遇一股阻力,南惜已经从床上冲下来,握着门把手不让她关。 “我也要去。”慕析猛回头,南惜原本就疲惫通红的眼睛此刻因为哭泣而变得更肿,把嘴唇咬成血红的颜色,她在对自己哭,“求求你让我去,求你了。” ——现在分开的话,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慕析从她眼里看见这句话。 说实话,看见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慕析心里又出现那个想法:也许自己离开,换南惜失去这些记忆以后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她一定要关上门,把南惜关在里面。她不是在防眼前的特助而是在防身后的人,她们之前说好的一起死代价太惨烈,南惜原本可以不用死。 南惜冲过来,求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就说明她看穿了她的想法。 “带我走。”她不依不饶,从门里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慕析的手腕,手臂被门边压住也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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