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浅叹息:“郡主怜她年纪小吧。” “小丫头,像你年纪多大似的。”药嬷嬷忍俊不禁,转头又去和颜知渺商量如何处罚厨娘们。 颜知渺道:“罚薪三月,一人领五鞭子,由老善亲自执鞭。” 街首,独孤胜并几名杂役,牵着买好的东西回来了。 。 “一帮蠢货,早提醒他们不要轻敌!打草惊蛇不说,还惹了一身臊!这下好了,张狼子被杀,那苏祈安颜知渺又不是个傻的,保不准要猜出我!” 广定侯夫人头发花白了一半,她将飞鸽传书揉成一团,咬牙切齿的砸落在地。 “废物!” “收了我那么大笔银子!” 她又大骂一阵,双手因盛怒而哆嗦个不停,强压住情绪,提笔回信。 所谓钱货两讫,钱她付了,苏祈安的人头她就一定要拿到! 。 马车不宜奢华,以免引人注意。 照颜知渺的要求,独孤胜买回三辆略显简陋马车和三辆略显潦草的骡车,前者载人后者载行李。 苏祈安一会儿嫌垫子太硬,一会嫌车窗户漏风……哪哪都是毛病。 颜知渺献出双腿给她当枕头,哄道:“睡一觉,走得急准备不齐全,到了下一城我给你买新垫子,再买些熏香。” 有盼头自然好,江南首富勉强应允,睡下去打盹,正午时分方被颜知渺叫醒她。 “赶了半天路,下车稍作休息,吃点东西吧。” 肚子的确饿了,苏祈安斯斯文文的打个哈欠,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简陋马车太颠,骨头都快给她颠散架了,她围着马车绕了两圈,甩甩发麻的腿脚,顺便跟离得不远的药嬷嬷点菜:“我要吃糟螃蟹、东坡肉、罗宋汤,再来一碟杏花糕” “咱们没带厨娘。”药嬷嬷歉然道。 苏祈安只好有啥吃啥。 药嬷嬷递她两个窝窝头和一把风干牛肉。 苏祈安:“……” “走得匆忙,你爱吃的都没来得及去买,委屈你了。” 苏祈安召唤独孤胜,要他下河捉两条大鱼,用来煎烤烹炸。 独孤胜一脸为难:“这里……没有河。” “那就上山,打两只野兔。” 独孤胜愈发为难:“郡主说了,安全起见,任何人不准离开她的视线。” 苏祈安:……好吧。 一扭头,撞见行路难正在摆弄一只鸽子。 苏祈安舔舔唇,香酥鸽子爆炒鸽子清炖鸽子好像也不错。 她去跟行路难买鸽子,行路难不卖,说这是信鸽,卖不得。 “我瞧着你信笼里不还有好几只嘛,”苏祈安自信满满,“我出五十两,你卖不卖。” “不卖。” “一百两。” “不卖。”行路难将密信绑上鸽子腿,再将鸽子抛飞上天空。 鸽子扑棱棱地展翅高飞。 苏祈安大失所望,独自去找颜知渺告状:“我堂堂魔教教妇,未曾受到教中下属应有的尊重。” 颜知渺:“教父?” “教主的媳妇,简称教妇。” 噗呲。 颜知渺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肚子,笑得岔了气。 。 一场秋雨一场寒,树梢寒叶已近摇曳。 信鸽去又归。 行路难速速来禀,说魔教探子打探出那夜的一窝贼人不是普通河匪,而是漕帮内讧,二当家领着一伙兄弟搞分裂,出走漕帮,此后专门做打家劫舍替人寻仇的业务,妥妥的自甘堕落,江湖败类。 苏祈安若有所思:“怪不得连我苏家的船都敢闯。” 苏家生意之所以能做遍大江南北,全靠往江湖里大把大把撒银子,名门大派、山头匪寨哪个没受过打点,漕帮自然也在其列。 有目标就能有行动,行路难提议,即刻传令全教追杀二当家那帮余孽。 江湖规矩,斩草要除根! 苏祈安积极加入,表示苏家愿意出一千两黄金,全江湖悬赏。 行路难悚然,好恐怖财力。 教主你糊涂啊,有这样的郡马,何必非等王府拨银再重修总坛。 颜知渺:“甚好,就照你们说的去办。” “对了,”行路难遂禀:“数百匠人日夜赶工,总坛已修缮过半,不出两月就可完工。” 言落,又想起害苦了魔教的罪魁祸首正是苏祈安,忿忿一瞪。 苏祈安冷酷望天,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颜知渺护崽子似的,斥责行路难放肆。 大家继续上路。 路上,苏祈安不主张绕道小径,虽然隐蔽,但人烟渺然,反而方便敌人下手 颜知渺思量再三,遂同意走官道。 官道六十里一驿,还有不少马铺茶棚饭馆,可供休息和住宿,偶尔听听邻桌的茶客食客聊些新鲜时兴的轶事,还能聊以解闷儿—— “京中不愧是圣人脚下,怪事如流水,一天一换,高尚书家的二公子中元夜被杀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我自北南下,听好几人讲过了。” “顺天府没破案,圣上又点了刑部来侦查,结果还是没破!成悬案喽!” “那三驸马才死多久,又添一桩悬案。” “还有一桩怪事,云明郡马捐了四座女子学堂,排名升入前五,引得郡马们争相效仿,不止捐学堂,还捐女子书阁、捐女子棋社、甚至还有捐女子商会的!” 食客纷纷惊叹:玉京就是不一样,女人都可以做生意。 “郡马们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苏祈安尝了口素面,汤咸面硬,冷酷脸变臭脸,推开,不吃了。 颜知渺为她那瘦得过尖的下巴发愁:“挑食的人会脱发。” 苏祈安环抱双臂:“你才脱发你才脱发,你魔教上下全都脱发。” 颜知渺:“……” 第69章 此地不宜久留 又是一场秋雨,沥沥潇潇打落满地枯叶。 : 为防有歹人暗中追踪,行到岔路口前,颜知渺将这支队伍再度分了分,一分为二。 一支由自己和苏祈安带领,一支交给药嬷嬷走另一条路前往舒州。 马车内,颜知渺揪住苏祈安的鼻子:“你敢咒我父王母妃脱发。” 苏祈安吐舌头:“略略略~” 冷酷家主难得顽皮一把,颜知渺没绷住笑,戳戳她的小腰,见她眉眼弯弯地躲开,又贴过去挠她痒痒。 闹着闹着,天就黑了。 前方该是灵桑县,低矮的城楼轮廓在雨色中影影绰绰。 车轮碾过泥泞,又走了一段距离,独孤胜抬抬湿漉漉的斗笠,眯眼端详城楼上的字样:“郡马郡主,我们走错路了,这里灵丰镇。” 灵桑、灵丰,两镇名字差不太多,雨色朦胧,看路碑时看岔了,走错了方向。 苏祈安掀开帘子瞧一眼,又张顾左右:“夜深了,先进城找家客栈落脚,明日再说。” “是。”独孤胜收握好马鞭,大步到城门前,重重拍了三下,等上片刻无人应答,又再拍三下,依旧没有动静。 虽然城门关闭后,并无再开的道理,但事有紧急,譬如突发的战事或暴乱,是以夜遇来者,守卫仍会隔门相询。 大家合理怀疑:守卫是偷懒去了,偷懒去了,还是偷懒去了? 颜知渺眉目紧绷,派轻功最好的独孤胜攀上城楼探探情况。 独孤胜领命,一个腾跃飞身而去,半盏茶的工夫就落回了地:“郡主,没有守卫。” “没有守卫!”颜知渺眉目微暗。 “城门也并未上闩锁,我们可推门而进,您看……进还是不不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决定要慎重。 颜知渺放下车帘,同苏祈安斟酌。 “夜色不明,又下着雨,行路必定艰难,何况那伙歹人说不定也在伺机而动,”苏祈安慢条斯理地分析,“至于入城……城中情况也难以捉摸。” 颜知渺:“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了” 苏祈安掏出一枚铜钱:“我爹爹讲过,凡陷两难境地,就听老天爷的安排。” “……”我公公这般随意? 颜知渺咬了下唇,做好决定:“成。正面,我们进城,背面,我们离开。” 苏祈安将铜钱往上一抛又稳稳接住—— 正面。 。 行路难指挥几名死士合力推开城门,车马顺利通行后,便领了颜知渺的安排,率死士全不隐于暗处。 蒙蒙细雨似烟似雾,青石板路凉瓦瓦。 街沿住户紧闭门户,连盏风灯也没点。 气氛特别适合闹鬼。 “啊——”一牵骡车的家丁发出凄厉惨叫,吓得人毛骨悚然。 颜知渺袖口一动,甩出“至默”。 独孤胜奔去查问情况,原来是家丁踩中了一张纸符,其泡久了雨水,纸身变得软塌塌,朱砂字迹也模模糊糊,边缘似乎还染着血。 “别自己吓自己!”骂归骂,独孤胜仍旧捡起纸符,一溜烟的跑回马车窗边递进去,请苏祈安过目。 苏祈安是生意人,素来只信关二爷,其余的皆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瞧不出什么花招。 颜知渺比她好不了多少,幸而在江湖闯荡过六七载,鬼村妖宅也遇过几回。 “看着像是……阴阳五雷符。” 苏祈安满脸写着“求解”。 “东西南北中,各有一雷神,此符即五雷号令,用于镇宅辟邪。” 苏祈安失笑:“那此符便再常见不过,谁家都得求一个。” 车窗外的独孤胜听罢,也乐呵了两声,直呼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呐。 忽闻异响。 呜呜咽咽…… 像是谁在哭,一道哭声凄恻低迷,一道哭声悲酸哀愤。 大家顿时警觉起来。 “好像是一对老夫妇在祭奠谁。”独孤胜牵停了马车,张望后道。 苏祈安探出半张脸,放眼去打量,的确是在祭奠,白色纸钱洒了满天满地,火盆中火光跳跃,映红了那两人的半边身子。 “郡马,属下去问问他们就近的客栈往哪走。” “不必了,莫要打扰人家,我们自己找吧。” 真别说,轻轻松松地就找着了。 隔壁街,万福客栈,门板处,五雷符贴了个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几乎寻不空儿来。 苏祈安和颜知渺大受震撼。 “渺渺,我们真要住这?”贴这么多,再不信怪力乱神也发憷啊,苏祈安认为住破庙的安全感都比住这强。 “别怕祈安,有我在,”颜知渺将至默一抖,“独孤胜敲门。” 独孤胜门板敲得震天响,“掌柜的,住店!” 敲了许久,门内亮起一星烛光。 “谁……啊?”掌柜哆哆嗦嗦发问,音色偏哑,该是年纪颇大。 “掌柜的,我们住店。”独孤胜和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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