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约莫十六七的小姑娘停在空荡荡的摊子前,失望道:“居然一样都没剩啊。” 苏祈安道:“是啊,你们来晚了点儿。” 其中一人不死心的问:“明日你们还在这出摊吗?” 苏祈安想也没想地答:“出。” “东西全卖光了,明天还出摊?”冷双待小姑娘们走后。 “生意如此好,岂有不乘胜追击的道理。”苏祈安胸有成竹道。 苏祈安眼梢一挑,神秘兮兮的让她在这等着自己,不待冷双问她要去哪,就疾步绕出摊子,返回时兴致浓浓道:“我打听到了。” 冷双满头雾水:“打听到什么?” “春华茶社。” 。 灵县地处东南腹地,高山常青,土地肥沃,道路更是四通八达,百姓的生活自然安康富庶。 不少行脚商途径此地,皆会停留些时日,甚至会专程来此贩卖货品,虽然谈不上挣个盆满钵满,但多少能鼓鼓钱袋。 是以春华茶社就成了传递消息、交流心得以及交易货品的固定场所。 “每个地方都有类似于春华茶社这样的存在。”苏祈安垂手直立于茶社门前,做简单科普。 “你还懂这个?”冷双诧异道 “对啊,”苏祈安自问自答,“我居然还懂这个,看来我当真出生于商贾人家。暂不细究了,我们进去逛逛。” “我不喜欢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去吧,我在门外守着我们的骡车。” 苏祈安不强人所难,拿走了卖货得来所有银钱,以做进货的本钱,又留下句“别乱跑”的叮嘱,便从从容容地进了门,仿如一位家财万贯的豪商,浑身写满了“小场面,都是小场面”的淡定。 冷双:刮目相看。 苏祈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大步流星地退回来道:“天怪凉的,你也不必守着骡车了,今日我们赚得不少,合该好好犒劳犒劳骡子一顿草料,我差店内的小厮牵它去后院喂得饱饱的。” 冷双欣然同意,摸了摸骡子的竖起的长耳朵,提了挂于骡脖子的包袱背好,将缰绳交于苏祈安。 “那我去附近转转,天快黑了,要找家便宜的客栈。” 。 客栈很紧俏,便宜的更紧俏。 冷双不是头一回来县里,每次也都住客栈,从未没遇上过家家满客的情况。 “老板娘,可还有房间?” 灵县不大,客栈数量有限,找了一圈下来,同悦楼是冷双最后的希望。 “姑娘好运气,本店还剩一间人字号。”老板娘身段苗条,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声色清清亮亮,一展浓艳飒爽的风姿就能迷倒成片的男人。 冷双问及可有再便宜些的。 “姑娘家家行走在外不容易,我便宜些算给你就是。” 冷双赶忙道谢,等她取了钥匙,就跟着她一起踩着梯子上二楼。 快至房门时,垂眉扫过满堂子的食客,桌桌七嘴八舌,嘈乱声揉挤成堆,几乎要冲断客栈房梁。 冷双隐约听见些有的没的—— “有位殿下来灵县了……” “……公主?王爷?” “……现如今就在县衙落脚。” “我是来此做药材生意,听说这位殿下生了场大病,县里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县太爷请去了……” “堂堂殿下竟然会来咱们这种小地方。” ……殿下! 冷双身躯一颤,只一瞬又恢复如常,装作与老板娘闲聊的模样,打听道:“难怪诸家客栈生意兴隆,原来是有皇家殿下驾临,带来了好运气。” “姑娘猜错了,”人字号房到了,老板娘将钥匙插。入锁孔一拧,“那位殿下在找人,不只惊动了县太爷,就连府台大人也惊动了,派出许多人手前来帮忙,县衙住不下,就安排几家客栈,这才有了今日一房难求的局面。” “找的是谁?”冷双眉目悚动。 “金枝玉叶的事我们小老百姓岂会清楚。”老板娘笑着扇扇手,却是个机灵眼尖的,忽觉出她神色有失寻常,没忍住问,“姑娘是想……打听些什么?” “没有,我……我来县里做点小本生意,贵人只听过没瞧见过,一时好奇,多嘴问问。” “姑娘竟也是生意人,”女子混于市井最不易,老板娘生出惺惺相惜之情,顷刻打消了疑虑,“你好好休息,好酒好菜立马就来。” “对了,烦请您差小厮跑一趟街口的春山茶社,寻一位样貌姣好的年轻公子,告知她我订了您家客栈。” 老板娘满口答应。 冷双:“多谢。” 送走老板娘,冷双关上门的一刻蓦地卸下伪装,双掌贴于门扉久久未曾收回,眸色寒冽,萧萧秋风入窗,吹得她簌簌发抖…… 第75章 郡马人没了……郡主的魂儿怕是要跟着没了 数日后,镇淮王府一队人马终于携尘带风的抵达灵县。 他们片刻喘息也不敢有,直奔县衙,求见*郡主殿下。 “常亲卫带兄弟们奔波数日委实辛苦,只是郡主心脉震损,寒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势汹汹,人也昏昏醒醒……实在不宜被打扰。” 后院,檐下廊柱子旁,银浅拦住执意要入屋一探究竟的男子。 他身长八尺、英伟不凡,是跟随王爷多年的心腹,银浅唯有软硬兼施:“何况男女有别,您若硬闯,怕郡主怪罪下来,你我都要遭难。” “常某一介粗人,就算借来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冒犯郡主,”常亲卫言明王爷王妃听闻噩耗何等揪心,“我们兄弟几个昼夜奔波,跑死好几匹马,为的就是早些将郡主的情况带回京中,以求王爷王妃安心。” “您要想知晓郡主的情况,大可问我,还是莫要进去打扰的好。”银浅面上一片惨淡愁云。 常亲卫见状目有惊色:“郡马她当真……当真……?” “已是半月有余……每日倾尽人力寻找也毫无线索……怕是……凶多吉少了。” 常亲卫一只拳微微用力,敲上廊柱,心间翻江倒海一阵方才冷静下来。 “郡主眼下如何打算?” 银浅颓然的摇了两下头,她自幼伴于颜知渺左右,最是了解颜知渺,素来行事要强,骨子里多是杀伐可怖,从未将谁时时刻刻放在心上过……一朝动情就跟认了死理似的。 ……郡马一朝人没了……颜知渺的魂儿怕是要跟着没了。 “既如此……”常侍卫声音突然沙哑,“就劳烦银浅姑娘多多照看,为郡主多多费心。” 银浅随之将一路行来的惊心动魄详细告知给他,尤其提及捉刀坊的穷追不舍或与广定侯府有关。 “原来是他们害了郡马!”常亲卫惊怒交加,一一记下后,又交代王爷带来的叮嘱,无非是些“儿行千里父担忧半世离情半世忧”的话。 银浅听罢默默垂泪,不甚感伤,“还望王爷王妃保重身子。” “唉——”,常亲卫摊摊手,“郡马她……好端端地就没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屋内。 颜知渺在昏沉中转醒,一掀帘子,就听闻一句“郡马没了”,登时恍惚了神志,整个人失重般的眩晕起来。 她像是被谁扼制住的咽喉,用尽力气抽了些微不足道的空气入肺,强行撑坐起身,娇躯连连颤抖,怒不可遏道:“谁说……郡马没了!谁说郡马没了!” 窗纱上印出的两道朦胧人影在动。 “郡主您醒了!” 银浅提着碎花裙摆,小跑着进屋,弯下腰去作势要探探她额头的高热可有好转。 颜知渺挥开她的手,红肿的眼布满怒意:“谁说郡马没了!” “是……是……”银浅闪烁其词,“郡主您……听岔,郡马就快找着了。” “我问是谁!”颜知渺五指攥进锦被,手背青筋蜿蜒。 “是属下。”常亲卫几步走到屋门口,懊悔道。 “滚进来!” 帷幔微动,常侍卫埋头,单膝行跪礼,左脸颊随即就重重挨了一巴掌,令他有些发懵,蓦地抬首,见颜知渺的娇颜全无血色,分外憔悴。 “你个混账!混账!” “属下该死,”常亲卫从未见过颜知渺有此等出格之举,慌忙俯低身子,“属下胡言乱语,请郡主治罪!” “滚出去!” “是、是。” “滚!都滚……” 颜知渺再也撑不住,摔躺了下去,双肩因抽泣而一耸一耸。 。 常亲卫和银浅退出屋门,蹑手蹑脚地合上门。 “郡主的状态比王爷预想的更令人担忧,”常亲卫低声道。 王爷的计划他最清楚不过,今上的龙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京中局势瞬息万变…… “郡主必须尽快振作。” “太难,”银浅眉心刺疼,揉了揉,“时辰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给郡主端药,您请自便。” 常侍亲卫便也不好再言语,一个小丫头,哪里能懂得朝堂的波云诡谲,由此告了辞,说是急着再去前堂问问知县,郡马究竟有无寻回的……希望。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岂料没同那姓韩的知县讲上多久,银浅就煞白着一张脸跑来,惊喊道:“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 天落小雨,细细密密,在即入深秋的时节凉得令人打寒战。 好在所剩不多的货物已被一扫而空,苏祈安和冷双得以早早收摊。 骡车摇摇晃晃,她们一个负责牵骡,一个负责坐在车斗里数钱。 “今日不多不少,正好赚了半吊钱。”苏祈安数完钱,一手摇着鼓囊囊的钱袋听脆响,一手五指翻飞算着五日内统共赚了多少。 “你答应过我只在县里呆五日,明日我们必须启程。”冷双道。 苏祈安恋恋不舍地应了声好,忽地想起花辞说的那句“县里无人认识你们,好入城也好脱身” 苏祈安飞去目光,打量冷双遮脸的蓝色轻纱,越看越可疑,越想越蹊跷……好端端的怎么遮起脸来了? 她合理猜测冷双乃至整个寨子的人有一层“官府通缉要犯”的身份。 但……犯人又怎么好心救她一命呢。 苏祈安摸出那随身携带的荷包,摊在手掌心里,全神贯注的端详,这么多天过去了,她是一点没回忆起自己姓甚名谁。 问题一个接一个,甚是愁人。 诶?荷包竟然破了个角。 苏祈安默了默,估摸是近日忙着挣银子,货物搬上搬下,一个没注意给划破的。 “冷大夫,你可会针线活?” 冷双转过头,瞧见那荷包的破损处,道:“简单的缝补倒是不难。” “那等回了客栈,我跟老板娘讨些针线,有劳你帮我补补它。” “这荷包用的是妆花缎,上好的云锦,普通的针线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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