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沈俱怀带了几分怒意。 “驸马爷好兴致,新婚燕尔便去了花萼楼这等地方?”吴载德笑得十分□□。 花萼楼? 这么久的事,为何现在翻出来。 “不过是误入楼内喝了一杯酒,也没哪条律令说花萼楼不能入吧。”沈俱怀蹙眉回道。 “喝了一杯酒自然是无妨的,不过本官听闻,驸马爷还是挑着花魁挂牌的日子,五十金点了花魁一夜呢!”吴载德笑得更欢了,身上的肥肉跟着抖动。 沈俱怀飞快思考着,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安乐来的?
第24章 沈俱怀低头蹙眉,是皇上? “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不妨直说。”沈俱怀沉声不悦地回道。 “那本官问你,花萼楼走水那晚,你可在场?”吴载德问道。 “铛~” 她尚未开口回禀,便听到大理寺门口的锣被敲响了。 吴载德顿感不悦,忙喊来人前去查探。 不久,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 “民女琉璃见过大人!”琉璃酥若无骨的盈盈一拜,娇滴滴的嗓音听得吴载德心直痒痒,忙让她平身。 沈俱怀看到琉璃出现,握紧了身侧的拳,背后渐渐冒出了汗,只能紧咬牙关稳住脸上的表情。 “不知琉璃姑娘所为何事啊?”吴载德满脸堆笑,十分客气地问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琉璃上下打转,多看一眼似乎能多占些便宜似的。 “民女扰了大人公事,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民女也是一时情急,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说着又是盈盈一拜,还低声啜泣起来,那娇滴滴的可怜模样谁看了不心疼啊! 只见吴载德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急吼吼地将人扶了起来,低头嗅到了美人身上的胭脂香,还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两下细软的胳膊,当真是酥若无骨的极品啊! “姑娘但说无妨,本官必定为你做主!”大概是色壮怂人胆,此时的吴大人与方才看到两位皇子时的吴大人判若两人。 他今日必定要做这美人的青天大老爷! “大人容禀,民女多年来一直卖艺不卖身,勉强在花萼楼站稳脚跟,大人您也知晓我一弱女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多不容易。”说着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眼泪,惹得吴载德好一阵心疼,还顺带安抚地拍了拍琉璃的背。 沈俱怀看到吴载德这副嘴脸,心里直泛恶心。 “可人在青楼,终究是身不由己,那日我被妈妈逼着挂了牌,心如死灰,也想一死一了百了,可妈妈一直派人盯着我,我就是想死都不行。”琉璃说着低声啜泣几下,直看得吴载德心肝跟着颤了一颤。 “我原以为自己此生再也逃不过风尘女子之名,可不想那晚竟有一公子花高价买了下来。那公子英俊不凡,善解人意,他赠我玉佩定情,许诺他日必定为我赎身。就这样,我一直等着他,为他守身如玉,可等了好几个月还是杳无音信。”说着那眼泪便掉了下来,吴载德忙怜香惜玉地用衣袖为她擦眼泪,还轻轻拍了拍后背安抚。 沈俱怀眉关紧锁,莫非是要编排安乐? “苍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我房中的丫头告诉我,她在街上看到那位公子了,我便急忙寻了出来。” “哦,是谁?”吴载德听得入神,全然忘了旁边还站着沈俱怀,也全然忘了自己还有要事没办,他又贪婪的吸了两口琉璃身上的胭脂香味,手还不老实地在她后背缓缓摩挲安抚着。 “那位公子,正是驸马爷!”琉璃说完娇羞地看了沈俱怀一眼,又低头用帕子拭泪,一副美人心碎的模样。 沈俱怀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怒斥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与你私下定情?” “奴家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驸马爷,可奴家是一心一意想要与驸马爷长相厮守的,奴家不求名分,只当驸马爷可怜可怜我,让我当个洒扫浆洗的丫鬟,能够日日看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琉璃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双肩还耸动着,看上去哭得极为伤心。 吴载德乐开了花,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人证直接送上门了。 “驸马爷,刚才本官问你,你还矢口否认,如今这情人都找上门了,你还要狡辩?” “这是污蔑!”沈俱怀气得发抖。 “沈郎,你就算不认我,你也该认得这块玉佩吧!”琉璃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羊脂白玉通体温润,雕饰精美,一看就是上等佳品。 吴载德忙接过玉佩,凑近烛火细细翻看。他又递到沈俱怀面前,只一眼的功夫就收了回来,生怕驸马爷一个气急直接将玉佩打碎来个毁尸灭迹。 “我根本不认识此玉佩,你休要再含血喷人!”沈俱怀死死捏紧了拳头,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眼看沈俱怀就要和琉璃吵起来,吴载德忙一拍枕木止住两人的话头。 “琉璃姑娘,你的冤情本官知晓了,这样,今日你先回去,本官会查明真相,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吴载德宽慰琉璃说道。 “是,多谢大人,民女告退。”琉璃娇滴滴地欠了欠身,还不忘深情款款地看沈俱怀一眼,才施施然退了出去。 “驸马爷,本官料想你也不会说实话了,无妨,此事本官会禀明圣上,由圣上定夺,必不会冤枉了任何人,那驸马爷请回吧!”吴载德笑得满脸得意,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沈俱怀怒气冲冲地拱手作了揖,甩袖离去。 她看到琉璃还未走出大门,急忙快走几步想要追上去,却被等在偏殿的两位皇子叫住了。 “妹夫!”萧宗时眼尖,忙喊住沈俱怀。 “吴大人问完了?”萧宗毅笑着问道 “大皇兄,三皇兄”她回头一看,见是两位皇子叫住自己,忙停住步子作揖。 再看向门外,哪儿还有琉璃的身影,心里十分懊恼,又气又急。 “回吧!”萧宗时看沈俱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拍了拍她肩说道。 一出大理寺门,夏荷便迎了上来。 目送两位皇子车辇启程,沈俱怀才接过夏荷手里的袄子套上,颇有些疲惫地说,“回吧!” 回去一盏茶的路程,她将今晚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又一遍。 这琉璃为何要在此时污蔑自己?现在棘手的问题在于自己也无法洗脱嫌疑,那天很多人都看到自己进青楼,这事不可能抵赖。 她有武功,这时候突然泼自己脏水,恐怕是她背后之人的指示,可究竟是为何? 还有一事也古怪得很,若是皇上知晓自己去青楼,为何不直接传自己进宫内当面质问?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圣旨说子虚乌有的舞弊之事,又是让大理寺来审问,甚至还派羽林卫副将传旨。 这桩桩件件都让人不得不多想。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将琉璃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公主府 沈俱怀一踏入府门察觉府内不对,院内静得可怕。 护院、小厮、丫鬟一个人都没有! 当时安乐那么焦急不安,不可能不在前院等。 人都去哪儿了? “你们分头去找,看看府里人都去了哪里。”沈俱怀忙对夏荷几人吩咐道。 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捉住的,没想到的,十分要紧的。 可眼下她已经顾不得再去细细回想,她只想看到安乐,看到她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阵阵不安涌入心湖,顾不得一贯的冷静自持,她急忙跑去后院。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安乐绝对不能有事! 砰砰的心跳声,还有因为疾跑急促的呼吸声,通通砸在沈俱怀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这府内安静得只剩下她一个活人,那种极端不安和恐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心里的慌张蔓延到了四肢,她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在院中疾走时险些让石子绊倒。顾不得这些磕磕绊绊,甚至为了稳住身形,手被石块蹭破了皮也浑然不知。 不能有事四个字,不知不觉就从心里冒了出来,在嘴里振振有词,不断重复念着,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 太安静了! 每用力推开一扇房门,她的心都要颤巍巍地抖上一抖,又欣慰于没看到人,又惶恐于还未看到人! 脑子里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 今晚这一切,莫非是调虎离山?!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安乐!! 再快些再快些! 她的心一点点凉了,眼里不自觉闪了泪花。 千万不要有事! 她急急加快步子,跑得更快些。偏殿,花园都没有!只剩下书房跟寝殿了。 她刚跑进书房的院门,便看到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安乐一张小脸惨白,惊慌失措,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着,手里还死死拽着一块砚台。 看到沈俱怀出现在院门口的瞬间,她眼里闪起了泪光,原本恐惧跟气愤交加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那委屈顺着泪水倾斜而下,湿了整个脸庞。 她用力冲向那人,展开胳膊死死环住了沈俱怀的脖颈,将自己的脸狠狠埋进她的肩窝。 “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安乐声音闷闷的,不安地控诉着。 沈俱怀紧紧地抱着少女,像要把她融进身体里才好,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那滴泪终于掉了下来。 方才一间房一间房推开的那些失魂落魄,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只要她没事就好! 慌乱得砰砰乱跳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她轻轻拍着安乐的后背,忍住想要和她一起放声痛哭的冲动,轻声安慰道:“是我不好,回来得迟了。” 少女听着那柔声的安慰反而哭得更凶了,温热的眼泪顺着沈俱怀的肩窝流到了她心口。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了起来,仿佛那流的不是泪,而是安乐的血。 她正想要问安乐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接着怀里的人便像受惊的小兽一样抖了起来。 “砰”得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沈俱怀忙抱起安乐前进两步,回头一看,便看到方才被安乐死死拽着的砚台掉了下来。 少女两只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生怕离开自己的怀抱。 她只得一下又一下得轻拍着背,安抚着不安的人儿。 没多久,一个男子摸着额头颤颤巍巍地扶着书房的门出现在视线里。 沈俱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愤怒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25章 公主府 书房的烛光照亮了那个人,他脸颊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此刻正用手捂着额头,看上去十分痛苦,只见他用力甩了下头,眯起眼睛看向沈俱怀。 一张脸半是血迹半是阴影,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此刻堆满了阴鸷,愤愤地盯着沈俱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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