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俱怀冷冷地起身,看着地上的人谴责的眼神,仿佛此刻自己才是那个坏人,想要把人就地正法的心,蠢蠢欲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赵睿,你的四书五经……礼义仁孝……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终究没忍住,狠狠地踢着他的腹部,咬牙切实地问道,每几个字嘴上就要停顿一下、腿上用力一踢,并不在乎对方是否作答。 起初,赵睿还强做镇定,咬牙死死撑住,一副誓要和她抗争到底的样子,甚至用眼神挑衅。可没经受几下,就疼得冷汗直出,那点傲气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 沈俱怀冷嗤一声。 没用的东西,才几下就受不住了。她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赵睿,最后定定地看着他的脚,眼中凶光迸现,使出浑身力气,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腕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伴随着赵睿的惨叫,那只脚便诡异地耷拉在一边,无法动弹。 赵睿抱着腿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哀嚎试图减轻痛楚。良久,他艰难地喘息着,痛觉占据了所有感官,双目充血,瞪着她怒道:“沈俱怀,你竟敢滥用……私刑!” “我不过是与赵公子切磋一下,赵公子技不如人,可不能乱冤枉人啊!”沈俱怀冷笑地说道,仿佛是看笑话一样,阴恻恻地看着赵睿,满眼的鄙夷。 赵睿内心的恐惧越积越多,身上的痛觉时刻提醒他,此时不该激怒对方,可内心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证明自己。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满嘴猩红,念念有词地说道:“这一切本该是我的……都是我的!”像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吼了出来,撑不住片刻,就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你说什么?”沈俱怀抬眉问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蔑地笑出了声。 “呵……你…你一介穷酸书生,你凭什么,凭什么迎娶公主?不过是侥幸得了状元,若不是你,这状元之位,驸马之位都是我的!我今日之举,不过,咳咳……不过是取回我应得的!” 赵睿惨白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眼里布满血丝,此刻奋力宣泄着、叫嚣着,额头的青筋暴起,双眼紧紧地盯着沈俱怀,想要从她脸上看到点什么。可惜,从头到尾,驸马只有不屑和鄙夷。 “靠这样下作的手段?”沈俱怀的声音充满了质疑和嘲讽,她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赵睿,仿佛盯着一个将死的蝼蚁。 不堪一击!这么几下就受不住了。 “所以,你和琉璃里应外合将我拖住,就为了私闯入府对公主用强,毁公主名声?!”沈俱怀皱着眉头怒吼道,一拳用力砸在桌上,砰得一声,那声响是她宣泄而出的愤怒,震得桌上的灰尘都扑梭梭掉了下来。 “琉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娶了公主还不够,还要去勾搭青楼头牌吗?”赵睿听到琉璃的名字后短暂的疑惑,复又理直气壮起来,喘着粗气道,“你这样朝三暮四的人,有什么资格迎娶公主!凭什么迎娶公主!” “好啊,原来是你告的御状!”沈俱怀冷笑一声,鄙夷地看着地上的赵睿,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巧妙地从他的话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沈俱怀一直疑惑,青楼之事明明过去这么久了,皇上就算是要兴师问罪,也不应该是现在,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当时青楼里有什么自己不认识的大臣,可如果真有大臣在场,必定能知道是安乐做的,用这件事泼自己脏水,还不如直接污蔑自己贪墨,反而更容易捏造证据。 果然,她的疑虑没错。 只不过没有想到,敌人竟藏在意想不到的皮囊下。 若是赵睿能以公主为尊,真真切切地敬她爱她,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备选。可眼下,一个不顾公主名节,夜闯公主府只为自己一己私欲的浪荡子,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算不是我,朝中多的是人想要揭发你!你以为你得了圣上青睐就能高枕无忧?”赵睿狠狠啐了一口。 “说说吧,你怎么做到的?”沈俱怀懒得跟他废话了。 看来琉璃不是他使唤的,赵睿这个蠢货,定是做了别人的马前卒。 “呵,一个御状而已,我父亲是吏部尚书,递个折子有何难?”赵睿冷笑道。 “这么说,递御状,设局让大理寺介入,夜闯公主府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为?”沈俱怀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你想诱供?”赵睿警惕的盯着沈俱怀。 “用不着诱供,只不过有些佩服,一人竟能做成这么多事,区区榜眼当真是委屈你了。”沈俱怀讥讽道,“不过,今晚得再委屈榜眼在这柴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会命人把你送出去。” 沈俱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屑地说道,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柴房。 不管赵睿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再回应他。 “来人!” “驸马爷!” “明日卯时,将人给我丢到大街上去,记住用普通马车,从后门出,扔出去的时候记得给赵公子松绑!” “是!小的明白。” 书房 “夏荷,你可曾去过吏部尚书的府上?”沈俱怀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问到。 “回驸马,不曾。” 沈俱怀抬眼看了下夏荷,又看了看另外三个丫鬟,“算了,你去府里找个眼生的丫鬟,打扮地妖艳些,把这封信送去赵府。” “是。”夏荷恭敬地接过书信朗声应下。 “赵睿是怎么闯进来的?”沈俱怀手指在桌上扣着,平日见惯了驸马爷温润的样子,眼下她神色威严,还隐藏着怒意,让人格外胆颤。 春桃欠身回道:“回禀驸马,他……他不是闯进来的,是奴婢……奴婢领进来的……”春桃胆子小,话没说完,就开始哽咽了。 “说清楚!”沈俱怀用力一扣桌面,咚得一声,吓得春桃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 “是,是奴婢奉公主之命,去查问武举榜上那些人的底细,公主命奴婢去赵府问问,奴婢在去赵府的路上遇到了他。” “既然让你去问,为何要把人带回公主府!” “奴婢不敢!”春桃说着跪了下来,“当时情况紧急,驸马您被羽林卫带走,赵公……那个赵睿说他有证据,可证明您的清白,但要当面呈报给公主,奴婢这才带人回来的!” “就他一个人?” “当时还有两个小厮跟着。” “那小厮呢?” “我们醒来就不见了……” 沈俱怀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扣着,良久她回道:“今晚护院谁当值?” “是小人!”一个男子忙跪了下来。 “你们怎么晕的可还记得?” “小人一直跟着公主,当时赵睿和公主在书房议事,小人就站在门口,突然就浑身无力晕了过去。” “你们也是如此?” “是!”另外几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府内东西清点了吗?可有失窃?” “回禀驸马,库房跟登记在册的都清点过,没有遗失贵重物品。”秋菊欠身回道。 “冬梅,你去办件事!” “驸马爷请吩咐。” 沈俱怀提笔写了一句话递给她。 “你们都下去吧。” 沈俱怀凝神想着这些线索。 府内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不为财,就为满足赵睿一己私欲? 安乐不过是个公主,并未参与夺权,况且若是死敌,既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迷倒阖府上下,应该杀人灭口才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安乐极有可能是被自己拖累了。 琉璃…… 走着瞧! 城郊 琉璃换了一身夜行衣,跪在下首。 “属下已完成任务。” “好,很好!那小子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还险些坏了主子的大事。这点回礼想必他会满意的。”神秘人的嗓子仿佛漏风的铜锣,听多了让人心里直泛恶心。 “赵睿那头得手没?”神秘人问到。 “未曾,属下离去之时,他已被公主打伤,沈俱怀也已回府。” 回话的正是赵睿其中一个小厮,此刻两个小厮也是一身夜行衣,跪在琉璃后方。 “府里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并无异常!” “下去吧!” 两个小厮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琉璃面露犹豫尚未起身。 神秘人冷眼看向她:“还有事?” “属下是否还要继续演下去?”琉璃将头埋低,鼓起勇气问道。 “怎么,你是担心会看上他,还是担心他看上你?”神秘人桀桀地笑了起来,直听得人肺腑发凉。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心有疑虑。”琉璃脑门上的冷汗滴了下来。 “演,好好给我演!” 第28章 潘楼街 翌日清晨,冷清的街市渐渐苏醒,赶集的人从四面八方聚拢,吆喝声唤醒了整座城。 一辆在街上疾驰的马车,打破了祥和的氛围,在大街上引起了小小的骚乱。 突然,从车上摔出一个麻袋,扑通一声。 马车离去,周围人渐渐围了上来,不少人窃窃私语,想一探究竟。麻袋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将几个胆子小的人吓了一跳。过了会儿又没了动静,终于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打开了麻袋。 “是个人!” 有人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周围议论声渐渐大起来,人群里突然有个人喊道:“哎,这不是赵尚书家的那位公子吗?”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挨了一顿胖揍被人丢在了大街上。 人们纷纷开始猜测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这赵公子哪还有点人样啊!半张脸都是血污,另外半张脸肿的连眼睛都找不到了,头发松散,衣服脏乱。除了衣服面料依稀可以分辨得出不是穷苦出生,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认出来的标志。简直要佩服那位认出来的兄弟了。 其实不用佩服,那人是冬梅安排好的,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赵府的下人便急急驾着马车将人接回了府。 潘楼街的茶楼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新鲜事,那叫一个热闹!里里外外坐得满满当当,门口还站着好些人,都在那听着说书先生讲这段新鲜出炉的轶事。嗑着瓜子,喝着热茶,晒着太阳,聊着猜着,别提有多享受了! 猜测渐渐有了统一口径。 据说这赵公子是惹到了花萼楼的琉璃姑娘。 赵公子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琉璃姑娘几次三番将他赶走,可赵公子一意孤行,不知怎地,竟跟花萼楼动了手,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明显是技不如人,吃了大亏。 昨儿个夜里,楼里还派了人去赵府上送信,不过一向自命清高的赵尚书打死也不信自己的儿子会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理都没理。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这下好了,自己儿子被人打成这样,恐怕不废也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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