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论起来,那也是因为她。或许是漏掉了一些东西没告知司锦之。孙晴早在此事之前就已经被下毒了。 两人间的区别在于,司锦之善于替他人着想而伤到自己,常常陷入自责和内疚之中。司妙真恰恰相反,她从不内疚,并且相信百因必有果。 “哥,你这次因季铃兰情绪起伏跌宕,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如此在意吗?”其实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她拿不准司锦之的想法。 这段时间以来,从细节上能看出司锦之是在乎季铃兰的,而过分的包容也是有好感的表象。只是两人交集甚少,而且季铃兰也从未对司锦之有过关注,忽视得彻底。 季铃兰对司锦之态度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理论上来说,两人之间不可能还有夫妻之情,可有些事不能用理论来判断。 “当然,早在初见,便已心悦于她。”司锦之的回答很明了,咳嗽两声后才继续道:“我怎么也没想到,铃兰会选择我成为她的驸马。或许这天大的机缘,是我毕生福运所换。” “即使成婚夜铃兰尽数告知我,她只是利用我摆脱皇室女子终将成为筹码、被桎梏、被套上枷锁的命运,我也心甘情愿。” “你常年随父亲在外,肯定不知道吧,就连孙晴,也是你嫂子帮我挑选的妾室。” 或许是话说得有些多了,司锦之越来越无力,呼吸声愈发沉重。司妙真动作迅速地将水递到了司锦之的唇畔。 喝了水,司锦之又开始犯困,呢喃着未尽的言语…… “全天下的人都瞧不上我,但铃兰瞧上了……只是……我真的入了她的眼么?那她何时能再看看我……” 能看见他的存在,看见他的才情抱负,能在他病入膏肓的时候,看看他的意难平。 “我现在相信了,”司妙真看似是在对睡着的人说,也是在说给自己,音量不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兄长稍微再好一点,她怎么也要让季铃兰来探望。 就算是再难办的事,也得替她这可怜的兄长求来。 否则,她还有什么用处?与废人何异。 * 两身新衣裳做好送来的时候,正值天清气爽,万里晴空。 她身穿新的红色紧身束口长袍,宛如烈火般炽热,又如晚霞般绚烂,将司妙真的身姿勾勒得挺拔而优雅。袍身剪裁精致,贴合身形,从肩部至脚踝流畅而下,既显庄重又不失灵动。 司妙真牵着自己的骏马在将军府门口等待还在收拾的季铃兰。即使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她还是被出现的季铃兰惊艳到了。 蓝色曲裾深衣,色泽如深海般静谧,又如天空般澄澈,将季铃兰的气质衬托得温婉而高雅。深衣剪裁考究,线条流畅,从肩部至脚踝自然垂下,走动间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蓝色如海浪般起伏,优雅而从容。 头上还戴着蓝玛瑙珠钗,珠体晶莹剔透,色泽如深海般神秘,又如星空般璀璨,与蓝色曲裾深衣相得益彰,更显高贵。 司妙真在原地愣了两秒,后知后觉才注意到对方身侧还有丫鬟。缓过神,她利落地翻身上马,熟练地驱马走向季铃兰。 她稍微倾斜上半身,朝季铃兰伸出手。 季铃兰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微抬下颚仰头看她。两人一上一下,无形的暗流涌动。 倒是丫鬟先一步替季铃兰解释道:“将军,主子她不便骑马。” 丫鬟想着,这么漂亮端庄的衣裙,骑马只会让季铃兰失态,多不合适啊。 司妙真弯唇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山路崎岖,若是爬上去只怕累着你家主子。” “还请嫂嫂赏脸。” 当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搭上来的时候,司妙真一个巧劲便将人拉上了这两米高的大马上。 季铃兰侧坐在司妙真身前,倒是没有影响到仪态。 骏马放慢速度穿过京城的闹市街道,两边的街景缓缓倒退。 被留下的丫鬟愣愣抱着包裹,眼神茫然,“那吃食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主子没人伺候怎么办?晚上还回来用膳吗……” 第18章 跪下 春风拂面,骏马轻蹄,踏过青翠的草地,溅起几滴晶莹的露珠。马背上,衣袂飘飘,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眼前是一片花海,桃红柳绿,梨花如雪,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芬芳,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私语。 司妙真见季铃兰一路上身体颇为僵硬,直到最后才稍微放松,待下马时,便不经意问道:“你是第一次骑马吗?” 在司妙真的帮助下,季铃兰才顺利下马,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受了惊吓,也可能是被风吹的。 “嗯。”第一次骑马的体验并不糟糕,反而很新奇。单从心情而论,季铃兰感觉还不错。 在马背上,视野更加开阔,甚至能闻到自由的气息。 司妙真任由马儿四处溜达进食,两人就这样边赏花边走到了一处小溪旁。 司妙真不拘礼节,也不在意新衣裳,挽起裤脚便下溪踩水,时不时伸手去捉游动的鱼儿。 岸上的季铃兰看着眼前的一幕,虽未参与,但始终未曾移开的目光表明她也感受到了其中的趣味。 没过多久,司妙真还真抓到了鱼。能徒手将这滑不溜秋的鱼儿丢上岸,已是不易。 因曾有过行军打野食的经验,她还能找出调味的野草,熟练地将鱼开膛破肚,架上烤架。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季铃兰躲得远远的,眉眼间还暗藏几分嫌弃。 她也不在意,只是洗净双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酒囊丢给季铃兰。 如此美景,当然得搭配美食美酒。虽然司妙真不好酒,但她知道季铃兰喜欢,所以特意带上了。 季铃兰看了眼司妙真,才打开酒囊,鼻尖轻嗅,带着三分笑意道:“我若是喝醉在这深山野林,你不会将我丢下自己离开吧?” “怎会?”司妙真不知对方为何会这么想,难道在季铃兰眼中,她竟是那种人吗? 季铃兰仰头灌了一口酒,发现这酒清冽爽口,正是许久未曾喝到的柳林酒。她放下酒囊,用手帕轻拭嘴角,“你不恨我?” “之前恨过。”司妙真颔首承认,给手中的鱼翻了个面,熟练地撒上香草调味,语气漫不经心,“恨你,也恨赫连逸,更恨我自己。” “给我也来几口。”许是有些话太清醒时难以启齿,司妙真要过酒囊,猛灌了几口。 酒劲上头后,司妙真对某些情绪的感知力下降了许多,反而平静下来。 她侧头看向坐在石头上的季铃兰,几片掉落的白色梨花正点缀在那精心打理的发髻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季铃兰特有的气息。 “现在不恨了吗?”季铃兰反问。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司妙真注视她的目光太过热烈,仿佛要将人灼伤。 而这样侵略性极强、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已不止一次出现。从前她以为这目光源于恨意,现在看来…… “嗯,想清楚了许多。”司妙真收回目光,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季铃兰,接着道,“只是还有一个困惑,还望铃兰解惑。” 季铃兰淡淡哂笑,“还有什么是大将军需要向我请教的?” 司妙真对其中讥讽之意恍若未觉,接下来的话既是替司锦之问的,也是替自己问的。 “你一直知道我兄长的心意吧?为何偏偏对他如此苛刻,还从不曾正眼看过他?” 季铃兰只是拿着手中的鱼,一口也未动。喝了酒后,身子暖意融融,微风吹拂过她的鬓发,“又要为你哥指责我?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给予希望,不是更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将军怎么不懂?” “不用这么生疏地称呼我,如以往一般便可。”许是被刺得不舒服,司妙真皱起眉头,将递出去的鱼又夺了回来,自己吃了起来。 季铃兰说的道理她自然懂。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踩碎司锦之的真心,让他断了念*想。 无论是恶劣的言行,还是为他添房妾室,亦或是整日花天酒地、自毁名声,都是为了让司锦之看清她,远离她。 “……季铃兰,你没有心。”司妙真语气认真,半点不似玩笑。 “你发现得有些迟了。”季铃兰接过重新递来的酒囊,眸光在壶嘴处稍作停顿,随后贴上唇瓣饮下一口,“有酒就够了。” 季铃兰表面风流成性,仿佛谁都能攀折,内里却与司妙真并无二致。 意识到这一点后,司妙真明白,自己接下来所求之事会很难。 这次带季铃兰出来赏花,既是为了季铃兰,也是为了司锦之。 到现在,她发现季铃兰心情已好了许多,放松下来后,对她的抵触也少了许多。 在慢条斯理地将鱼吃完后,司妙真丢下木棍,这才切入正题。 “你知道的,兄长他患的是心病。若能心情舒畅,开心些,必定能大好。”司妙真言辞恳切,收敛了往日的随性。 “所以,我想拜托你去看看他,好好陪陪他。即使是伪装出的温暖,至少能让兄长振作起来,可以吗?”司妙真已许久未曾如此放低身段,她诚恳地请求着。 季铃兰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偏头的样子多了几分天真,说话时头上的蓝玛瑙珠钗轻微晃动,“他是他,我是我。” 言下之意,便是与她无关了。 司妙真不知季铃兰的心是否如冰般坚硬,也不清楚是否是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招来了报复。但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否则,若此路不通,她也只能另寻他法去帮司锦之了。 她站起身,步步逼近季铃兰。 季铃兰仰头看她,却被司妙真接下来的举动惊得有些坐不稳,手中的酒囊也脱手滑落。 “你想干什么?” 季铃兰挡住了司妙真的动作。若她慢一步,司妙真便真要双膝下跪求她了。 若真跪,季铃兰无福消受。 “从前若有不足之处,请殿下多多包涵。恳请帮我兄长一把,见他一面,陪他说说话便好。” 司妙真很少求人,甚至还用上这种大礼,只是对于季铃兰的回答,她拿不准,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第19章 求不得 可能是司妙真的真挚打动了季铃兰,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季铃兰最终答应了这件事。 这可把司妙真高兴坏了。本以为按照季铃兰的性格,大概率不会答应,但季铃兰竟然不计前嫌地答应了,她感到这一趟收获颇丰。 【系统:季铃兰好感度加二十,恭喜宿主。】 为什么…… 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司妙真感到意外之喜,她忍不住偷偷打量正在摘掉头发上花瓣的季铃兰。 为什么这样会提升这么多好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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