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林子陆到了一杯水后,她被叫去厨房帮忙了,林子陆坐在客厅里,看着叶瑧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就笑了。 叶瑧是三岁小孩,但是是心思细腻的三岁小孩,没有人比她更懂自己的不安和紧张,也没有人能像叶瑧那样轻易化解她心中的焦虑,她卸下了与人交往时惯有的礼貌,和她在这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争论一件很无趣的事情,甚至还会跟她小打小闹几下,让她的心情放松自然。 林子陆很久之前觉得,这个世界并不讨喜,但是叶瑧告诉她,她可以让自己的世界变得讨喜。
第 21 章 林子陆看了会儿电视,眼皮子有些打架,她靠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一只手架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脑袋,闭着眼打算眯一小会儿。 叶瑧从厨房出来就看见林子陆这样略显疲惫的神色,走到她面前,轻轻的叫她:“陆陆,如果觉得困,可以去我房间睡会儿,等吃饭了我叫你。” 林子陆睁开眼,然后说:“没有,我就是看电视看的有些累,眯一会儿。” “那要不要醒醒神?”叶瑧问她。 林子陆:“你要干嘛?” 叶瑧嘴角一勾,林子陆总觉得她笑有些不怀好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没防住身后,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凉,林子陆冻的缩成了一团,倒吸了一口凉气。 “瑧瑧!”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叶瑧在一旁笑出了声,她刚洗完手,现在手上很凉,林子陆受不了这样的冷意,只能抓住她那作乱的手,扣住不让动弹。 “疼疼疼,松一下。”叶瑧皱了下眉,这人力气倒是不减当年啊。 林子陆怕弄疼叶瑧,赶紧松了手,关切的询问:“怎么样,很疼吗?” 然后又用教训的语气说:“谁让你捉弄我的。” 叶瑧的皮肤很嫩,林子陆就这么用力的抓一下,已经有了红印子。 她不以为意:“没事,其实不疼。” 她就是喜欢逗林子陆。 “你那边忙完了?”还有时间过来和她打闹。 叶瑧说:“没有呢,打算找个帮手。” “所以你是看上我了?” 啧,这话说得,跟表白似的。 “对,我看上你了。” 林子陆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叶瑧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有一点复杂,但对上叶瑧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人生三大错觉之她喜欢我,会发生在每一个暗恋的人身上。 “走吧,林大厨。”叶瑧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去。 沈丽青看见叶瑧把林子陆拉过来,开始唠叨起来:“我让你去喊你爸,你把小陆拉过来做什么?” 叶瑧解释道:“我爸和钱伯伯在书房里探讨人生哲学呢,我就不打扰他俩了。” “而且你不知道,林大厨现在做饭可好吃了,过来给你打下手,绝对要我比好。”叶瑧开始夸人。 林子陆顺着话说:“是啊,阿姨,我应该能帮上忙。” 在沈丽青开口训叶瑧之前,她凑到沈丽青旁边悄悄地说了句:“妈,她一个人在客厅不自在,你就答应她。” 沈丽青看着叶瑧使过来的眼色,懂了她的意思,然后对两人说:“那行,那你两帮我把菜摘了。” 叶瑧转过身看着林子陆,说:“干活儿吧,林大厨。” 林子陆的脸上终于有了暖意,被叶瑧带着去客厅摘菜。 “我上次看你刀工不错,你等下给我妈露两手。”叶瑧说。 林子陆笑道:“为什么?” 叶瑧:“展示一下你的厨艺,让她夸你。” 林子陆不解:“夸我做什么?” “我喜欢听。”叶瑧说。 她喜欢听别人夸赞林子陆,喜欢别人欣赏她,仰望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子陆的优秀,想让她生活在没有嘈闹杂乱的声音世界里。 那曾是她年少时,对林子陆最美好的祝愿。 很可惜,没能实现。 林子陆没有说话,但却在摘完菜后主动跟沈丽青讨要了切菜的任务,最后果然获得了沈丽青女士的夸赞,不过是一边夸赞林子陆,一边嫌弃叶瑧。 叶瑧被嫌弃多了,也就习惯了,站在厨房门口当门神,听着沈丽青对林子陆的关心,看着林子陆在厨房跟沈丽青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她才想起来,她没有和林子陆说,其实她很喜欢在厨房的林子陆,那种带着尘世烟火气息的动作和忙碌,让她知道,眼前的林子陆很真实。 有了林子陆的帮忙,很快就将这些菜上齐了。 钱望和叶霖聊完天就回去了,叶霖本来还想留他吃饭,结果钱望说他来的时候跟夫人打了保证,晚上回去吃饭,叶霖就没有强留。 四个人坐在餐桌上,看着一桌丰富的菜,沈丽青对叶霖说:“今天的菜,有两道是小陆做的,我替你试过了,很不错的,你有口福了。” 叶霖笑道:“小陆还是这么能干啊。” 林子陆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叔叔过奖了,我就是给阿姨打了个下手。” 叶瑧:“行了,你别谦虚了,再说下去,我妈又要埋汰我了。” 沈丽青:“你不干活,我还不能说了?” 叶瑧点了点头:“是是是,今天是我不懂事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然后接着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然后举杯说:“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叶瑧家里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江大的大学教授,但是林子陆很早之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家的人,涵养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不是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的。 表现于,他们不会用长辈的口吻去打探林子陆的过往生活,也不会刻意去将她当做客人一样,反而让她能自然的融入到这个家庭里面,不感觉到尴尬。 叶瑧偶尔会给她夹几个她够不着的小菜,还低声在她旁边说:“我妈特意做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子陆也低笑在她耳边回道:“一直都很喜欢。” 沈丽青发现了:“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叶瑧回过头开始控诉:“就许你和我爸说悄悄话,就不许我和陆陆说了是吧,你们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许霖在一旁偷笑,沈丽青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他的大腿,疼的许霖倒吸一口气,面上还得维持着一副没事的样子。 林子陆倒是很大方:“瑧瑧说,这些都是阿姨特意为我做的,让我多吃点。” 沈丽青点了点头,很认同:“是得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是不是在国外吃不习惯啊?” 林子陆:“我是因为吃不胖,不过国外的饮食确实不如阿姨做的好吃。” 夸夸林开始上线。 沈丽青很受用,然后看向叶瑧,叶瑧立马会意:“那是,我妈要是不做老师,可以去开饭馆了。” 这孩子,求生欲还挺强。 叶霖不赞同:“你妈就算不做老师,那也不能开饭馆啊,得做舞蹈演员,不然多埋没才华。” 说完还特意给她剥了一条虾,然后继续说:“想当年,你妈当年为了追我,特意放弃了一名导演的邀约……” 还没说完就被沈丽青打断了:“什么叫我当年追你才放弃的演艺事业,那是因为我正好考上研究生,为了不耽误学业才没去好不好。” 叶霖自信道:“那不一样嘛,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说我长得好看,对你眼了。” 啧,这得意样,沈丽青简直没法听下去了。 叶瑧在一旁小声的和林子陆笑着解释:“我听说我妈当年把我爸追到手就撒手不管了,后来还是我爸求了两次婚我妈才答应的。” 林子陆有些讶异,然后跟叶瑧悄悄说:“阿姨厉害啊,把叔叔拿捏得死死的。” 叶瑧觉得林子陆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沈丽青又发现了两个悄悄小动作的人:“你两又偷偷说什么呢?” 两个人像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学生,立刻就回过头假装在吃饭,只有林子陆抬头回了沈丽青的话:“我们是说,阿姨这个气质,确实很适合做演员。” 要不说叶瑧长得好看呢,一家子的容貌气质都是上乘的。 叶瑧在一旁跟着打掩护:“那要不林导给我妈安排个戏份?” 林子陆笑了笑:“阿姨要是愿意来,那我肯定欢迎。”然后又转过头对叶瑧说:“就是得麻烦你改剧本了。” 当事人沈丽青听着这两个人几句话把她的工作定了之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小陆现在是在做导演呢?” 林子陆点了点头:“对,就拍点小电影。” 夸夸叶瑧开始上线:“何止是小电影,你们不知道,她可是拿了国际电影节最佳新人导演奖的人呢。” 沈丽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欣赏居多:“那了不得哎。” “那电影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看看,也支持一下小陆。” 叶瑧这次没有说话,低着头吃饭,林子陆只好自己说了出来:“《THE BEST GIFT》。” 沈丽青:“叶霖,你记着了,回头找个时间咱俩也能一块儿看看电影。” 叶霖在一旁笑答:“好,我记住了。” 一顿饭,在几个人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林子陆本以为两位长辈会拉着她问她在国外的生活,但是没有,只是简单的了解她的作品,欣赏了她的才华,大部分时候,都在安静的吃饭,没有打扰到她。 有时候林子陆会很羡慕叶瑧,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从来不需要担心家庭关系有什么矛盾,也不需要去刻意缓和与父母辈的关系,他们一家人,是亲人,也是朋友,从来都懂得相互尊重和理解,而这样的关系,大部分家庭都很难做到。 饭后叶霖带着沈丽青下去散步消食,叶瑧和林子陆在厨房洗碗。 “谢谢。”林子陆说。 “谢什么?” 林子陆用水冲刷着手上的碗,然后说:“我今天很开心。”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节日了。 没有被当做客人,就好像她们就是一家人一样,会一起洗菜做饭,会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会坐在一起说着节日快乐,感受着团聚的喜悦与温暖。 就好像,那天在老宅她看到的那副画一样,只是那时候她在画外,这一次,她在画里。 而这些,都是叶瑧送给她的中秋礼物。 她从不去掂量这份礼物的轻重,因为它的可贵,从不能用言语形容。 叶瑧说:“你开心就好。” 林子陆将洗好的碗摆在一块,递给叶瑧,让她放进橱柜,然后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没错过,在叶瑧起身前,对她说:“瑧瑧,其实前两天我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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