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星夏仔仔细细地给林谷渊上药,手上动作极轻,就像是在对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如若白钰看到这一幕,怕是再也不会说红莲是她所见过下手最轻的医师了。 一开始上药还是顺利的,薄星夏满眼都是那伤口处刺目的鲜红,心脏某处一抽一缩的,折腾得紧,哪还有半分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到后来,伤口逐渐被干净的白布缠住,再也见不到那红色痕迹,薄星夏包扎的动作也就越来越慢,最后那有些发烫的指腹倏地停在了林谷渊的肌肤上半寸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薄星夏收回指尖,慢慢靠近林谷渊的侧颈,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 “还疼吗?” 林谷渊能感受到薄星夏就在她的身后,她只要往后稍稍靠过去一点,就能窝进薄星夏的怀抱里,如同她们热恋期时的无数个夜晚那样。 林谷渊不可遏制地开始心跳加快,她暗自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看起来好似波澜不惊,吸气的瞬间,她的锁骨弧线愈加地明显。 “没什么,只是小伤。” “那个想要杀死我的人是谁,我当时听见你说不要留下活口……为什么?” 开口说话以后,林谷渊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 身体总是比大脑要诚实得多。 薄星夏见林谷渊并没做出排斥她靠近的举动,甚至她有种错觉,林谷渊在邀请她。 心不在焉地把包扎的收尾工作做好,薄星夏那纤白的指尖灵巧着给白布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扣,而后才缓缓开口,回答了方才林谷渊提出的问题。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她的嗓音此时也比林谷渊好不到哪儿去。 薄星夏以前还会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只要跟林谷渊靠近就会有这些古怪的想法,会想要跟她亲近,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抱住林谷渊,甚至是想要上前攥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逃跑,然后拼命地吻她。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她身体的本能,无从追溯。 察觉到身后人的起伏,林谷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现下是夜晚,四周安静得厉害,她失血过多,脑子比不得正常时候那样灵敏,也就慢了大半拍,伤口包扎好到现在,她甚至忘了把自己拉下去的领口扯回原位,一直任由它垮在身前。 林谷渊好像听到薄星夏说话了,可她脑子仿佛被一团浆糊塞住,动弹不了,无法思考。 身体忽地晃了晃,林谷渊乏力又虚弱,软软倒向了薄星夏。 薄星夏将人抱在怀里,小心端着林谷渊的肩膀,以免触及了伤口,她待会又要疼得直皱眉。 林谷渊上下眼皮子打架,显然是累极困极,薄星夏便干脆将她抱上了塌,塞进了锦被里。 林谷渊的衣裳仍旧是垮着的,雪白的香肩露在被子外头,薄星夏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见,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人每一处都很诱人,此时她躺在榻上,就像是跌入猎人陷阱的小狐狸,无助且惹人怜爱。 薄星夏再一次靠近林谷渊,极优雅地倾身下去,她的眼神甚至有些迷离。 两人唇齿相接的一瞬,林谷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攥住了被单,卷翘的黑睫轻轻扇动。 此时门口乍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这暧昧的气氛。 薄星夏眸底倏地一沉,随即若无其事地抬手替林谷渊拉上被子。 只是转身走出两步后,她突然觉得很渴,嗓子又干又痒,跟伤风时的感受几乎一样。 明明没病,却有了生病的症状。 她又走回到了塌边,那深邃发亮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女子,眸中情绪万千。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歇息。” “不用担心,我回来以后,会亲自守着你。” 薄星夏的嗓音沉了好几度,抬手给林谷渊的领口整理好便起身离开了厢房。 独独剩下林谷渊在榻上躺着,雪白的贝齿紧紧咬合在一起。 胸腔内那狂跳不已的心脏随着薄星夏的离去而逐渐平息下来,那股子躁热也紧跟着消失殆尽。 不知是喜是忧,林谷渊敛眸合眼,攥着被单的修长手指悄然缓释了力道。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肩上伤口的剧痛,骤然眉梢轻蹙,光洁的额上,细密晶莹的汗珠涔涔冒了出来。 …… 白日那清澈无比的河水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发出一片漆黑阴鸷的暗芒。 一阵阵古怪又细碎的撕扯声频繁响起,偶尔伴随着几声‘呀呀’的尖锐叫声。 薄星夏站在草地里,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那好看的眉目却透着冷厉无情。 地上跪着两名金玉满堂教的女子,而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具已无声息的黑衣人尸首,尸首周边围着许多黑漆漆的乌鸦,正一下一下嘬着那尸首的皮肉,嘴里发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两个女子的面容无疑都是惨白的,她们因为疏忽职守做错了事,即将接受惩罚。 不等薄星夏开口,两个女子自发持刀砍向了自己的肩头,那是林姑娘受伤的位置。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皮肉,两人却连哼都不哼一声,任由鲜血浸润出她们的衣裳。 “现下她受了伤,你们就是死一百次也偿还不了。” “我金玉满堂教不留废物。” 薄星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勾着唇,懒洋洋地抚弄着元宝的脑袋。 元宝呀呀地叫了一声,似乎在附和着她的话。 薄星夏对此时在她手背上站着的元宝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就在这看着你的小喽啰们,若是它们没吃饱,你便领着它们去云璃国的太子府,那里的人不论死活,随你们吃。” 元宝听了薄星夏的话,乌溜溜的眼睛瞬间有了神,它兴奋地挥着翅膀,呀呀的对着那群乌鸦接叫了好几声,大有一副要领着自己的小弟们去开荤撒丫子吃的架势。 元宝飞走后,薄星夏仍旧定定站在原地。 此时有风吹起了树梢,枝条纤细的影子投射在薄星夏那身白衣上,时而亮时而暗。 如今她要办的事已经办好了,也是时候回去陪着那位受伤的林大人了。 那人看样子很怕疼,身边可不能缺了人陪着,要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 薄星夏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脸色愉悦了不少,连带着眉梢也轻扬起迷人的弧度。
第56章 财迷女仵作和魔教女教主17 丁辛姩在客栈大堂内听到几个金玉满堂教的人在说林谷渊受伤的事, 脸色唰的就是一白,秀气的眉梢瞬间皱成了山字形,起身就往林谷渊所在的厢房冲了过去。 可林谷渊早就不在厢房内了, 而此时白钰打了个哈欠从里头出来, 正巧撞上丁辛姩。 “我娘呢?” 见到白钰, 丁辛姩那黑亮的大眼睛猛然浸润上了泪花, 嗓音也带上了哭腔,神情急躁难耐。 “你找林姑娘啊?她在我们教主的房里呢……欸, 你知道教主厢房在哪吗你就跑。” 白钰才刚说完,丁辛姩已经拔腿就往薄星夏的厢房那头去了, 速度快的惊人。 想必这丫头是知道她娘亲昨晚遇袭的事儿了。 红莲姐姐昨晚已经告知她了,林姑娘那伤口虽深了些,只是看着吓人,却没伤着骨头,不妨事。 至此, 白钰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望向丁辛姩的背影, 有些无奈地再次打了个哈欠。 …… 林谷渊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昨个儿夜里睡得很死,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 所以头昏沉得厉害,也或许是因为那榻上有一丝特别的冷香气,令她格外安心。 林谷渊身上的衣裳虚虚地挂着,伤口在肩膀, 穿衣洗漱格外费劲, 以至于她老半天也没穿上。 薄星夏不是没想过要上前去帮忙, 只是被林谷渊两三句冷冰冰的话拒之门外,索性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看林谷渊究竟要傲娇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求她。 厢房门砰的一下被人撞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林谷渊就飞扑了过去,一边扑还不忘一边稚气满满地嚷嚷。 “娘亲,我听人说你受伤了,你伤着哪里了,疼不疼,严不严重啊?” 小丫头双手紧紧搂着林谷渊的腰身,泪眼朦胧地仰起脖子,可怜兮兮地望向林谷渊的下巴。 林谷渊被她这猛地一撞,肩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她死命咬着牙才忍住没痛呼出声,同时也忍住了把怀中这横冲直撞的小丫头给丢出窗外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丁辛姩都是因为担心她,被外头那些议论她受伤的言论给吓着了,这才失了分寸。 林谷渊无奈叹了一声,终究是抬起手来,在丁辛姩那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了两下,算是安慰。 师徒两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抱了好一会儿,气氛倒也温情。 可一旁的薄星夏却不乐意了,只见她眉眼微沉,冷着脸几步上前,毫不费劲地就提起了丁辛姩的衣领,往窗边走去。 薄星夏一手推开开窗户,轻而易举地就将丁辛姩一把攥了上去。 丁辛姩被迫一屁股坐在窗台上,看了一眼窗外,吓得死死抱住薄星夏瘦削的手腕,全然不敢松手。 虽说没多高,可摔下去也是疼的,要是摔下去的姿势再倒霉一些,胳膊恐怕就要断了。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摔断了自己的手,她还要干活儿,还要跟着师父学剖尸技术的,手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薄星夏,你这是做什么!”林谷渊警惕地看向薄星夏,两三步冲上去就要抢人。 她在未受伤的时候都不是薄星夏的对手,如今受了伤更甚,如此行为等同于飞蛾扑火。 果不其然,薄星夏只是轻轻这么一弹指,林谷渊就如同被人打中了身体穴位,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瞪圆了眼,巴巴地在不远处望着。 薄星夏侧眸看向手里的小丫头,漫不经心地压低了嗓音,用只有她们两才听得见的音量说话。 “我都还没这样抱过她,你却抢先了我一步,真是该打……” 薄星夏那极有威慑力的温柔端腔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此时眸色微愠,尾音也拖得长了些。 丁辛姩不难听出薄星夏话里的威胁之意,只是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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