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朗抬眼,就听夏平芜道:“春山可能有异能紊乱,其她人我都不放心,还是由你这个一直和异兽化的人打交道的人去比较好。” “你怕她异兽化?”乔朗收回手,“你放心,上位者比你更怕。” “来一趟吧。”夏平芜压低了声音,“乔观为了战斗队失踪,你不希望她拼命保护的队伍出意外吧。” 这话说得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夏平芜知道这话不好听,但她实在是担心明春山,而且……这也是最好的试探方法。 乔朗回望着夏平芜,眼底有似笑非笑的笑意,有点像冷笑,但更多却是轻嗤,她开口:“夏平芜,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夏平芜站起身,动作轻松地整理着衣服,耸了耸肩:“实话说,我以为你和乔观会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现在的环境太恶劣,哪怕是姊妹们,在异能局都很难保有一些特别的情感。 乔朗和乔观虽然同样是治疗师,但她们念书的时候就有着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乔朗并不是坚定跟着楚瑜的那一派人—— 虽然她现在表现得很乖顺,但夏平芜记得,她曾经也多次接触自己的师母。 只要和自己的师母接触过的人,很难不为她那时的“乌托邦”似的幻想折服。 夏平芜想着,已经将衣服整理好了,转身便要出去。只在出门时,简单留下一句:“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穿防护服,我不会告诉明春山是你来了。” “……真是有毛病。” 关上门的时候,夏平芜听见乔朗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 但乔朗还是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换上厚厚的防护服来到了夏平芜和明春山的家里。 明春山早就听说了治疗师要来的事情,见人进来,也没有多问,只道:“治疗师一般不能擅自离岗,要是上位者因此为难你,你就和我说。” 乔朗笑起来,没有说话,只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 夏平芜下意识看过去,便见那是一张临时任务的申请单,乔朗刻意捏住了申请人的部分,但露出的角落处,正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楚瑜的。 明春山顿了顿,目光落在防护服只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她莫名想起了之前阿姊还没失忆的时候,她曾在家里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她知道是阮烛筠的,但那一刻,她总觉得不是。 是这双眼睛吗?当然也不是。 明春山任着自己的思路飘远,回答的声音却很清晰:“辛苦你来这一趟了,上位者愿意签这一份单子、你一定付了不少努力。” 乔朗没说话,她之所以要这样装备着过来,便是不想告诉明春山她的身份—— 也许明春山能猜出来,那也没关系,但她妹妹毕竟是因为战斗队失踪的,她不希望见到明春山,然后进行一番莫名其妙的寒暄。 她将医疗箱攥紧,跟着两人进了卧室,而后熟练地开始动作。 检测需要抽一定量的血,明春山靠在床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血液缓缓进入针管,没有吭声。 夏平芜站在她边上,静静看了片刻,蓦然抬手捂住了明春山的眼睛。 明春山下意识想回头看她,夏平芜却用了点劲,像哄劝一样:“不要看,很快就好了。” 阿姊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和阿姊是这样的身份了—— 她又一次成为了阿姊的被照护者。 她被遮住了眼睛,但仍然能感觉到血液被抽离身体的感觉,阿姊掌心的温度透过眼皮源源不断地传递进来,明春山下意识感觉到了些许困意,与此同时,夏平芜也伸出手臂揽住了明春山的肩膀,昏昏沉沉之间,明春山竟然觉得自己将要睡了过去—— 她真的睡了过去。 乔朗皱眉,慢慢抽出针头,狐疑地望向夏平芜。 夏平芜却没有看她,只低着头,慢慢将明春山放平,而后出口的声音也很轻:“你的针头抹了助眠的药物?” 乔朗眉头更紧:“我没有。” “啊,那就是我了。”夏平芜直起身子,抬眼看向乔朗,而后手掌一展,向乔朗展开了手心—— 手心里,贴着一些细碎的安眠粉末。 乔朗刚要说话,夏平芜却伸出食指,轻轻地搭*在了唇上,示意她噤声:“嘘,她已经睡着了。” 而后,她像十年前每一次哄睡一样,低下眼去,温柔地摸了摸明春山的额头:“好春山,正好就这样好好睡一觉吧。” “你简直是……疯了!”乔朗瞪着夏平芜,眼里情绪复杂,也许还夹杂着怒意,“你这样把明春山迷晕,是想要干什么?” 夏平芜抬了抬下巴:“你穿了防护服过来,自然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乔朗动作利索地收拾着工具,不忘回击道:“我当然不知道,是你建议我穿过来的。” “好吧,那我现在建议你、”夏平芜微微弯着眼,“和我交换,像以前我和筠筠那样。” …… 自从纪朔接手,地牢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夏平芜的身形掩在防护服下,走起路来却也从容不迫。 众人都知道今天纪朔去给明春山检查身体,因此也没有人问询,只在快要进地牢时,被拦下例行核验身份: “纪朔治疗师,请打开防护服。” 附近人的目光只淡淡往这里瞥了一眼,而后又各干各的事情去了,不料夏平芜却动也没动,身形挺立在后门处,只紧紧盯着面前人的眼睛,一点要解开防护服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周围人的视线逐渐聚集了过来,但夏平芜只站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将一只手牢牢攥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经要去触碰武器—— 此时,夏平芜却动了。 她直接伸手,慢慢地却动作坚定地将面前人的手推掉,然后什么也没说,只径直走向了楼梯。 身后没有人拦她,她的脚步也没有加快,只在身形即将淹没楼梯时,听见身后传来纪朔的声音—— “刚刚进去的是谁?” “是纪朔治疗师,她刚刚奉上位者的命令去给明队检查身体了。” 不知是哪个队员回答,纪朔顿了顿,很不悦地纠正:“明春山已经不是队长了,以后不要喊明队。” 夏平芜没多停留,直接快步走了下去—— 地牢里依旧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因为一直以来的规定,里面并没有人员值守。 夏平芜随意翻了翻记录册,而后推着摆放着治疗用品的小推车,径直走向了地牢尽头。 她推开最里面的隔间,里面的人儿依旧沉沉地睡着,她随手关了门,凑近,解下身上层层叠叠的防护服,伸手咬破手指,而后将指尖塞进了那人的口唇里。 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反应,只吮着夏平芜的指尖过了几秒,而后倏忽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平芜看。 夏平芜握着推车把手,一动不动地回看过去,声音很稳:“套上我的衣服,拉开这里的地道,我要去见明姨。” 地道很冗长,甚至比以前夏平芜被师母高强度训练时进入的环境还要更黑。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夏平芜只能靠着摩挲着地道壁慢慢前进。 这一路上,她指尖触及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疑心,这里是否有充足的氧气可以帮她走到目的地。 但刚刚在最后那间牢房里,对方的确也果断地给她开了地道—— 这说明,她没有试探出错。 地牢里的确有可以找到明姨的地道,只不过这条地道的终点,到底在哪里呢? 夏平芜心里有了个呼之欲出的猜想,她慢慢盘算着可能性,指尖却已经触到了一些湿漉漉的凉意。 她顿住脚步,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地摸索着—— 从触感来看,似乎是竹子。 自从污染降临,植物的习性也早已有了变化,竹子能生长到地下,也没什么令人惊讶的。 只是,在这里见到,而且,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生在这里的植物似乎是龟背竹的一种—— 而在她如今的记忆里搜寻,她唯一能记得有这种龟背竹的,便是在供着师母牌位的纪念堂里。 她在纪念堂下面吗?或者,只是另一个生长着龟背竹的地方? 但这种湿漉漉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又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夏平芜继续往前走着,因为只能靠数数来判断大致的时间,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加快脚步,一边又担心着春山的安眠药劲头会很快过去。 就在这样的情绪中,指尖却再一次触及到了湿漉漉的感觉。 又是龟背竹? 这一次,夏平芜立刻停下脚步,极速地思考起来—— 地面上有这么多地方生长着龟背竹吗?龟背竹在清除污染上的确有很明显的作用,污染早期也的确有很多地方开始种植龟背竹。 但是,随着污染一次次地扩展,小小龟背竹的力量已经很难和这种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污染制衡了,按道理来说地面上不可能有这么多龟背竹。 难道地下受污染比较少?不,污染明明就是从地下往上蒸腾着比较多…… 思绪翻滚之间,夏平芜的目光却突然一顿。 她发现离她不远处,她似乎能看到一件青色的影子。 是光。 哪里有光? 夏平芜立刻抬起眼睛,便见浓郁的黑灰色之间,隐隐约约透露着青色竹叶交织的模样,而光芒,正是从那些竹叶间洒落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起码,这里有一个通路! 夏平芜不敢直接伸手去拽,只慢慢顺着石壁的藤蔓,轻轻理着纷杂的叶子。 拨开一层又一层,夏平芜轻轻屏住了呼吸,刚要往上触摸试试头顶的石壁,却忽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从正头顶传来,而后如同一颗水滴落入四周,无数竹叶开始无风自动起来,紧接着,它们如同被什么召唤一般,开始自行向两边退去,径直露出其中的石头—— 一块整整齐齐的石板,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了夏平芜的面前。 夏平芜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根本没有使用异能,按道理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这种仿佛感应一样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植物身上呢? 正在她迟疑之间,头顶的石板却突然动了。 一线光明瞬间变成许多亮光,但当石板彻底被掀开,那光芒又瞬间黯淡下去,夏平芜这才发现,外面的光亮其实也没有多少。 她迟疑着是否要出去,手也伸到身后牢牢攥住了腰后的匕首,就在这时,忽而听见有个声音响起: “出来吧,平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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