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 刚说完,季翠翠又摇头。 周围这都是石壁和土墙,边上染着一抔火堆照着亮,还能听到水流声,怎么也不像是阎王殿,倒像是某个岩洞。 “阿母!”季翠翠的视线再次转回季丽蓉和许易水身上,这下终于看出了不对劲。 “你的腿!”季翠翠赶忙跑到靠着石壁的季丽蓉身边。 腿上缠着木棍和布条,显然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了。 许易水倒是没什么事,还在往火堆里架柴,边上烤着湿衣服,给季丽蓉绑腿的布条,似乎也是从她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具体伤成什么样了不清楚,我只简单止了血。” “疼得很,暂时走不了路。”季丽蓉摸了摸季翠翠的肩膀,安抚她。 当时绳子快断了,看到崖底的水潭,她就决定了自己掉下去,因为她会水,潭够深,她也摔不死,但蜂蜜如果掉进潭里,那就是彻底没了。 事情一开始也确实如她所料,她掉进潭里,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开始被水拍晕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往谭边游。 没想到的是,她急着游,忘了腰上还拴着的断掉的大半截绳子。 “潭底有个漩涡,估摸着是绳子沉下来,被绞进了漩涡里,我本来都快到潭边了,结果一下就给我拉下来了!” “估计是在暗流里撞到了什么,腿就这样了。” 季丽蓉说着,还在尝试去动自己的左腿,但瘫在地上的腿却丝毫不听她的使唤。 “刀。”许易水道,“刚才我潜水下来的时候,在潭壁上看到了不少兵器,刀枪剑戟都有。” “我身上的绳子,也是被那些兵刃给割断的。” “然后就被漩涡和暗流给冲到这里来了。” 许易水下来后,就听到了季婶儿的惊呼声和呛水声,摸着黑将人捞到岸上,又顺着找了一圈,点了亮,这才看清楚自己是在个什么地方。 “那边是个瀑布,崖很高,”许易水伸手左指了一下,那里有一星点儿的亮光透进来,而后又指向右手边漆黑的一片,“那边拐出去才是洞口。” “这里有很多钟乳石,但窄小的口子的石壁上,有凿刀的痕迹,应该是个被人发现,还加以处理过的半天然岩洞。” “本来我怕你担心,跑回去找人来,你阿娘那个性子,只怕要急死,又得带一群人过来,暴露我们采摘蜂蜜的地方。” 季丽蓉叹气:“我是打算让易水背我出去的。” “结果易水说,以她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下来,让我先等一等。” 许易水十分笃定,又找了柴什么的来生火,还帮季丽蓉处理伤口。 期间季丽蓉一直在嘀咕和担心,最后两人还说好,如果天黑了季翠翠还没下来,她们就出去。 “我话音还没落呢!你丫的居然还真下来了!” 说着说着,气不过的季丽蓉一巴掌拍在了季翠翠的肩膀上。 “我真是,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喂了狗了!” “这种时候你逞什么能?!” “万一这潭底不是和漩涡,万一是其他什么要死人的!那我们三个不就都死在这里了!” 越说越气,季丽蓉边说边锤。 季翠翠却不躲,只是一味的看着季丽蓉傻笑: “嘿嘿。” 季丽蓉:“……” 季翠翠:“嘿嘿嘿。” 季丽蓉:╰(‵*′)╯ 撒完气之后,三人商量着对策。 时间已经拖了五六天了,蕊香她们肯定心急如焚,但季丽蓉的这腿,山路这么难走,要赶路就只能背着出去。 许易水和季翠翠两个人,一背篓兔子,两背篓加起来估摸着已经上百斤的蜂蜜,再加上一个季丽蓉,怎么也不可能一次性带出去。 最后便是季翠翠带着多的那背篓蜂蜜先出去报信儿,许易水照顾着季丽蓉,如果缓一缓之后,季丽蓉的腿能动弹,两人就慢一点出山。 季翠翠报完信儿,再回来接她们。 幸好许易水当时接了王蔓红准备的扎实的干粮,超出预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三个人还有余粮。 坏消息是,许易水把兔子搬到溶洞后,小兔子只剩下了三只。 好消息是,在季翠翠离开一天之后,季丽蓉能慢慢站起来了。 季丽蓉背兔子的背篓,许易水则背蜂蜜背篓。 “您看这是什么。” 许易水将背篓里季翠翠“落下”的衣服拿出来,递给季丽蓉。 疑惑的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黑红的“遗书”两个大字。 “这个混账!”季丽蓉又气又怒,又哭又笑,“我还当她的手是不小心划破的!” “居然还以血写遗书!” “真难为她还读了私塾认识这么几个字!” 【阿娘,香香,阿母采蜜绳断坠潭,易水入潭救阿母未果。 【我也下潭了。】 【对不起。】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翠翠一定会下来?” 季丽蓉将季翠翠的遗书收好,准备带回去给王蔓红和蕊香好好瞧一瞧,届时再给季翠翠来一套混合三打! “三人入山,一人归。” 许易水扶住季丽蓉,慢慢往洞外走:“这种事情,活下来的那个人,需要有巨大的勇气。” “翠翠性子柔善,难以独活。” 她面对不了王蔓红向她追问她阿母去哪儿了,也面对不了苏拂苓问她许易水的下落。 她会日日夜夜梦到今日的场景,然后疑惑和质问,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没有抢在阿母前面下左边的山崖,自己的阿母,又为什么让许易水下了深潭去寻找。 季翠翠就算回去了,也很难活下来。 她也是在脑海里想了这些,所以才也跳进了深潭。 许易水嘛,就是太了解季翠翠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撅个屁股都能知道彼此中午吃了什么饭菜。 “季婶。” “嗯?” 出了山洞,天光大亮,许易水看着洞口的蹄印,有些疑惑:“这是鹿蹄印吗?” 这山间倒是有鹿,但这个印子看着也不像是鹿啊。 “不是,”季丽蓉顺着许易水的目光低头往脚下瞧,“鹿哪儿有这么大的蹄印。” “看着比驴蹄印而还大些,倒是有点儿像马蹄印子。” 只是狸山没有野马,如此深山老林,更不会有家马。 奇了怪了。 许易水半眯起眼。 天然的钟乳石溶洞。 人工开凿的石壁痕迹。 崖壁上的刀刃。 潭底的兵器。 马蹄印。 以及,溶洞里,那几个她没有往下再走再探的洞,又通向何处呢…… “嘭——!” 火钳夹着蛋,从灰里刨出来,啪得又是一个裂响。 “什么声音?”苏拂苓猛地转过头。 “没事,”祝玛闭了闭眼,安抚道,“蛋烧炸了。” 苏拂苓皱眉:“炸了?” “嗯,”祝玛点头,“如你所见。” “炸了。” “蕊香这一胎……”苏拂苓的语气有些忐忑和迟疑,却还是问了出来,“胎相如何?” “早夭。” 祝玛吹了吹手里的蛋,十分实诚地回答道。 “怎么会?”苏拂苓眉心紧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 祝玛斜睨了站在房间角落的人一眼: “您不知道?” 苏拂苓:“我怎么会知道?” “行,”祝玛将蛋放在桌上的盘子里,“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拂苓缓慢开口: “之前你绑在我手上的青绳好像断了,有什么解释吗?” “呃……”祝玛想了想,“不太吉利。” “做神这一行的呢,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苏拂苓灰白的眼看向祝玛,沉默着,依然有些安静,只是表情好像冷了不少。 祝玛似乎毫无察觉,换下了自己的神婆袍子,十分自如地开始收拾屋子。 “祝玛,”苏拂苓站在门边,头朝向了夕阳的方向,“你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应该吧,”祝玛在收草药,“晚霞很漂亮。” “那后天呢?” 祝玛:“不知道。” “那今年呢?”苏拂苓追问,“今年会是个好年吗?” 祝玛:“……不知道。” 后天她都不知道,更何况今年。 “祝玛,”苏拂苓好像不是在追问,更像是以问的形式,在陈述,“你会预言吗?” 祝玛斜睨了她一眼:“我不会预言。” “难道你会?” “我会。”苏拂苓却回答。 祝玛:“?” 不对,这话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过来着?好耳熟啊! “今年是鼠年,”苏拂苓道,“历书上说,鼠年多瘟病灾祸,很坎坷。” “祝玛,如果可以的话,祈求少些雨水吧。” 祝玛:“?” “殿下。” 祝玛漫不经心地扒拉着还未晒干的草药: “那是拜龙神要做的事情。” “不归我一个巫医管。”
第50章 你知道这七天,我是怎么过的么?! “拜龙神?” “对,”祝玛解释,“狸山这边的传统。” “会在每年的夏满节举行仪式,祭拜龙神,祈求一整年的风调雨顺。” 原来如此。 苏拂苓点了点头:“你刚刚是不是还说下?” “什么下?” 祝玛歪了歪头,视线落在苏拂苓灰白的双眼之上:“你现在才想起来打补丁?” 苏拂苓:“什么补丁?” “行,”祝玛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自己的草药,“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吧。” “您随意。” 那草药晒在簸箕上,扒拉翻面儿后,还得把簸箕都端进屋里。 一次一个簸箕,跑得来来回回。 苏拂苓好像没听懂祝玛在说什么。 “蕊香怎么还没回来,”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苏拂苓后知后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祝玛倒是十分淡定:“应该是怕喝我的符水,跑去和她阿娘一起拜菩萨和祖宗了。” 比起灰不溜秋的符水,闻点儿香灰,不算什么。 “既如此,”苏拂苓站起身,手也摸上放在旁边的竹拐棍,“那我去找蕊香她们了。” 祝玛:“您请便。” “……南无阿弥陀佛……” 走到祠堂大殿的门口,就能听见里头传出王蔓红的喃喃祷告声。 “菩萨保——” “季大娘子!” 一道女声忽然打断王蔓红的话音:“你家翠翠回来了,在村口背着你家那个蜂蜜桶呢!” “好大一个,今年估计又收获颇丰!” “你还搁这儿拜祖宗干啥?还不快去接着去!” “你说什么?!”王蔓红簌地立马站起身,跑着冲出了大殿和祠堂大门,看向那个过路的马家家主。 马家主被她吓了一跳:“我说——” 刚开口说两个字,王蔓红便一溜烟儿地略过了她,往村头那边跑了去! 马家主:? “这人——”撞鬼了这么着急? 马家主正疑惑呢,身边儿又过去两道互相拉着的身影。 这不是季家的新媳妇和许家的那个瞎子么,马家主本想问问什么情况,但没拦住,两人互相拉着,健步如飞,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马家主:??? 她是什么时候得罪这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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