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季翠翠佝偻着腰,嘴里喘着粗气,眼见着到了村口,才敢稍微放松下来。 只是先前精神还高度紧张,这会儿一松,就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疲倦与酸痛。 身上的衣服从潭里起来之后就忙着回家报信儿,就没换过,湿了又干,干了又被汗水打湿,如此反复。 路上还有好多石头啊草啊之类的,给裤腿划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口子,整个人狼狈极了。 “翠翠!” 眼前一花,季翠翠被一把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味道,季翠翠鼻尖一酸,用力地抱了回去:“阿娘!!!” “妻主!” “季翠翠!” 苏拂苓和蕊香也紧随其后而至。 见到蕊香,季翠翠便松开了王蔓红,耷拉着脑袋可怜着脸走了过去:“娘子……” “你还知道回来!”蕊香通红着眼,一拳砸在了季翠翠的肩膀上,而后又将人抱住。 “不是说两三天么,说好的两三天。” “你可知你这一去走了多久?整整七天!” “你知道这七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季翠翠喃喃着急忙道歉,一边抱着蕊香的腰,另一只手又在拍着蕊香的背,舒缓她难以自抑的情绪。 “许易水呢?” 旁边苏拂苓的神情却是另一种的惊慌:“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许易水呢?!” 苏拂苓的厉声吓了季翠翠一跳。 “对啊!”王蔓红也反应了过来,“你阿母呢?” “你阿母和易水呢?!” “没事!”季翠翠赶忙解释,“你们放心,她们都没事!” “只是还在山里。” 王蔓红:“怎么会还在山里?!” 季翠翠用尽量简短的话将这七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几人,也包括许易水她们的安排。 “既然如此,”季家婆主和婆婆听到说人回来了,便开始煮饭,这会儿已经煮好了,王蔓红赶紧给季翠翠舀了一大碗,“你快些吃,然后休整一下,待会儿还是得进山接应易水和你阿母她们。” 季翠翠:“好!” “这次收获怎么样?”季家婆主见季翠翠吃上了饭,一边伸手去开放在旁边的蜂蜜桶的盖子,“满了吗?那感觉是比先前要多一些。” “等等——!”季翠翠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就想拦住奶奶,奈何慢了一步,季家婆主已经打开了木桶的盖子。 “怎么了?” 季翠翠看着只有蜂蜜的木桶:“嗯?” 她的遗书呢? 对! 季翠翠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写了遗书后,有个桶有些满,于是就放在了另一个轻一些的背篓里了,但是自己回来的时候,特地挑了重的背篓背。 也就是说,现在遗书在山洞里的那个桶里! 苍天!!! 季翠翠心里发出一阵哀嚎! 啊啊啊啊!苍天保佑!自己的遗书可千万不要被阿母看见了!!! 只是,显然,她现在的许愿,已经有些晚了。 …… “我腿疼,你背我吧。” 季翠翠是在林间遇到许易水和季丽蓉的。 两人虽然走得慢,但是季丽蓉的腿也确实一直是勉强在走着,不想让家里太过担心,强撑着在努力往回走。 好在季翠翠来得也比较快,她这才放下心。 人的劲儿一松,疲倦劳累苦痛,什么都席卷了上来。 “好!” 季翠翠二话不说,直接背起季丽蓉! 风和日丽的林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次的艰险。 聊着聊着,就容易勾起一些行差踏错的事情。 “就这些?”季丽蓉在季翠翠的背上,声音里带着威胁,“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 “什,”季翠翠了太了解季丽蓉的语气了,心里莫名一虚,“什么啊?” “你说呢?!” 季丽蓉一个抬手就揪住了季翠翠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胆儿肥了?!” “居然还敢写遗书!” “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还对不起!” “你以为写了对不起,死了,就能对得起了吗?!!!” “哎!” “嗷——!” “痛痛痛!!!” 平时如果季丽蓉要揍季翠翠,季翠翠都是撒丫子似得满地乱窜,打都打不着,可这会儿季丽蓉就在她背上,躲都没地儿躲,揍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许易水走在两人身后,一边走,一边摇头,脸上却又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容。 只是笑意并不能盖过眼里的怀念。 当初她可比季翠翠要皮得多,常常惹得她阿母阿娘满院子追着打。 她还聪明,一被打就往树上爬,她爬得又快又高,阿母阿娘经常被她气得直跺脚,又拿她没办法。 真奇怪,人为什么会怀念自己挨打的时候呢? 大概是。 想念那个人了吧。 “咚——!” 白嫩的包子似得拳头一圈砸在许易水的肩膀上。 “你还知道回来!”明明苏拂苓才是打人的那一个,可话音刚出口,便欲语泪先流。 “抱歉,”见她哭得伤心,许易水只觉得喉头发干,连带嘴里都泛起了苦涩,“让你担心了。” “不是说两三天么?” 苏拂苓不听,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惶恐和不安情绪:“说好的两三天……”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走了多久?” “整整七天!” “你知道这七天,我是怎么过的么?!” “我的心,好像被掰开揉碎了,痛得简直不是自己的了!” “我担心地快要死了!!!” 话音像带着钩子,从脚底蹿到脊背骨,许易水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对不起……” 如果蕊香和季翠翠在的话,就会知道,此时此刻的这个场景,这个对话,有多眼熟。 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了么? 苏拂苓闭眼,只觉得许易水木头到没救了。 她话都说得这么满了。 许易水都不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安慰她的吗? 季翠翠怎么就知道抱蕊香呢! 苏拂苓不语,只一味垂泪。 “那么深的潭,你说下就下。” “许易水,你可想过,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呢?” 情绪平静了些,苏拂苓这话说得推心置腹。 “那是季翠翠的阿母……” 私心里,苏拂苓只想说,那是季翠翠的阿母,该季翠翠去救,退一万步讲,死了就死了。 只有许易水才是最重要的,许易水不能死! 可想到许易水和季翠翠的感情,又想到季翠翠和蕊香。 说着说着,苏拂苓噤了声,再难开口往下继续。 “我的水性比季翠翠好些。” 不是许易水夸大,她大概是整个上河村,水性最好的年轻人。 带着薄茧的手落在了苏拂苓的发间,许易水顺着柔软的黑发轻轻往下捋着: “晚饭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吃吃吃!就*知道吃! 苏拂苓又担心又心疼又气许易水不解风情,哪儿还有心思想吃饭的事情! 气都要气饱了! 真的是! 我想吃你!给做吗!!!
第51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猪油蒸蛋。” 当然,那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发泄,苏拂苓即使再想,此时此刻,也没办法当着许易水的面直接说出来。 “好。”居然是这个答案。 梦里的苏拂苓,就很喜欢猪油蒸蛋。 许易水顿了顿,还是答了好。 “别生气了。”看着皱着脸气鼓鼓的苏拂苓,许易水将背篓里的东西拎了出来。 手里忽然被放上了一个毛绒绒的,还带着温度的东西,还会动,苏拂苓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这…这是什么?” “兔子。” “兔子?” “嗯,”许易水点头,“山里的陷阱里捡来的。” “还生了两只小兔子。” “你可以养它们。” 苏拂苓的手已经摸上了兔子的脑袋和脊背。 “这是红糖水。” 许易水在兔子的后腿上套了绳子,确保不会被它跑掉,又兑了红糖水,将碗递到苏拂苓的手里。 “这只母兔子刚生产过,可以喂一喂。” 说话就说话,手怎么就落在了她脑袋上? 还揉! “噢!”苏拂苓回道。 兔子大概也确实口渴了,只蹲在苏拂苓的膝盖上,埋头猛猛喝嘴边碗里的红糖水。 先前季翠翠她们带来家里的鸡蛋已经没了,现在的还是许易水找祝玛买的鸡蛋,祝玛不养鸡,但作为村里唯一的巫医,她那儿的鸡蛋就没断过。 若是蒸蛋的话,主食就还是配干饭比较好,或者馒头也可以,许易水想着。 身后传来点动静,是苏拂苓站起身在往门外走。 这几日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苏拂苓可能是想在门口的檐下坐着,反正门开着,许易水便也没有太在意。 蒸好了米饭,许易水想着再去摘点藤藤菜,那几株藤藤菜经过掐茎和重复栽种,现在已经小有规模,正是可以吃第一茬儿尝新的时候。 “我去摘藤——”只是刚走出门,正要和苏拂苓打招呼,许易水的声音却忽然顿住。 苏拂苓常呆的檐下,空无一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易水挪动脚步走到屋边往后又看,还是没有人。 “苏柒?”许易水走进屋里,草棚一览无余,后头的茅房也没有人。 “苏柒?!!!” 恐惧好似鬼魅,忽地蹿上心头,许易水顿时慌乱了起来:“苏柒!” “苏柒!!!” 天地黯淡,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梦里画面从心底积压的某个角落翻涌了出来,也是这样,寻常的一天,突然的消失。 许易水甚至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找人! “苏拂苓!!!” “苏——” “谁?”地坝边忽然冒出一个清甜的声音。 “许易水?” 像是一阵热风急速刮过,许易水一把拽住苏拂苓的手腕:“你去哪儿了?!!!” “就……祠堂,”苏拂苓被许易水攥得手腕一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我去找了一趟祝玛……” “天都黑了,你去找祝玛干什么?!” 啪得一声,苏拂苓的手打在许易水的手背上。 “嗯…”许易水当即闷哼一声。 “你还知道疼啊,”苏拂苓没好气,一边将手里的半截竹子做成的瓶子塞进许易水怀里,“我还以为你神仙,水火不侵,金刚不坏呢!” “擦药!” “治蜜蜂蛰的。” 山里情况危急,几乎都是生死关头,蜜蜂那点儿蜇人,许易水和季翠翠都没当回事。 就连回到家后,也忽视掉了。 只是虽然不严重,却也一直在痛着。 “谢谢。” 苏拂苓没理她,只是往屋子里走去。 “……我饿了,我要吃饭!” 许易水莞尔:“好~!” “苏七。”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许易水还是炒了藤藤菜,新鲜现掐的带叶嫩茎,用指头压一压,再破开,而后掐成合适的长度。 栽种在水里的藤藤菜容易长猪儿虫和蚂蟥,所以需要反复淘洗,冲去泥沙和叶片底可能会存在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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