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之前在山里选好陷阱位置后,许易水就连夜挖洞,在低下插了削尖的竹子,上头再盖上草,又放了些气味浓烈可以掩盖人味儿的浆果。 当天夜里,陷阱就有了动静,只是许易水探头一看,一个黑黑白白,又丑又怪的熊样动物正靠着洞壁,坐在她挖的坑里,两只手还在抱着她插在坑里的竹子,歪着脑袋啃吧着。 许易水:? 实话讲,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动物。 看着像是刚出奶月子的黑熊,但是又只有耳朵和胳膊肘子,胯骨肘子这些地儿是黑的,脑袋和肚子又是白的。 哦,还有眼圈儿也是黑的。 单看这杂乱的毛色,像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只黑熊和一只雪豹度过了一个狂野的晚上。 但是很快许易水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无论是黑熊还是雪豹,都是吃肉的,这货吃素。 而且它的毛色杂归杂,但杂的还挺对称的。 不像是乱来的。 到更可能是什么她没有见过的……熊类? 许易水将它弄起来后,就被抱着大腿不撒手了,而且劲儿还挺大。 端详了半晌,怎么说呢,从毛质和身形来看,应该是只小熊没错。 只要它是熊,那价格就低不了,而且长相这么奇特的熊,若是卖活的,价格说不准还能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许易水小熊活着带下了山。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这玩意儿把它背篓咬了个稀巴烂,还啃了她半截床腿。 还是杀了吧。 活得有些太麻烦了。 管它的,反正也是熊皮熊肉的,弄到镇上别家若是不要,就去找钱老板,她肯定能收。 “求我也没用。”一个不留神,腿弯儿高的小熊又抱住了她的大腿,不知道是不是看顺眼了,许易水竟然莫名觉得它可爱起来。 “我养不了你,不如卖钱。” 这个年龄,不管什么都是最可爱的时候,就连菜是菜苗的时候都显得更水灵。 “我求你,求你真是个熊或者是比熊还贵的东西,让我多卖点钱……” 一边念念有词,许易水一边拎着熊后脖颈,去摸它的喉管,寻找可以一刀要命,减轻痛苦的位置。 “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一旁刚带着小狗采了带露水的新鲜草药回来的祝玛,看见许易水磨刀霍霍对着熊猫的脖子捅,吓得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停下!快停下!刀下留猫!!!” “这不是熊?”许易水停住了。 “你认识?” “是熊。”刚才是她太心急,一时嘴瓢了。 但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现代人,尤其是华夏人,看见有人要噶熊猫能够忍住不出声。 至少祝玛最不到。 这可是熊猫!熊猫啊!!! 你要对牢底坐穿兽兼国宝做什么大傻春! 一只没见过的熊而已,许易水也不理解祝玛的大惊小怪。 不过她倒是有事情要和祝玛商量。 算算时间,距离屠村还有一年多,奇怪,梦里苏拂苓也这么早离开了吗? 许易水一向记忆力不错,但那些梦,越来越模糊了。 明年,季嘤嘤生辰后不久,应该是这个时间。 那处山洞,她已经完全探好了,是一处不错的隐蔽的庇护所。 有了这次洪水,大家应该对祝玛深信不疑了,哄也好,骗也好,她只要能把村里的人带过去,或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马蹄军刀猎犬,急行军,那么多人,如果第一次扑空了,回来屠村两次吗? 不一定。 但可能性低很多。 没有绝对确切的答案,但求生,就是在这些偏向里寻找生机。 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 这一世,她已经没有和苏拂苓吃扶桑叶了。 她们没有成婚。 会不会,苏拂苓,便……觉得没有那么耻辱了呢…… 【“讲故事,便不要太着急。”】 许易水忽然想起了那夜苏拂苓听了故事后的话。 【“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呢?”】 【“如果我是那个王女,一定舍不得你。”】 【“如果我是那个皇帝……也一定会很后悔……”】 如果后悔的话,这次,是不是就会改变了呢? 是不是就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了呢? 许易水的眼睛落在被祝玛抱住的黑白相间的熊上。 她可以相信苏拂苓说的话吗? - “汪——汪汪!” 深夜的上河村,仍能听见几声鸡鸣狗叫。 “哒——哒——” 刻意放轻的沉重脚步声,四面透风只有头顶遮雨的床上,微侧着身子,呼吸声绵长睡得很香的许易水,在薄被之下,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藏在身侧,用来防身的弯刀。
第96章 有什么暖洋洋的热意从她的小腹更低处,烧了起来! 不会是小偷,因为她没什么可偷的东西。 也不会是熟人,因为村镇上的熟人,脚步声没到之前,声音就先到了。 这几日都是大晴天,夜间一片朗月繁星,若不是初九天,月缺着,清幽的月光怕是要照得亮堂堂一片。 但即使是缺月的月光,也足够让许易水清楚地看见慢慢攀过床的人影了。 是歹人,但不是屠村的人,因为没有直接动手破空而来的刀剑。 带着些微湿润的帕子搭上脸,许易水立刻屏住了呼吸。 被捂了好一会儿,许易水放松了身体,那人才松开了手。 到底是谁? 到底要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许易水感受到了一股力压在她的肩膀,将她往外翻。 与此同时,身上搭着的薄薄的夏被掀了开来。 瞬间,许易水睁开了眼,藏在夏被底下握着弯刀的手也迎面挥砍了过去! “**!” 一声混不清的低骂伴随着布匹与皮肉开裂的声音响起,来人猛地后退躲开许易水冲着脖子而来的致命一击。 许易水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也可以没看清。 因为这个黑衣女子的头和脸完全都用黑巾遮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双三角吊梢白的眼。 “还看戏!”三角吊梢白眼往许易水的身后瞪,“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许易水一惊! 还有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泥腿子也能伤到你,动静那么大干什么?惊动了人可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杀起来不方便了吗? 她判断错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太早了,一切都太早了!!! 后颈沁出温热又微凉的水痕,失去意识前,许易水在心里近乎绝望的惊疑。 …… “咕……嘟……噜噜噜……” 流水声潺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呼——” 脸上还有什么轻微的痒意。 许易水慢慢睁开眼。 大红的纱绸从高耸的朱红色房梁上,飘飘蔓蔓到光滑如镜的地上。 迟钝的感觉到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许易水低了低头,是半截素白的手腕。 嗯?手腕!!! 许易水登时清醒了过来,身体猛地往一侧缩! “你醒了?” 那是描眉画唇十分艳丽的一张脸,一边揉着自己困倦的眼,一边对她道:“我好累啊,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那人十分自然地贴近,又勾住了她的脖子,再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她的胸膛上。 满头华丽的珠翠,硌得人生疼。 累?再睡? 许易水啪地一下推开苏拂苓! 撑起身,才发现她正躺在一张十分宽阔且柔软的雕花大床上,四周满是华美的绢布绸帐和半透明的名贵屏风围挡。 金雕玉砌出的灯盏上,竟是红色的垂类蜡烛,原来蜡烛也可以亮成一棵又一棵的树。 华灯的光彩透过轻薄的幔帐,撒落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水面上,氤氲的水汽自池中袅袅升腾,五彩斑斓的晕光,整个场面都仿若仙境,如梦似幻。 如果不是刚才她的胸口被苏拂苓的头饰硌得疼,许易水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苏拂苓……” 许易水不确定地喃喃出声。 “我在。”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得见,熟悉的声音听得苏拂苓心神一荡,立马朝许易水看去。 转头的动作有些大,华丽的不摇敲在了脸上,苏拂苓疼得蹙眉。 “来人。” 许易水看见苏拂苓站起身,走到了一扇又一扇半透明的屏风后,烛光将她的身影照在屏风上,又一层层透了进来,只剩下一片模糊。 伴随着“嘎吱——”的声音,殿门大开,端着各种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 苏拂苓自如地摊开手,示意服侍的下人快些动作。 温泉行宫的廊殿,红烛灯光摇曳,年轻的帝王整个人沉稳而优雅,绸缎做成了黑红色宫装上,金丝银线绣出的龙凤纹样从领口蔓延至袖口,再顺着裙摆拖尾一路铺陈开来,栩栩如生,气势逼人。 “听说家主要成婚了?” 苏拂苓任由宫女们将自己的宫装换下,披上一身半透的红色纱衣。擦掉上挑的眉,再描摹成娇娇艳艳的远黛。太过艳丽的唇色攻击性深,许易水比较吃软,于是苏拂苓也示意宫女给自己擦掉。 本来在心里惦念了很多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许易水的声音,她再开口,久别重逢的第一句正式的话,却满含着这样的酸气。 听到自家那个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帝王,忽然喊别人“家主”这个称呼,一旁正在为苏拂苓褪去头上钗环首饰的宫女瞪大了眼睛! 好在,能在这种风雨飘摇的紧要关头,近身伺候新帝的人,心态都不是一般的强,立马调整好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七天前掌事姑姑就吩咐了,陛下今晚洞房花烛夜,要一身素丽的打扮,不要太威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花烛夜要素丽而不是盛妆,但不该她问的便不要多问,做事便是。 苏拂苓头上所有的钗环都拆下了,只留下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直迢迢地垂在身后,几缕细碎的发翘在脸颊两侧,整个人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慵懒与娇态。 完全不像是帝王。 伺候衣衫的宫女捧着繁复的宫装往下退,两只脚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掌上的布料带着异样的濡湿感,鼻尖满是殿中寒梅熏香也掩盖不下去的血腥味儿。 “哒——” 有什么湿湿黏黏的水液滴在了地上,苏拂苓还没看过去,一旁的掌事姑姑便先动了眼色。 立马就有半跪着的宫女快步上前,将方才从宫装拖尾下滴下的血擦干净。 这也是为什么司礼殿问她礼服形制,苏拂苓表示形制不限,多做些黑红色的宫装的原因。 耐脏。 都做到帝王了,寻常脏污自然是进不得苏拂苓身。 主要还是血。 羽林军持刀威慑百遍,也不如自己握着刀,坐在龙椅上,让别人把脑袋伸过来,砍一刀,鲜血和着头颅滚完所有不服争执甚至斥责她的官员的队伍,来得有效果。 急着来见许易水,又急着拥她入怀中,没来得及把脏衣换一换。 好在,许易水应当是瞧不出什么来的。 “殿下……”许易水顿了顿,“陛下。” “陛下千里迢迢,大费周章抓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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