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易水则是因为……难以言喻又五味杂陈交织的东西,她自己都有些理不太清,但总归,是松了口气。 “东门又叫朝门,是科考和放榜的地方。” 孟寒雁带头走在侧前方,为许易水介绍:“那边是国子监,这边儿是钦天监的观星楼,你看看想先从哪儿逛着走?” 这些日子,因为许易水吃得越来越少,苏拂苓有些担心,便问她缘由。 大概是问的次数太多了,许易水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想到之前在上河村的时候,祝玛说的抑郁。 许易水找了个没怎么走动,不消耗体力所以不饿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却没想到,扶桑叶的情热过后,孟寒雁便来找到了她,说带她逛一逛皇宫。 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许易水那天多吃了一个包子。 苏拂苓便觉得自己做对了,许易水看起来高兴了不少。 虽然说这些天许易水好像也没有不高兴,她们也明明变得更亲密了,她也有把握,能够一直让许易水待在自己身边。 但仍然不可避免的,苏拂苓心里还是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孟寒雁就带着许易水将皇宫给逛完了。 后宫没什么人,太妃们居住的地方也不好去,宫里还剩下的许易水能去的地儿,无非就是藏书楼、国库还有御花园之类的。 许易水兴致还挺高,饭食胃口也好上了许多。 于是,听了孟寒雁的话后,苏拂苓沉思了一刻钟,便让孟寒雁带着许易水出宫,离开金麟台,在京城里逛一逛。 “咕噜咕噜——” 清晨的阳光轻柔如纱,撒落在金殿的琉璃瓦上,而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带着十分有节奏的声响,缓缓从偏僻的一扇朱红小角门里驶出。 这马车很华丽,比她上一次坐的还要大,许易水第一次见像这样柔软,这样宽敞,像一座小房子似得马车,甚至是由两匹马拉着行走的。 然而据孟寒雁所说,这样规制的马车只是她出行时所使用的,在京城中规中矩,并不打眼。 既然是微服出巡,带许易水出去透个风,也就不易太过招摇。 许易水本来想象着会像先前莲心陪着她时那样,八个宫女跟着伺候,但事实上跟她一道出来的人并不多。 除了与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孟寒雁以外,剩下的便是坐在车辕边驾车的两位侍从。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从她们低调且有些微贴身的衣衫下,微微鼓起的肌肉轮廓不难看出,都是以一当十的个中好手。 “嘎——” 听到角门关闭的声音,许易水抬手撩开了车帘,回望自己走出来的方向。 琉璃瓦边是展翅欲飞的房檐,形态各异的鸱吻栩栩如生的坐立其上,朱红的梁柱,连绵又错落有致的宫殿,缓缓升起的太阳正好为一切都镀上一层金光,逼得人不敢直视着皇家的威仪和富贵。 只有檐下悬挂的风铃,再微风中晃荡出声响,清脆悦耳,却又空泛得很。 马车越走越小,那宫殿的轮廓也在光晕中,越发清晰,又越发模糊。 “滋啦——” 像是滚烫的热油里飞溅了什么带水的物什。 “豆花儿,豆花儿,甜豆花儿嘞~!” “大清早的你还砍,看看这菜嘛,好水灵嘛。” “好嘞好嘞,八文钱就成,您慢走!” 熙熙攘攘的热闹声传来,带着让许易水感到熟悉又亲切的烟火气。 “怎么了?” 见她放下了轿帘摇头,孟寒雁询问出声。 “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点事。”许易水道。 孟寒雁并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还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她也并不认为许易水能想到什么“大”事。 只是或许是因为避子汤,又或许是因为只有两个人的马车太过安静,于是孟寒雁多问了一句:“什么事?” 然后,她听见许易水声音平稳地说道: “原来,这座雕栏玉砌的宫殿,困住的只有那高座在金椅上的一人而已。” 只有那个号称万人之上,最尊贵的人,再也走不出来了。 其他的人,掩人耳目也好,欲盖弥彰也罢,总还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和机会,出宫走一走,看一看。 帝王出宫,却是政事。 家事即为国事。 这样的日子,要一直持续到,苏拂苓的死亡。 - “国子监吧。” 观星楼是钦天监的地方,听名字,似乎要晚上,月亮和星星出来之后,才有的看。 许易水做了决定,又有些担心:“我可以进去吗?” “不会打扰到大人们读书吧?” 她先前就听闻过,这国子监只招收两种学生。 一种是出生就在皇城里,耳濡目染,说白了有权有势,家里有背景的,将孩子送进去培养。 而另外一种,则是准备考取功名,留在皇城,成为背景的。 大夏的文臣武将通过科举选拔,一共有六场重要的科考,最后两场,分别是举人们的会试,和贡生们的殿试。 只有举人才能参加由礼部主持的,在京城举行的会试,若是会试通过,就成了贡生,而贡生们再参加最后的殿试。 第二种能够在国子监求学的,便是已经走到会试的举人,和已经通过会试,只差殿试就能成为官员的贡生们。 凭借关系和钱。 当然,进这里还得参加考试,如果没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就只能自己租房子或者住客栈等着会试乃至殿试了。 不过大夏朝的风习,更多的学子还是更愿意在国子监里等待。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一来有学习氛围,大家都在备考。 二来,不论考不考得上,也一同求学了一段时间,怎么也算是结交上了同窗之情。 “还算不上大人。” 孟寒雁倒是不忘纠正许易水的称呼。 “这里面,有三分之二的人,以后都做不了官的。” 大人? 若只是国子监求学就能算大人的话。 那站在观星楼丢个碎金子,砸中十个人,九个人都是大人。 “你以前也在这里求学吗?”孟寒雁早有准备,许易水换上了放在车架底下的,国子监学子服饰。 听孟寒雁的语气,似乎对国子监有些旧怨?于是许易水随口问道。 “我不配。”孟寒雁摇了摇头。 她以前只是奴,能认得字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和主人家心善了。 就是这声音听着,不像是她不配,倒像是国子监不配。 相比起皇宫的华丽富贵,国子监就显得有气质很多。 青瓦配上褐色的实木,显得深沉而庄重,就连她们的学子服,也是内敛耐脏的藏青色,并无什么绣纹装点,只一根麻葛的腰带轻轻一勒,勾勒出几分身形。 但穿起来倒是格外的舒服。 乌木的匾额高悬,阴刻着恭谨大气,圆润厚重的“国子监”三个大字,再填了靛青色的石粉,饶是在阳光里,也泛着冷铁似得光。 看上去很有读书人的风骨和脊梁。 九步台阶往上是四进的大门,两边站着穿黑衣的守卫,一脸的严肃。 许易水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两侧并不算太对仗的,看着像是木板雕刻而成的竖条鎏金楹联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与匾额上的字大相径庭,这幅楹联上的字,看着就更为龙飞凤舞,金戈铁骨,甚至有些张牙獠爪起来。 好凶的字。 她们前面些的学子,都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检查了蓝底红字的木质令牌,这才放行了进去。 许易水本来以为孟寒雁会像在皇宫里的时候那样,带着自己走小门。 没想到孟寒雁竟大摇大摆地带着她和两个侍从直接冲正大门去了。 毫不意外的,侍卫伸出手拦下了她们: “你们是何人?” 能在这京城国子监当差,哪怕只是个看门的侍卫,有时候有几分本事的,就比如发问的这个人,自小便记忆里超群,尤其是对人脸,堪称过目不忘。 她没见过这四个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孟寒雁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儿令牌,亮了出来。 金色的。 许易水还没看清那上面是什么,两个侍卫匆匆对视一眼,赶忙行了一礼让开了: “请进。” 许易水跟着孟寒雁往里走,还能听见在她们更后边的学子疑惑: “哎?那人为什么可以凭一个令牌带三个人进啊?” “我平时带两份饭你都查我两个令牌——” “闭嘴吧你!”又有人感觉捂住她,“你没看见那牌子上金色的。” “金色的又怎么了,我家金子多得是……” 后面的,便听不清了。 突兀的,许易水的脑海里飘出来了一句,至理名言。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的人带两份饭都被查,有的人额外带三个人却连询问都没有一句。 虽然很显然,孟寒雁并不是因为有钱。 在京城这个地方,或许有权比有钱更为重要。 不过它们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看什么呢?” 孟寒雁见许易水一副沉思的模样,也不说话。 “门口的那幅楹联。” 许易水道:“很眼熟。” “我在董秀才的私塾也见过。” “这横渠四句出自前朝的张上大夫之口了,”孟寒雁稀松平常,“言简意宏,传诵不绝。” “多年下来,这几乎已经成了所有学子的理想追求。” “这也是国子监的校训。” 这些许易水也都知道。 当初她入私塾的时候,董秀才指着门两边的楹联,教她们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可是那幅楹联和这幅楹联。 就连字迹都一模一样的凶。
第112章 “给我打!!!” “金乳酥、贵妃红、光明虾炙、通花软牛肠、同心生结脯、冷蟾儿羹……凤凰胎、羊皮花丝、乳酿鱼、葱醋鸡、驼峰炙!” 五层搭阁的天下第一楼里,店小二清脆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客官,菜齐了,这是咱楼里送的秋酿,您慢用嘞!” 逛完国子监,就到了午饭时间,许易水狠狠奢侈了一把,在据说冠绝天下所有酒楼的,京城【天下第一楼】要了个包厢。 还一口气点了二十个名菜。 每一样,都是她曾经听闻,嘴馋,但始终不得见过吃过的,今日也算开眼尝鲜! 好在包厢桌子够大,不然都要放不下了。 只是比起许易水的愉悦,跟在她身旁一道的孟寒雁,见她这副模样,情绪显然要复杂得多。 “你们也吃啊。” 许易水招呼孟寒雁和另外两位侍卫。 见孟寒雁点了点头,侍卫对视一眼,这才走到桌角靠着门的那一侧坐下。 已经喊过了,也没再纠结对方提没提筷子拿没拿碗,许易水兀自品尝起来。 “好吃!” 这金乳酥便是用独笼蒸出来的酥饼,以檀木为材,笼屉不过掌心大小,篾垫须得用金丝竹。 据说这酥饼,酥皮取河西羊乳提炼酥油,再加入江南的头茬新糯米捻成的粉,揉作千层,每一层都薄如宣纸,夹上蜜渍过的桂花碎,再包入工序更为复杂的馅儿心儿,松柴的文火慢慢蒸透,这才能做出作为正宗的金乳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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