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眨眨眼,“等雨停了再去拿呗。” “要是刮风的话,很容易被淋湿的。”苏竹站起身,恐龙发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很快回来。” “等等!”许风抓住她的手腕,“这么大的雨,你会淋湿的!” 苏竹摇摇头,轻轻挣脱,“没关系,我跑得快。” 没等许风再次阻拦,苏竹已经冲进了雨幕中。 许风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在暴雨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教学楼拐角。 她知道自己跑不过苏竹,就算追上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便只好默默地看守着两人的东西。 几分钟后,当苏竹湿淋淋地回到食堂时,许风差点跳起来,“你疯了吗?还跑回来,这么大的雨!” 苏竹的发梢滴着水,校服紧贴在身上,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个防水文件夹,“笔记……没湿。” 而且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见到许风。 许风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傻不傻?你比笔记重要多了!” 苏竹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第一次……有人说我比笔记重要。” 什么? 许风心头一震,拉着她去食堂后厨要了热毛巾,又买了一杯滚烫的姜茶。 苏竹小口啜饮着,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热气中微微颤动。 但许风注意到她的脸颊异常红润,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你还好吗?”许风伸手碰了碰苏竹的额头,立刻缩回手,“天啊!你在发烧!” 苏竹摇摇头,“只是有点冷……下午还有课……” “上什么课!你得去医务室!” “不行。”苏竹突然抓住许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期中考试前……不能缺课。” 许风想反驳,但上课铃响了。 苏竹固执地站起身,湿透的校服在椅背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不过幸好遇上了宋枝,三个人都不胖,勉强能挤进那把比较宽大的伞里。 不然,还指不定被淋湿成什么样子。 下午的物理课上,许风不断偷瞄坐在旁边的苏竹。 她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强迫自己记笔记。 许风看到她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完全不像平时那种工整的字迹。 “苏竹……”许风小声唤道,却在看到苏竹倔强的侧脸时咽回了劝说的话。 二十分钟后,当梅无渡转身写板书时,许风听到咚的一声闷响——苏竹的前额重重砸在课桌上,整个人滑向地面。 “苏竹!”许风尖叫着跳起来,全班同学都转过头来。 梅无渡快步走来,摸了摸苏竹的额头,一脸惊恐,“高烧?立刻送她去医务室!” 许风半扶半抱地把苏竹带出教室。 苏竹的身体烫得吓人,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侧。 走廊上,许风几乎是用尽全力支撑着苏竹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坚持住……马上就到……”许风气喘吁吁地鼓励着,也不知道苏竹能不能听见。 医务室的门被许风用肩膀撞开。 校医张阿姨从里间跑出来,看到苏竹的状况立刻指挥许风把她放到床上。 “怎么烧成这样?”张阿姨迅速拿出体温计,“39.8度?!这得赶紧退烧!” 许风站在一旁,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中午淋了雨……” “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张阿姨递给许风一套病号服和干毛巾,“我去准备退烧药,你帮她换。” 许风接过衣服,等到张阿姨拉上隔帘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帮苏竹脱下外套。 里面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 当许风解开第一颗纽扣时,苏竹突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不……不要,别……”苏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不要看……” “你得换干衣服,不然会更严重的。”许风柔声安慰,继续解纽扣。 当衬衫脱下一点时,许风倒吸一口冷气——苏竹苍白瘦削的后背上,横亘着几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物体抽打留下的。 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手腕内侧,有几道较新的伤痕,已经结痂但还未完全愈合。 “天啊……”许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轻轻碰触那些伤痕,“这是……” 苏竹突然抓住许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的眼睛因为高烧而湿润发亮,泪水不断涌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嘘……没事的……”许风强忍泪水,用干毛巾轻轻擦拭苏竹发烫的身体,“我们先换衣服,好吗?” 换衣服的过程像一场无声的折磨。 每触碰一处伤痕,许风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苏竹闭着眼睛,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混合着汗水打湿了枕头。 “药来了。”张阿姨拉开隔帘,递给许风一杯水和几片药,“让她吃下去,我去拿冰袋。” 许风扶起苏竹,帮她吞下药片。 苏竹的皮肤烫得吓人,呼吸急促而浅薄。 当许风想把她重新放平时,苏竹却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 “别走……你不要走。”苏竹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呜咽,“求你了……” 许风在床边坐下,握住苏竹滚烫的手,“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她眼中酸涩,几乎要滚出泪来。 张阿姨拿来冰袋放在苏竹额头上,又拿了一些药,“得观察几个小时,如果温度还不降就得送医院。” 她看了看许风,“你要回去上课吗?” “不!”许风斩钉截铁地说,“我陪她。” 张阿姨点点头离开了,拉上了隔帘。 医务室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苏竹急促的呼吸声。 许风用湿毛巾轻轻擦拭苏竹的脸和脖子,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品。 “许,许风……”苏竹突然轻声唤道,但眼睛依然闭着,“我爸爸……他说得对……” 许风凑近了些,“什么?” “我不够好……”苏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永远……不够好……” 许风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紧紧握住苏竹的手,“不,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苏竹微微摇头,高烧让她的思绪混乱,“考试……必须第一……不然我爸爸他会……” “会什么?”许风轻声问,但苏竹已经再次陷入昏睡,只有眉头还痛苦地紧锁着。 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敲打着医务室的玻璃窗。 许风凝视着苏竹苍白的脸,那些伤痕的影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想起苏竹永远挺直的背脊,想起她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想起她在办公室无声落下的眼泪——原来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许风轻轻拂开苏竹额前汗湿的发丝,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我可以保护你吗。” 虽然明知得不到回应,她还是自言自语,“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誓言,被雨声和挂钟的滴答声见证。 许风不知道苏竹是否能听见,但她知道自己想说。 当张阿姨再次进来检查体温时,发现许风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紧握着苏竹的手。 再次量了一下苏竹的体温,发现还是没降下去,张阿姨叹了口气,要给苏竹打退烧针,然后如果还是不退的话,就去联系医院。
第12章 脆弱 许风听到要打针,立刻紧张地看向苏竹。 苏竹此时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但听到打针二字时,身体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能不能……吃药就好?”苏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张阿姨摇摇头,“烧得太高了,必须打针。” 堂堂苏大学霸,居然害怕打针? 这消息简直惊悚。 许风看到苏竹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被单,指节都泛白了。 如此脆弱的苏竹。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根黑色发绳——苏竹的发绳。 “你看,我把你的发绳一直带在身上。”许风轻声说,把发绳套在自己手腕上,“等打完针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苏竹半睁着眼睛,目光落在许风手腕上的发绳上,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一旁,张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针剂,许风见状立刻坐到床头,让苏竹靠在自己怀里。 “别看,”她用手轻轻遮住苏竹的眼睛,“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竹的身体在发抖,许风能感觉到她后背的肌肉紧绷着。 她开始讲起昨晚没讲完的星座故事,“你知道吗,昴星团其实不是永远都在逃……”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苏竹猛地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许风的手臂。 许风忍着疼,继续讲道,“有时候她们会停下来,等一等追在后面的猎户座……” “好了。”张阿姨利落地完成注射,“按着棉签,五分钟后再松开。” 许风一手按着苏竹手臂上的棉签,一手仍保持着遮住她眼睛的姿势。 她感觉到掌心有温热的湿意——苏竹在哭,但很安静,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 “特别勇敢。”许风在她耳边小声说,“比猎户座还勇敢。” 苏竹轻轻摇头,一滴眼泪滑落到许风手背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明明…… 以前不会这样的。 “真的,”许风一本正经,坚持道,“而且你知道吗,猎户座其实很怕疼的,每次流星划过天空,都是他在喊疼……” 这个突如其来的改编让苏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混合着未散的哭腔。 许风感觉心尖被这声音轻轻挠了一下。 五分钟后,许风松开棉签,针眼处只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帮苏竹躺好,却发现对方还抓着自己的衣角。 “我不走,”许风保证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水回来时,许风看到苏竹正盯着窗外的大雨出神,侧脸在医务室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但那些伤痕……许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把水杯递过去。 “谢谢。”苏竹小口啜饮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许风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地哼起一首摇篮曲——那是许妈妈常在她生病时唱的。 苏竹的眼睛完全闭上了,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就在许风以为她睡着时,苏竹突然轻声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哄我打针。” 爸爸只会骂她学不会坚强,然后哭着说“你妈妈已经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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