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苏大学霸怎么没上第一呀?” 是陆安,那个总是坐在后排做小动作的男生。 但付映影已经恶狠狠地扑上去,使劲给了他一拳。 “谁允许你这么说话的!” 许风一把抓住苏竹冰凉的手,“嘿,第二名超厉害了好吗!我要是能进前一百,我妈都得放鞭炮!” 苏竹勉强扯出一个笑,但眼神涣散。 许风注意到她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放学后老地方见?”许风捏了捏苏竹的手,压低声音,“我带了新的星空投影仪,我们可以……” “今天不行。”苏竹突然抽回手,“我爸爸……在家等我。” 许风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苏竹木然地收拾书包,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把铅笔盒放进书包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苏竹……”许风想说什么,但苏竹像被惊醒的鹿一样猛地站起身。 “我去上个厕所。”苏竹匆匆丢下这句话,几乎是逃出了教室。 许风望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想起苏竹背上那些淡粉色的疤痕,想起她在高烧中喃喃的“爸爸说得对,我不够好”……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下来。 江尚酒正式宣布放假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五一假期正式开始了。 许风帮苏竹收拾作业,故意放慢动作想多陪她一会儿。 “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家?”许风试探性地问,“我妈说可以做火锅。” 苏竹摇摇头,动作机械地把书本塞进书包,“谢谢,但我爸爸……他今天回家。” 她十分狼狈地冲出学校,连那根恐龙发绳从书包侧袋掉出来都没注意到。 许风捡起发绳,上面还缠着几根黑发,显然是被匆忙扯下来的。 雨又开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许风站在教室窗前,看着苏竹瘦削的身影冲进雨幕,没有打伞,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 苏竹站在家门前,深吸了三口气才掏出钥匙。 门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不是空调的冷,而是一种无人居住的冰冷感。 客厅里,父亲苏明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甚至没有抬一下。 “成绩单。”他简短地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竹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当父亲接过成绩单时,她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像等待枪决的囚犯。 “第二?”苏明远的声音突然拔高,报纸被狠狠摔在茶几上,“你考了第二?” 苏竹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睛盯着父亲皮鞋上的一道划痕,“……考试前发烧了……” “借口!”苏明远猛地站起来,身高带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苏竹,“你母亲去世时,我告诉她,会让你成为最优秀的人!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报答我的?” 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偏执。 苏竹的眼前浮现出母亲病床上苍白的脸,胃部一阵绞痛。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真的尽力了,但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 “书包放下。书房。”苏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疲惫,却让苏竹瞬间血色尽失。 书房的门关上的声音像监狱的铁栅栏落下。 苏竹机械地脱下校服外套,挂在门后的挂钩上。 当她转过身时,父亲已经解下了皮带,对折握在手中。 “十下。”苏明远冷冷地说,“记住这次的教训。” 第一下抽在背上时,苏竹咬住了嘴唇。 疼痛像烈火般从脊椎蔓延到全身,但她没有哭出声——多年的“训练”让她早已学会沉默。 第二下、第三下…… 她想象着母亲曾说过的仙女星,可在此时,却如此无法触及。 第七下落下的同时,苏竹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起来。 她知道是谁——只有许风会在放学后这个时间发信息。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束光,却也让接下来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还有心思走神?”苏明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加五下。” 第八下落下来时,苏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流下,衬衫一定被血浸透了。 但她不能动,更不能躲——躲闪只会让惩罚加倍。 “抬头!看着我!”苏明远的声音像刀一样劈开空气。 苏竹艰难地抬起下巴,视线模糊地对上父亲的眼睛。 那双瞳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这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是在失控状态下施暴,而是完全清醒地执行着某种“教育仪式”。 第九下抽在小腿上,苏竹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她立刻咬住嘴唇,但已经晚了。 “软弱。”苏明远摇头,“你妈妈走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够坚强。” 皮带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与皮肉接触的闷响交替着。 苏竹开始数书房墙纸上细小的花纹,那是她六岁时父亲专门请设计师做的。 多么讽刺,现在这些精致的花纹成了她挨打时唯一的视觉焦点。 第十二下。 苏竹的膝盖开始发抖,汗水浸透了刘海,黏在额头上。 她想起上个月查资料时查到的人类痛觉阈值,当时还认真做了笔记。 现在那些知识毫无意义——父亲总能找到让她痛到想尖叫却不敢出声的方法。 “最后三下。”苏明远松了松领带,“为你的走神。” 最后三下总是最重的。 苏竹知道父亲在刻意控制力度,既不会造成需要就医的伤害,又能让她记住每一分疼痛。 皮带精准地重叠在之前的伤痕上,她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仿佛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嘴唇蠕动着说“对不起”。 当最后一记抽打结束,苏竹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滑跪在地毯上。 这块地毯上,深红色的花纹像极了此刻她背上蜿蜒的血迹。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约莫一分钟。然后,苏明远突然扔开皮带,在苏竹面前蹲下。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和皮革气息。 “小竹……”他的声音完全变了,带着颤抖的哽咽,“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做吗?” 苏竹僵硬地摇头,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 每次都是这样,暴风雨后的温柔比惩罚本身更令人恐惧。 苏明远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她后背的伤处撞上他的西装扣子。 苏竹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叫出声。 “因为我只有你了。”父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妈妈留下的唯一珍宝……我必须把你雕琢成最完美的样子……” 他的手掌抚上苏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那个挥动皮带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看看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模一样……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该有多骄傲……” 作者有话说: 我懵逼了,这一章怎么点击量严重超标?
第14章 报警 苏竹感到一阵反胃。 父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既亲切又恶心。 她应该恨他,可当他这样抱着她,用从未对别人展现过的温柔语气说话时,某种扭曲的依恋就会从心底爬出来。 “下学期的考试,你会拿第一的,对吧?”苏明远稍稍拉开距离,双手捧住女儿苍白的脸,“为了妈妈?” 苏竹机械地点头。 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一点点碎裂。 “好孩子。”苏明远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管药膏,“转过去,爸爸给你上药。” 当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时,苏竹浑身一颤。 父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时不时轻轻吹气缓解疼痛。 这种近乎温柔的护理比皮带更让她困惑——为什么同一个人能同时带来极致的痛苦和虚假的安慰? “好了。”苏明远拍拍她的肩,“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晚饭。我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苏竹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浴室里,苏竹对着镜子脱下血迹斑斑的衬衫。 十五道红肿的伤痕整齐地排列在背上,已经破皮渗血。 她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身体,泪水终于混着水流无声地落下。 她多希望自己能恨父亲,恨得彻彻底底。 但每当想起他抱着她颤抖的样子,那种恨意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也许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疯意与温柔交织成的网,早已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伤害。 父亲大概是,爱她的吧? 如果是不爱的话,那也太痛苦了。 镜子里的女孩面色惨白,嘴角有一丝血迹——是她自己咬破的。 她颤抖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条未读信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许风。 最后一条信息写着:回话!不然我直接去你家了! 苏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我没事。爸爸很生气,但只是骂了几句。 发送前,她删掉了后半句,换成:你能……说说话吗? 电话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苏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竹!”许风的声音充满担忧,“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爸爸打你了?” “我……”苏竹的喉咙发紧,声音嘶哑,“我考了第二……爸爸他……” 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苏竹吓得手机差点掉进洗手池。 “苏竹?那是什么声音?”许风的声音突然变得警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苏竹的话被父亲的怒吼打断。 “你在跟谁说话?开门!” 敲门声如雷鸣般响起,苏竹蜷缩在浴室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许风……我……” “地扯发我!坚持住,我马上到!”许风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电话挂断了,留下嘟嘟的忙音。 苏竹呆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不敢相信许风真的要来。 一部分的她想要阻止——没有人能对抗父亲,这只会让事情更糟。 但另一部分,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部分,却悄悄期待着有人能结束这场持续了太久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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