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许风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苏竹的手指顿了顿,声音很低,“……疼?” 许风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睫毛,忽然笑了,“没事,你涂你的,我皮厚。” 苏竹没吭声,只是动作放得更轻了,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皮肤,像羽毛一样柔软。 许风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说:“苏竹,你睫毛好长。” 苏竹的手一抖,药膏差点蹭到她嘴角。 “……别说话。” 回到教室时,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 许风脸上涂了药,红肿稍微消了一些,但指印还是清晰可见。 她一进门,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又爆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 “许风,你没事吧?”付映影第一个走过来,眼神担忧。 许风摆摆手,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学习委员许悦也凑过来,递给她一包冰袋,“敷一下,消肿快。” 许风愣了一下,接过冰袋,“……谢谢。” 她没想到,有些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同学们,会突然对她这么关心。 苏竹站在她旁边,看着围过来的同学,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药膏。 ——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也不习惯……接受善意。 “苏竹。”颜宵醒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问,“你爸……以后还会来吗?” 苏竹的身体微微一僵。 许风立刻挡在她前面,语气轻松但眼神认真,“放心,警察都备案了,他不敢再来学校闹事。” 一旁的白沂西点点头,又看了苏竹一眼,欲言又止。 苏竹低着头,声音很轻,“……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对班级的同学说“谢谢”。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 许风趴在桌上,懒洋洋地不想动,“苏竹,我脸疼,不想写作业了。” 苏竹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瞥了她一眼,“……那就不写。” 许风震惊地抬头,“哇,苏大学霸居然纵容我不写作业?” 苏竹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说:“许风。” “嗯?” “以后……别挡在我前面。” 许风一愣,随即笑了,“那可不行,你是我的人,我不护着你护谁?” 苏竹抬起头,眼神认真,“……我会保护你。” 许风怔住了。 ——这是苏竹第一次,直白地说出“保护”这个词。 许风嘴里含了颗枇杷糖,忽然伸手勾住苏竹的小指,“苏竹。” “嗯。”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苏竹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太阳,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嗯。” ——会的。
第30章 法律 事件发生后,江尚酒没有坐视不管。 趁暑假,她单独约见了许风,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她的神情比往日更加严肃。 “许风,苏竹的父亲不会就此罢休。”她推了推眼镜,“如果想让她彻底摆脱控制,我们需要法律手段。” 许风攥紧拳头,眼神坚定,“江老师,您说怎么做,我配合。” 江尚酒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首先,我们需要证据——苏竹遭受家暴的医疗记录、学校监控录像、同学和老师的证词,以及……她自己的陈述。” 许风咬了咬唇,“苏竹……可能不愿意说。” 江尚酒叹了口气,“我明白,但这是必要的。” 当晚,许风坐在床边,看着苏竹安静写作业的背影,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苏竹……江老师说,如果想彻底摆脱你爸,我们需要证据。” 苏竹的笔尖顿住,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许风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苏竹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我愿意。” 她转过身,眼神平静却坚定,“我不想再逃了。” 证据很快收集齐全—— ——医务室的记录显示,苏竹曾多次因“意外摔伤”就诊,伤痕位置与家暴特征吻合。 ——班级同学作证,苏竹曾因考试失利情绪崩溃,提到“回家会挨打”。 ——学校监控录像拍下了苏明远在教室动手的画面。 江尚酒以班主任身份,联合学校向法院提交了剥夺苏明远监护权的申请。 然而,苏明远并非轻易妥协的人。 庭审当天,苏明远的律师咄咄逼人: “江老师,您作为班主任,为何如此‘热心’插手别人的家事?是否另有所图?” 法庭上一片哗然。 江尚酒面不改色,声音沉稳,“我的职责是保护学生,无论是学业还是人身安全。” 她转向法官,递上一份补充材料,“此外,许风的父母愿意作为临时监护人,确保苏竹的生活和学习不受影响。” 许父站起身,语气坚定,“法官,我们家完全有能力再照顾一个孩子。苏竹和许风情同姐妹,我们绝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苏明远脸色铁青,猛地拍桌,“他们诱导我女儿!这是拐骗!” 法官敲下法槌,“肃静!” 一周后,判决结果出炉—— “鉴于苏明远长期对苏竹实施家暴,且屡教不改,现剥夺其监护权。苏竹的临时监护权归学校班主任江尚酒所有,直至其成年。” 法庭外,阳光明媚。 苏竹看着判决书,手指微微发抖。 许风一把抱住她,声音闷在她肩膀上,“苏竹……我们赢了。” 苏竹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她。 江尚酒站在一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走吧,回家。” 从那天起,苏竹正式搬进了江尚酒的家。 江老师虽然严肃,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没有责骂,没有苛求,只有一句简单的: “苏竹,做你自己就好。” 而许风几乎天天往江老师家跑,美其名曰“辅导作业”,实则赖在苏竹房间里不走。 某个周末的夜晚,两人挤在阳台上看星星。 许风忽然说,“苏竹,以后我们上大学去做兼职好吗?” 苏竹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好。” 星光下,两人的手指悄悄勾在一起。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她们。 …… 判决结束后的第三周,江尚酒正在办公室整理教案,门突然被推开。 苏明远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眼神阴鸷。 “江老师,聊聊?” 江尚酒抬眸,神色平静,“如果是关于苏竹的事,法院已经判决了。” 苏明远冷笑一声,径直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我知道你是谁。” 他从公文包里甩出一份泛黄的报纸,拍在桌上—— 《知名律师江尚酒因殴打委托人被吊销执照》 标题触目惊心,配图是更年轻时的江尚酒,眼神锐利,意气风发,与如今沉稳冷静的形象截然不同。 江尚酒的目光在报纸上停留片刻,竟笑了笑,“苏先生调查得很仔细。” 苏明远眯起眼,“一个被吊销执照的‘败类’,凭什么当老师?凭什么抢我女儿?” 江尚酒摘下眼镜,缓缓擦拭镜片,声音低沉,“四年前,我接了一个案子——一个女孩被继父长期虐待,母亲却视而不见。” 她抬起眼,目光如刀,“我收集了所有证据,却在开庭前夜,发现那个畜生……正在侵犯她。” 办公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我打了他。”江尚酒轻声道,“打断了三根肋骨,被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苏明远脸色微变。 “执照被吊销后,我去了偏远山区支教。”江尚酒重新戴上眼镜,“两年前才调回市里。” 她直视苏明远,“苏先生,您猜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不等回答,她翻开手机相册—— 照片里,穿着学士服的年轻女孩挽着江尚酒的手臂,笑容灿烂。 “她考上了政法大学,现在是检察官。” 苏明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报纸,指节发白。 “你以为……我会像那个废物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尚酒摇头,“不,您比他‘聪明’——您不打脸,不留伤痕,甚至让苏竹以为自己‘活该’。”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心理评估报告,“知道苏竹的焦虑值有多高吗?知道她每次考试前会呕吐吗?” 苏明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你胡说!” “需要我播放录音吗?”江尚酒平静地点开手机—— “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考第一……妈妈……呜……爸爸……” 苏竹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 苏明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江尚酒收起手机,声音冰冷,“苏先生,您有两个选择。” “第一,从此远离苏竹的生活,我会让她定期给您写信,如果她愿意的话。” “第二——”她指了指那份报纸,“我不介意再当一次‘败类’。” 苏明远脸色惨白,最终转身离去。 关门声响起时,江尚酒长舒一口气,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张旧照片—— 是两年前她和一群山区孩子的合影,背后写着:“老师,谢谢您教会我反抗。” 当晚,江尚酒回到家时,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苏竹和许风挤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摊着作业本,旁边放着两杯喝了一半的热牛奶。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灯,却在黑暗中听见苏竹轻声说: “江老师……谢谢您。” 江尚酒笑了笑,替她们盖上毛毯。 “睡吧,小心我明天让你们还上课。” 窗外,星光漫天。 …… 判决风波过去一周后,某个周六的清晨,许风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江尚酒家门口——这是她找的借口,其实只是想看看苏竹。 她刚要按门铃,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宽松睡衣、长发微乱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许风……?”女人眯了眯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许风眨了眨眼,大脑飞速运转——江老师家里怎么会有数学老师?! 还没等她回答,屋内传来江尚酒的声音,“忍倾,谁啊?” 顾忍倾回头应了一声,语气调侃,“一个抱着作业本的女学生,长的好像许风啊。” 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钢笔,指节修长,虎口处有一层薄茧——常年握笔留下的。 “许风?”江尚酒走过来,看到门口的场面,挑了挑眉,“这么早来交作业?这么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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