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个梦告诉林伊,问她—— “我这样做算不算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她的生活?假如她并不想被人再旧事重提,我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四十年前的信息,四十年...谁会在四十年前料想到,现在的同性恋可以出柜?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孩子?” “性取向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流动的,她们那个年代传统封建,信息闭塞,思想保守,我相信她肯定不是出于自愿才嫁人的,但我不能保证..她在嫁人之后还能恪守初心,如果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呢?她的公婆待她视如己出呢?她的孩子活泼可爱又聪明呢?” “女人的心那么柔软细腻,钢铁都能化成绕指柔,恪守初心的概率太渺茫,变幻心意的成本有那么薄弱,我总不能为了我外婆,就去搅乱另一个老人平静的日子吧?” “斯斯,你是不是觉得可能找不到她了?”林伊没有回答唐斯的疑问,而是更直白的道出了唐斯真正心里的想法。 唐斯愣了一下,她被林伊说中了。 她不是在为姜淑怡找借口,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她怕她会被唐柳颐说中,怕会让外婆失望,怕自己这一趟的寻人之旅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唐斯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唐柳颐的那句‘关于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林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突然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我可能承受不了.*..” 林伊沉默片刻,又说—— “斯斯,人性是复杂的,我不认为你说的有错,你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不顾世俗的偏见,不顾父母的阻挠,只一味追求自由爱情,这是童话,而现实是,就算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开放自由的时代,也依然不可避免旁人的偏见,父母的祝福和托举,是每个时代的年轻人在爱情面前都难以抉择的分叉。” “斯斯,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在你踏上这趟旅途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击败了大部分的世俗,别把历史造就的错误责怪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别去钻牛角尖。” “就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吧,上帝不可能永远都闭着眼睛,祂总会开口说话的。” 唐斯趴在窗台上,怔楞着望向天空,一碧如洗的晴朗,还是没能让她患得患失的心情彻底打消,她望着白云深处,总觉得其中依稀云烟,有另一个人间在翻飞。 暴力过后才贪恋宁静,因为悲伤,才珍贵喜悦。 或许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被纯粹贯彻的东西,要么强大,要么懦弱,没有谁能不受现实的主宰,更没有谁能逃过时代的印迹。 来来往往的饮食男女,甚嚣尘上的十里红尘。 是沸反盈天的爱,还是疾风骤雨的奔赴? 娜拉出走之后,没有答案。 唐斯沉默地叹了声气,随即便去卫生间冲澡,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换衣服,然后拿出手机给盛宁发去消息—— 「我饿了」 盛宁很准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诊所出来。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儿,路面交通有些拥挤,盛宁头一回抄了近道,行进入一条小巷,那条巷子七拐八绕,好像迷宫一样,巷道又特别狭窄,盛宁小心翼翼的开着,专注着前面的拐角,她以为自己会迟到...毕竟这条路连导航都没有,她扶着方向盘,心里画着路线图,就在又拐过一个转弯的时候,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她比原先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二十分钟。 盛宁看着主干道上堵成长龙的车流,再看看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的宽阔。 心情大好。 所以... 你以为的以为,其实只是你以为的。 到了酒店房间门前,盛宁笔直的站定,抬手刚要敲门,门就被先一步打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跌进了盛宁的怀里。 “唐斯...” 唐斯没穿那件开胸露背的吊带裙,她穿了件特别规矩的素色连衣裙,不仅前胸后背都包得紧,就连裙摆的长度也正经着来,垂在脚踝的部位,轻轻地扫过她的鞋面。 盛宁抱住她,手扶在她的肩上,隔着棉质的布料...皮肤下的触感也好的要命,隐隐升腾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 唐斯把头抬起来,脸凑近盛宁...草莓味的润唇膏香气扑鼻。 盛宁猜到她要做什么,握着她的肩膀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唐斯却已经把自己贴了过来,柔软的唇在盛宁的脸颊边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 唐斯看见盛宁的耳朵红了...眼底沁着的流光闪烁了下。 于是,又扬起唇在这人的脸颊上碰了碰... “我不能亲你吗?” 脚尖一踮,亲了下她的嘴角——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能亲你吗?” “可以亲。”盛宁小声地说,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走廊有人路过,盛宁把唐斯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唐斯横亘在盛宁怀里的手,微微作动... 手指抵在了盛宁的小腹上。 忽然,就笑了。 “我亲你,你很紧张?” 小腹骤然绷紧,身体里的不安因子来回乱撞,酥麻异样的感觉在入口处起了波澜。 盛宁呼吸一滞,紧接着猛吸了一大口氧气,握在唐斯肩膀上的手,用力将她拉开,随即便扭开了头,不敢看她。 唐斯太会弄这些恋人之间的小动作了,随便的勾她一下,就让她方寸大乱。 盛宁呼吸加重的喘了两声,不再让她胡闹,又拉过她的手—— “不是说饿了吗?走吧。” 唐斯被她拉着,手指尖儿却故意使坏挠着她的掌心。 盛宁感觉到了,转头看去,却见唐斯一脸笑意,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眼里噙着笑。 这一笑,好像笑进盛宁的心里,让盛宁懂了她的意思。 不再那么赤裸的诱惑,也不再那么直白的露骨,她不挑明也不知直说,而是想到什么就干脆去做。 有时候,你付出的实际行动远远比嘴上说的,更要让人情迷心窍。 唐斯找到了对付盛宁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让盛宁无从招架,只想和她摧枯拉朽的烧个干净。 盛宁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和她烧干净的念头,是对还是错? 可身体的谷欠望就像开闸泄洪的激流,一旦打开就没法再阖上,不仅阖不上,它还总让你惦记。 盛宁像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零星的火苗烫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她想再添一把油,好让火苗彻底燃起来,直接把她吞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荷尔蒙最猛烈滋长,身体变化最激烈的青春期,盛宁都没有过这样的悸动。 盛宁开车把唐斯带回了家。 换了鞋,盛宁就直奔厨房去了。 唐斯上回来的时候,盛宁在生病,就也没有好好的参观一下,现在再这么一看,敞亮干净的客厅,不染尘埃的茶几,书架上的书摆的四四方方,卧室里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房子的风格就跟盛宁这个人一样,点是点,线是线,面是面。 规规矩矩,安安静静,有条有理。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人吗?”唐斯穿着盛宁的拖鞋走到厨房门口,肩膀半倚在门框上。 “是。” 盛宁腰间系着围裙,袖子挽上胳膊,躬着身洗菜。 俨然一副洗手做汤羹的居家人妻范。 唐斯靠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迈开腿走了过去,她站定在盛宁身边,胳膊擦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手指插进水龙头的流水里,指尖在水里沁湿相互地摩挲了几下,才收回。 一不小心,水滴就顺着指尖落在了盛宁的露出小臂上。 “行吧,那你慢慢做,我就客随主便了。” 说完,唐斯便转身又离开。 盛宁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见唐斯笑了... 轻轻柔柔的一下,钻进她的耳朵里。 唐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就扭头朝厨房看一眼,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盛宁围着灶台打转。 要不是为了等会儿的那顿大餐,谁能有这个耐心等着? 唐斯舔了舔嘴角。 等盛宁做好了饭,再出来的时候,也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一点没有被油烟污染的痕迹。 饭吃的差不多,唐斯才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节目?” “你把我约出来,总得多计划几个方案?” “看电影吗?” 盛宁眼风扫去主卧。 唐斯笑了—— “好啊。” “那你先去卧室,等我把这儿收拾干净就过去,投影我已经打开过了,遥控器在床头,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片子。” “非得现在收拾,就不能晚点。” “不收拾干净会有味道,我很快。” “你怪毛病还挺多。” 唐斯说完,起身就去了卧室。 盛宁见她进了卧室,坦荡的眸子瞬间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自己的确怪毛病挺多,毕竟她有点强迫症,还有点轻微的洁癖,要是现在不把碗筷收拾干净,她没法专心做接下来的事。 她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现在就剩最后一步,当然要万无一失。 她得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盛宁想。 这边,唐斯进了卧室,就坐在了床边,歪着身子靠在床头,她心跳的有点厉害,耳朵里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厨房传来。 她一手撑着头,另只手抵在身后的枕被上,她把手指伸进被子里,用力地抓了一把。 唐斯喜欢温柔,喜欢体贴,喜欢无微不至的关切。 那种被细腻对待的感觉,令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捧在手心酥软。 她之前总是很急,总想在确定关系后马上就和盛宁能做点什么... 可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不着急了,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坏,就像那种会搞恶作剧小孩子得到了一个心爱之物,不着急去看她的全貌,而是想要一层一层地拆开她。 现代人的恋爱观直来直往,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唐斯没遇见过盛宁这样温吞的人,不知道原来也有人不钟意高效速食,原来也有人喜欢那种老掉牙的慢节奏。 盛宁牵一下她的手..就会出汗,被自己亲一下..就会脸红,总能在快要失控的紧急时刻叫停,明明都已经到了溃败的边缘,她却每次都可以悬崖勒马。 这种状态,一度让唐斯怀疑自己的魅力,后来她才知道...盛宁是想要一个长久。 长久? 到底什么是长久,唐斯也不清楚。 或许她们都处在了一个临界点,只有解构它,重塑它,才能找到长久。 唐斯刚想到这儿,厨房的水声就停了,在意抬眼,就见盛宁站在门口。 她来了。 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没有开灯,只有投影幕布落下的白光。 幽暗的房间,空气隐隐散发潮湿,有一种无形的粘稠在周遭蔓延,光影斑驳,呼吸摇荡...眉目流转之间,情谷欠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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