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没关系,可跟村子里关系可大了!”唐斯羡拔高了声音,要让更多人听到,“你家要是打死了人,日后传出去,别人会以为镇前村的男人,都是会将妻子打死的孬种。以后谁还敢将闺女嫁到镇前村?万一趁机多要聘礼呢?若我记得没错,村里还有好些人家在说亲的吧!”
“呸,谁会拿这些事说道?!”刘老媪反驳。
“我就会啊!”唐斯羡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嘻嘻地道,“我会到别的乡里说,镇前村的男人特别喜欢打女人,是孬种!”
“你别胡说八道!”
村子里也有不少男人打妻儿的,这在他们看来都是家事。可抵不住唐斯羡故意去强调这些事呀!唐斯羡不是村里人,也没有什么孝义规矩束缚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些人家真的担心,万一刘大郎将人打死了,这事传出去了会对他们的儿子的亲事造成影响。加上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们的底气充足,又想出面当个和事佬,赚取威望,开口劝刘老媪的人越来越多。
刘老媪敢敷衍秦雩一人,却不敢敷衍这么多人。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将刘大郎拉回房里关起来:“晚上还得巡夜,睡你的去,少丢人现眼了!”
刘大郎在屋里发了一会儿怒,便又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刘家只剩下妇人的呜咽声。
没了暴行,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临走前还不忘告诫唐斯羡:“要想在村里生活,最好安分点,嘴巴牢靠点!”
唐斯羡扯了扯嘴角,给他们留下个嘲讽的笑容。
秦雩对唐斯羡道:“走吧!”
回到秦家,秦雩见四下无人,又问她:“今日村民好不容易才对你有所改观,你为何要说这种话,出这个头?”
“谁在乎一群冷血动物的看法了?”
秦雩知道她将自己也骂了进去,并不生气,心里还有点欣赏她,只是面上忍不住冷哼。
苏氏走了出来,“劝住了?”
“暂时劝住了。”秦雩摇头。
唐斯羡问:“刘大郎经常打妻儿?”
“吃酒了就会。”
回答唐斯羡问题的是秦浈,她站在正屋的门边,因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只隐约见她一手抓着门框,另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裳。
“刘家不富庶,刘老媪花了不少钱将春儿姐给刘大郎娶回去当妻子,所以就想将这钱从春儿姐身上赚回来。春儿姐起早贪黑地干活,但稍不如刘老媪的意还会被骂。刘老媪甚至还在刘大郎面前冤枉春儿姐偷懒耍滑头,刘大郎吃酒了就开始打她骂她,为此,春儿姐已经小产两次了,郎中都说,日后怕是再难怀上。”
“那张家人呢?”
“拿了刘家的聘礼,他们便不管春儿姐的事了。”
“草!”唐斯羡骂了声。
秦雩将话题扯开:“行了,不谈那些事了。唐思先,你不是想知道今日我找唐家说了什么吗?”
唐斯羡道:“想知道呀!”
秦雩给屋里点了油灯,又将她喊进去,将今日他跑去唐家讨公道的事情说了。
本来他也知道雇唐斯羡捕鱼的是秦浈,所以他只想吓唬一下唐思海,装个样子给村里人看,好将秦浈从这事里摘出去。
可唐斯羡先前给唐家人看过了契书,他当时心里便略慌,最终强行镇定地质问对方瞧得是否真切。
在他的再三逼问之下,对方也只能说不确定。
唐思海喊他给出契书,他以契书在家为由,敷衍了过去。
他不肯拿出契书,唐家也无法断定真假,但毕竟此事涉及秦浈的清誉,唐家又是爱重名声之人,只好向秦雩赔礼道歉。
秦雩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回来了。
他瞥了唐斯羡一眼,“契书带来了吗?”
“自然,随时都带着呢!”唐斯羡假装往衣兜里掏东西,实则悄悄从空间里翻出了契书来。
秦雩又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契书,然后让唐斯羡重新画押。
唐斯羡爽快地签字,秦雩瞅了她的字一眼,不动声色地问:“练过?”
“练过。”唐斯羡颔首。
“多少年了?”
唐斯羡心里数了数,她从开客栈开始,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临摹一下毛笔字,数来也有三年了。
“这么说,读了三年书了?”
唐斯羡尴尬了,“字会写,书没读多少。”
她可不清楚这时代的人读书都读什么,就怕秦雩喊她背一些她不清楚的启蒙书,她背不出来那就穿帮了。
等墨迹干透,她收起契书,再对一下口供便也准备回去了。
秦雩并不想送她,倒是秦浈将她带过来的盘子洗干净还给了她,“鱼丸跟鱼皮都很美味。”
“若我到街头摆卖,小娘子认为,会有人买吗?”
秦浈笑了笑:“想来是有的。”
唐斯羡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悄声问:“刘大平日巡夜是什么时候?”
秦浈不明所以,也悄声道:“三更天。”
“几个人?”
“一般一个人,从村头巡到村尾,然后转到土地庙那边去……”
唐斯羡道了谢,活动了下被灵泉滋养后没了酸痛感的手臂,一边转着盘子,一边回家去了。
秦浈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她关上门回屋去,苏氏问她:“方才你们在门口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问他鱼丸是如何做的,他说鱼丸的做法是不外传的。”
苏氏遗憾道:“哦,那挺可惜的,不然学会了也做给大郎尝一尝。”
“大哥回来了便跟他买些也行。娘,我给春儿姐送些膏药过去。”
“去吧,别让刘老媪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某贱:我们之间斗智斗勇没意思,不如联手搞事情?
心机浈:达成共识.jpg
——
第14章 真穷
刘大郎刘田富被打的消息在天亮之后,像插了翅膀似的飞遍了镇前村每个角落。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还肿了,这滑稽的模样看得人触目惊心的同时,又忍俊不禁。
连不管事的里正秦天都难得出面处理,只是他问刘田富:“可瞧见是谁打你了?”
刘田富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从背后往我头上套麻袋,我没看见。”
“那是用什么打的?”
“好像是木棍,也有拳头。”
众人哗然,刘田富这体格在村里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强壮,这样的大汉竟然也会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打他的人得多强壮高大?!
秦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走。刘老媪不服气,哭丧似的道:“里正、眷长你们怎么就走了,我可怜的田富被打成这样,谁来主持公道呀!”
秦天不耐烦了:“是谁打的他也没看见,我怎么管?你们自己报官去吧!”
当即有人道:“报什么官啊?若是官府来了,该说我们乡的治安不好,会不会问责眷长跟弓手、壮丁?况且这次出事的是壮丁,说起来也真是丢人!”
不少人附和,当然,他们这一生极少数时候会跟官府打交道,往往官府一来,准没好事,所以他们的畏惧大于寻求真相的心理。
倒是一同负责处理这事,同样是负责村子里治安,算是刘田富上司的眷长问了句:“那他最近可跟人结仇?”
刘老媪刚想说她家刘田富很忠厚老实,是不会与人结怨了,可要真是这么说,那真相是无法寻得的,而且她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便道:“有,村里新来的唐思先,他昨天对我儿教训媳妇而不满。”
眷长立刻道:“去个人,把唐思先喊来。”
爱看热闹的村民立马便朝村尾跑去了。
唐斯羡刚捕鱼回来,便被叫来了这里。她热汗淋漓,气喘吁吁,来到了这里也不怵,只是有些茫然:“怎么这么多人?”
刘老媪看见她便扑了上来:“叫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命了!”
唐斯羡一个闪避,躲到了一个看起来家里挺有钱的人背后,嘴里喊着:“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要是摸了我,我是娶你好呢还是不娶好呢?可要我娶一个老太婆,我宁愿进宫当宦官!”
“噗——”
村民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刘老媪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对眷长道:“你看,他就是这种无赖,肯定是他打的我儿子!”
被唐斯羡推出来挡枪的眷长脸色一沉,将她从自己背后揪出来,问她:“是不是你打的刘田富?”
唐斯羡一脸茫然:“刘田富是谁?”
“刘大郎,你不认识?”
“噢,你说刘大郎我认识,怎么,听这话,他是被打了?”唐斯羡问,突然又是一跳,“不是吧?你们认为是我打的?”
“不是你还有谁?”刘老媪道。
“我为什么要打他?你们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就因为我是外乡人,就成了背锅的?你们怎么不说我杀人了!有这么冤枉别人的吗?”唐斯羡叫屈。
她的目光与在人群外看热闹的秦浈碰到了一块儿,然后面不改色地移开了去。
秦浈嘴角噙着笑,须臾,又迅速地敛了下去,才提醒:“刘大郎若是被人用拳头打了,想必打人者手上也会留下痕迹。”
眷长抓过唐斯羡的手一看,没看见有什么淤青和伤口,心里的怀疑消减了不少。
“他的手上没有伤口和淤青,想来也不是他。”
众人也好奇地围上来,唐斯羡的这双手不说白嫩,但也绝对没有红肿或伤口。
刘老媪道:“不是还有木棍吗?”
唐斯羡先问刘田富是在什么时候、在哪儿被打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了,然后她才懵懂地道:“那个时候我在家睡觉呢,且我才来村子里几天?我如何知晓他是什么时辰巡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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