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看得有趣,见这神像将要转过街角,于是开门往下走。两个带刀侍卫守在门口,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萧鸾也不在意,径直往下,走到客栈门口,却见沈引玉与齐霁真早就站在那里了。沈引玉一身锦袍,就如个纨绔小公子,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而齐霁真一手拿着折扇轻轻摇晃,一边微笑着跟掌柜套话。 两人听到脚步声,都回转头来,看到萧鸾匆匆而来。齐霁真啪的一声,将折扇收了起来,对萧鸾拱手行礼,说道:“小公子也来了,正巧听到了趣事。”齐霁真那一下收的极为利落风流,当真是个翩翩小郎君的模样。萧鸾顿时笑出声,靠了过来,问道:“说什么呢?” “这金像高三尺,可是由知府老爷捐赠的,以诚心求雨。”齐霁真笑眯眯的说道。 萧鸾心中一跳,也顿时笑起来:“当真是心诚至极。” “可不是么?”一旁的客栈老板也抬头感慨,“这鬼老爷已经好几月不下雨了,不瞒几位客官知晓,这水井的水一日比一日低,就连知府老爷也坐不住了,捐赠了这些金子打造的神像。希望神佛保佑,能降下雨来。” “若求雨没能求下……”沈引玉在一旁嗤笑。 “那必然说明人心不诚。”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了温和的嗓音,萧鸾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僧袍的人站在那里,他不过弱冠年纪,面容温和,声音亦是柔和,只是穿着僧袍却并未剃发,梳着一个发髻,却又不是道人的模样。 “是使者啊……”一旁的人低声说道,作势就要跪下。那个青年男人急忙扶起了人,低念一句弥勒名号,说道:“我们皆为世间的兄弟,不必向我行礼。”他声音真挚柔和,就仿佛真心是这样认为,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般。 这样的手段,萧鸾等人在宫中是见惯了的,自然毫无所动。但普通人却不清楚,顿时激动得面红耳赤,巴不得要出去大叫一声才好。 那青年展露一番笼络人心的手段,这才回过头来,双手合十,对萧鸾说道:“我乃莲华教程真观下观音使者妙善,敢问足下尊名?” 萧鸾入乡随俗,也做双手合十状,回道:“不敢称尊名,我姓严,行六。尊者可叫我严六。” “姓严?”妙善目光一闪,声音更是柔和许多,“想不到竟能见到晋阳严氏子弟。” 萧鸾矜持一笑,倒似世家子弟那种金尊玉贵的模样。她做好奇状,又笑问:“此前听尊者说到,人心不诚,不得落雨,那又如何是好呢?” “那便补足俸禄,增加祭祀,自然心诚则灵。”妙善答道。他见萧鸾若有所思的模样,又道,“三日后,求雨祭祀正式开始,可否请尊下前往观看,一赏我神教的神奇?” 萧鸾早就好奇,得了这妙善的要求,自然欣然接受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需要注解的比较多: 首先是资料:清光绪十七、十八年山西大旱,前往赈灾的江南义绅如此描绘当地的荒象:山西此次奇灾,各村妇女卖出者不计其数,价亦甚廉。且妇人卖出,不能带其年幼子女同去,贩子立将其子女摔在山洞之中,生生碰死。其夫既将其妻卖出,仅得数串铜钱,稍迟数日,即已净尽,便甘心填沟壑矣。 咱们这个文基本是按明朝的来定的,明朝的行政单位是:省-府-州-县这样,府就相当于地级市 明代一尺差不多是32厘米,所以三尺就差不多就1米高 谢道韫,字令姜,东晋人,非常有才华,是王羲之次子王凝之的妻子。在卢循孙恩之乱时,丈夫王凝之为会稽内史,她劝说王凝之练兵抗敌,但王凝之闭门祈祷道祖能保佑百姓不遭涂炭。谢道韫劝谏了丈夫几次,王凝之一概不理,谢道韫只好亲自招募了数百家丁天天加以训练。孙恩大军长驱直入冲进会稽城,王凝之及其子女都被杀。谢道韫目睹丈夫和儿女蒙难的惨状,手持兵器带着家中女眷奋起杀贼,拿刀出门杀敌数人才被抓。孙恩因感其节义,故赦免道韫及其族人。 番外 花飞 早春时分, 浅草才没马蹄, 乱花还未迷人眼, 宫中早早的传来消息, 说新上任的皇后娘娘要举办春晖宴了。 既然是皇上娶的新妇办的席面,自然其他人都会给几分薄面。只是这皇上年纪尚轻, 虽然登位日久,但谁都知道, 从儿皇帝坐上来的人, 能有多少权利, 不过是他人给予,谁知道这帝位能坐到几时, 又会不会在嫡子降生后, 就被人从帝位上推了下去,再换一个新的上来呢。 “莫说其他了,就算是严家……”人们轻声笑语着, 交头接耳。 严家当初保着皇帝,和摄政王你来我往十几年, 好容易把摄政王给弄下去了, 如今这泼天的权势还没享受几天呢, 皇帝渐渐大了,谁还甘愿把这到手的权利让下扔呢?又不是傻子! 马蹄得儿得儿地敲过京中,国子监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阳春三月里,柳絮飘散,图惹人恼。此时的国子监, 由于多年的禁科举,已经变成了世家子弟,权贵大臣子弟的读书所在。书读得差不多了,考完试便踏上青云路。纵然有那富贵人家捧着大批金银送自家孩子过来读书,那也是拜在各个权贵门下,与天子又有何关? 世家子好风雅,时时也有各种宴席,宫中办宴,国子监中的学子竟是要去泰半的。所以消息传来时,众人都在讨论,也有人问到了严蓁那里。 “春晖宴?”严蓁不过二八年华,青春动人,她张手一样,箭矢掷入反弹,再入再弹,这般一来一回之间,引来众人喝彩数数,竟以到百余次。而她眉目清淡,一边随手接过反弹回来的箭矢,再投掷回去,一边说话,竟是丝毫不乱。“我当是什么大事,能让你们说上半天。不过一个春晖园,只管去就是了。难道皇后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说话之间,严蓁接过箭矢再翻身折腰,箭矢稳稳地落在壶中,丝毫不动。众人顿时高声喝彩起来。严蓁颇有些得色,她接过侍女送上的手绢,擦擦手,说道:“我要去读书了,你们就好好玩儿吧。” “哎!大娘,这样好的春光,你还读什么书啊?”旁人急忙问,又高声笑起来,“难道你还真想做官不成?” “不做官,我干嘛来国子监啊?”严蓁回转身,高声笑答,冲那人挥了挥手,漫步在春晖之间。 多年之后,那人偶尔也能回想起那抹消散在春光里的窈窕身影。世家的子弟,在皇权未立时,还是颇洒,彼此联姻,又是打小相识的,转来转去都是自家的亲戚。就算为官,女子为官,也许久未见什么高官了。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依严雪淮对严蓁的疼爱,说不得还真让她出仕,当个什么官呢? 反正到了年岁成亲嫁人,也要回归内宅,世家的小姐,又是有名的才女,出来玩玩,又有什么不可以? 就算是依照皇帝与严家的关系,这春晖园严家人也得去。不过男女自然得分开来,又是因为以皇后的名义开宴,去的以女眷居多。严同音年纪小,身子骨又不好,严家人都把这孩子疼在心里,舍不得她外出吹风,自然是不会让她去的。 严同音那时候年纪小,整天泡在药罐子里,整个人娇柔得很,扯着姐姐的衣角,轻声道:“阿姐你见到了嫂嫂,也代我向她问声好。” 严蓁心中暗笑那新皇后指不定将咱们家当做了眼中钉呢,严同音还上赶着示好,却也柔声答应下来。她向来心疼自己这个妹妹,舍不得她有一点不顺心的。而父兄又殷殷嘱托:“太后是你的姑母,见了面不可失礼。也不可丢了严家与皇上的脸面。” 严崇礼年轻,撸着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若是妹妹受了谁的委屈,尽管来向哥哥说,看哥哥不把人的脑子打开花去!” 严蓁掩嘴笑:“若是皇上给妹妹委屈呢?” 年轻气盛的少年脖子一梗:“那我也要替妹妹套公道!” 话一出口,就被自家老爹从后脑勺打了一掌上来,严崇礼捂着自己的脑袋,敢怒不敢言,兄妹两个一起低着脑袋听父亲的训斥,再彼此偷望一眼,笑嘻嘻的。 也是,少年人嘛,哪有什么仇怨愤恨,嘻嘻哈哈,笑闹就过。说的话只凭口快,不过脑子也不过心,只是图让听话的人感觉安慰温暖,也是春风一吹,就尽皆消散了。 那是王皇后第一次看到严蓁,她不过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一朝跃入龙门,成了这世间最尊贵的妇人。每一步她都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是那个温和的少年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不要怕,我其实也很怕。我们要一起面对。” 这世上还有比夫妻同心更好的事情么?她心惊胆战,却发现她的丈夫也同样如履薄冰,这让她升起无限的勇气。可是在看见严蓁的那一刻,她还是发现了内心之中那沉淀着的自卑。 那是真正的众星拱月,严蓁就站在一群世家贵女之间,明明她不会多说话,也不会四处结交,但其他人就会悄悄地看她,以她说的话为话,若她能给谁一个笑容,就会引人其他人羡慕的目光。王皇后以为这是因为严家的权势。 但她很快发现,严蓁诗书做的好,画也画得好,就连玩乐,也比旁人多了灵动洒脱。王皇后不熟悉世家间的娱乐,严蓁就带着她玩,朝她温和地微笑:“嫂嫂不熟悉,就让我来。之后我再来教你,很容易。”她在王皇后耳边悄声说,“不要紧张,你看,我的手心都出汗了。我也很紧张呢。” 王皇后呆呆地看着严蓁,从她的眉目间看到和她的丈夫如出一辙的柔和,她的心就陡然地安定下来,自欺欺人地想,原来这传说中严家女,也是会怕会紧张会担心,和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皇后羡慕严蓁,也明白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运,有些事是羡慕不过来的。可是她看着这个娇俏的少女,看她喝得半醉,脸颊上浮现的艳光就像纷飞的桃花,就像,这三月春晖,是让人感觉到柔软以及艳丽的颜色。她又突然很庆幸,严蓁不用像她,留在这宫中,而是可以自由地盛开在宫外——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严蓁志向高远,她想做官的。
可是这样春花一样的女子,穿上朝服做一个古板的官员又该是多么可惜? 严蓁在春晖园半醉睡着了,醒来时看到自己小嫂嫂面对众人的无措。王皇后还不清楚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理不清这远近亲疏。于是严蓁出面帮了她,严蓁惯常做这样的工作,她对所有人都很熟悉,处理得又爽快,又让所有人都满意。 殊不知这一幕落到了一旁的严太后眼中。 “我欲让严蓁入宫。”严太后对严雪淮说道。 “可是……”向来心疼闺女的严雪淮皱着眉头。 “她比王氏更适合后位。若日后诞下麟儿,帝位稳固,我严氏也能千秋永固。”严太后看着远处自己的侄女,越看越是满意,“哥哥,当初我入宫时,爹是如何劝我的,你不会忘记了吧?只有家族才是千秋万代可以继承下去的东西。我知道你心疼她,可在这宫中,还有我可以护着,她不会像当初的我那样的……”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3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