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真看着严昭灵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那时候的严昭灵大概也是露出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着自己的兄长的。她兄长又气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左右都是两个姑娘,也不算便宜了其他人,因此竟也同意了下来。 那一晚,严昭灵就成了丽娘的入幕之宾。 “那你们……?” 齐霁真心头突然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陡然屏住了呼吸。在听到严昭灵成了丽娘的入幕之宾后,她就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羞涩来。 严昭灵看了齐霁真一眼,又笑:“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她摇摇头,续道,“什么也没有发生。说来好笑,丽娘一眼就认出了我是女子。我们聊了一晚的诗文。” 只是一日当了入幕之宾,那日日夜夜,严昭灵就都成了丽娘的入幕之宾。她们聊尽风花雪月,说遍诗画歌舞。相处时短,却足以让两人将对方引为知己。若一直如此,或许到严昭灵嫁人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严昭灵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严昭灵也说不清楚。只是每每对视时,对方的眼中就仿佛有深潭吸引她的目光。她会因对方的话而害羞,会因一句话而失落或是期盼,也会因对方的抚摸而颤抖。 齐霁真的唇越抿越紧,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也许,也许……只是姐姐对妹妹过分,过分亲近。” “姐姐对妹妹?”严昭灵眯着眼,凑近了些。齐霁真急忙躲开视线,不敢对视着严昭灵的目光。只有严昭灵的轻叹声落到齐霁真的耳边,每一声都仿佛是雷鸣炸开,“你会想要亲吻自己的姐妹,想要两人永远一起,就那样靠着彼此。手里心里都是对方吗?” 当然……齐霁真想到萧鸾,想起对方小巧可爱的耳垂,她曾不止一次想象过对方那柔软的耳垂的味道,想要凑过去亲一亲。每一次靠近的心悸,每一次拥抱时,齐霁真心中升起的怜惜和甜蜜。齐霁真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于是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她好不容易缓过点,而耳边的故事还在继续。 来回的暧昧与试探,似是而非的哑谜,再到借酒装疯的告白,月夜下试探的亲吻和拥抱。 深夜里,丽娘悄悄靠近严昭灵,拥住严昭灵颤抖的身体,在她的耳边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轻声地哄:“不要怕。我会教你的。会很舒服,不会痛的……”那些细碎的声响一声一声,消融在深夜里,落入虫鸣之中,是严昭灵所能回忆起的,最美好的回忆。 远处风中似乎还有寺庙的晚钟声,那声音飘啊荡啊,都带着欢喜的味道。这一夜管它是缘是劫,只顾贪欢。 两人如胶似漆,但严昭灵毕竟到了年纪,她许久前就议了亲,随着年岁的增长,就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严昭灵的母亲看管得越来越严厉,也就渐渐发现了严昭灵的不对劲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到她会和一个女人厮混在了一起。 严昭灵当然不想嫁人,她被娇宠惯了,又正是和丽娘情浓时。她去找丽娘,想要私奔,丽娘却不同意。丽娘坐在房间中,说道:“你应该去嫁人的。嫁个好人家,有个孩子,生活顺遂。若你能出来,见一见我,也是好的。” 严昭灵气得口不择言,大声道:“你就甘愿当一辈子的贱籍,消耗在这样的地方么?我出来见你?难道也如那些男人那般,做你的丽娘无数入幕之宾的一个?” 那一天严昭灵砸碎了丽娘的心头好。而丽娘则只呆呆地坐在那里,沉默而无声的哭泣。 “你知道么?丽娘哭起来的时候没有声音。她会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死紧,眼泪一直淌,但一点声音都不会露出来。”严昭灵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严昭灵看到丽娘流泪,就后悔了,但她还是期望丽娘和她一起走,因此她蹲在丽娘的身边苦苦的劝说。丽娘最后看着她的眼睛,决绝地回道:“好,我们私奔。”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来下。她们做了许多的准备,只是一想到以后,很多的苦就似乎都有了甜味,有了盼头。 只是她们也没有想到,私奔还没有成型,就已经夭折了。 “我想要见一见丽娘。”严昭灵说完了这些,这才看向齐霁真。 齐霁真垂下了眼,她还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只是强自忍耐着,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说道:“你容我想一想。”她看到严昭灵挑起的眉头,又皱眉补充道,“我也要再去看一下丽娘。” “如此就麻烦李公子了。”严昭灵顿时喜上眉梢。 齐霁真勉强地笑一笑,站起身来,她正打算往外走,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严昭灵,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严昭灵一愣,似乎有些不快,但强自忍耐下来,只说道:“丽娘不是公子想的那样人,她在信上说自己被妈妈软禁着,无法出门,我们需要另寻方法。” 齐霁真点点头,并没有将严昭灵说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看向严昭灵的嫁衣,又问:“婚礼定在何时?” “明年开春。”说到婚期,严昭灵的声音顿时低沉下来。 “那我们还有些时间。”齐霁真叹了口气,她犹豫了许久,又道,“为何不能让你的相公娶了你和她呢?这样你们能一直在一起,也不必担心其他。” 严昭灵瞪大了眼睛,看向齐霁真,但十四岁的少女稚嫩又青涩,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棵鲜嫩的小树苗。严昭灵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是了,你还这样的年少。”她想了许久,才道,“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我想要一个人,永永远远的独占她。大概,这就是情人与友爱的区别了。” 齐霁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跟严昭灵道别的,也记不清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但她满脑子都是严昭灵的话。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一开始带路的小丫鬟回到了最开始等待萧鸾的地方。 萧鸾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齐霁真后,急忙跑了过来,担忧的样子。倒是那个丫鬟笑道:“我们小姐见小公子很有趣,因此叫过去聊了会儿。” 萧鸾点点头,挥手让丫鬟走了,等到四周没人,这才拉着齐霁真的手,满脸担心地问齐霁真有没有事,又是遇到了什么等等话来。见齐霁真依然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要立刻去找大夫来看了。 齐霁真急忙抓住了萧鸾的手。 真是奇怪啊……齐霁真感受着手心交握着的触感,明明比自己小上一岁,为什么萧鸾的手还要更大一些呢? 为什么……看到对方为自己着急,她却觉得很开心呢。 严昭灵的话在齐霁真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齐霁真朝萧鸾笑了起来,说道:“六郎,不要着急,我没有事的。” 她的话音一落,眼泪就陡然滑下来,点点滴滴,犹如雨坠。 作者有话要说: 齐霁真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她听到严昭灵的话,会先怀疑是丽娘告的密,所以才会问信。严昭灵发现了所以会不快 齐霁真:真是奇怪啊……齐霁真感受着手心交握着的触感,明明比自己小上一岁,为什么萧鸾的手还要更大一些呢? 作者:因为你是个受啊~~~~~~~~~ 身高高的人手就比较大,我的手比我对象小了一个号,她比我长一个指节那么长! ===============
第三十九章 再会 萧鸾不知道齐霁真为什么哭, 她以为是严昭灵说了什么, 又或是做了什么。在严家的这段时间里, 她听到了太多严家对于家世的自豪和自满。萧鸾当然能理解, 与帝国共荣的门楣,延绵许多代的富贵, 足以让他们养成高高在上的性子。 萧鸾知道自己不能做很多事,也不能在意许多。可是有人欺负到她的人, 那就不行了。萧鸾想着, 眼中划过一丝狠, 她刚想要转身,齐霁真就急忙拉住了她, 朝她摇摇头, 说道:“不是别人的错,是我自己……”她说着,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紧, 声音也渐渐的低落。 “六郎,让我自己一个人。好么?” 如水一样的温柔嗓音。萧鸾皱起了眉头, 细细的打量着齐霁真, 但齐霁真却别开了脸, 没有去看萧鸾。萧鸾有些慌,下意识地抓紧了齐霁真的手。齐霁真稍微挣了一下,但萧鸾却抓得更紧。齐霁真便不敢再动了。 “三娘你……”萧鸾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担忧的看着齐霁真,而齐霁真也并没有回望自己, 这让萧鸾有些手足无措的沮丧。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嗯,我会的。” 许久后,才传来了齐霁真轻轻的答应声。萧鸾松开手,在齐霁真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齐霁真看着萧鸾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许久,才慢慢的放下了手。 这样的心情……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但日子还是照样的过,而答应了别人的事,也不可以不完成。只是这一次,齐霁真没有叫上其他人。在知道了严昭灵和丽娘的事后,齐霁真就突然有了种兔死狐悲的伤感。这事如今也只有她知晓,无论是那两个严家的少年,又或是沈引玉,去了那种地方,都是去寻欢的,对他们而言,这里的女人就如同物件,可供人把玩的,齐霁真不想丽娘受到这样的对待。 齐霁真下了马,敲开了门。照旧是春十三娘开的门,她看到齐霁真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探头看了眼齐霁真的身后,见她身后没有跟着熟客,于是也笑了起来,说道:“小公子这次是一个人?” 齐霁真抛出一锭金子,笑道:“丽娘艳名远扬,小子是外来客,好容易来一次,自然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去。” 春十三娘接过金子,放入袖中,闻言笑了起来,回道:“没有那几位小公子,也有旁人呢。就连其他州府,也是有慕名而来的客人。”她的动作娴熟,却又没有对金子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就连收钱的动作做起来都显得十分的雅致。齐霁真扫了眼春十三娘,心中大概有了个底,这才笑着说:“如此看来,那我当真是极幸运的了。”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齐霁真远远地瞅见一个小丫头加]扒着门框朝她们看过来,在看到齐霁真后,转头蹬蹬地跑远了。一路上,春十三娘不着痕迹的向齐霁真打探她的来历,此前严家对他们两人的来历讳莫如深,春十三娘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年幼,却也不是自己可以拿捏的,因此话语间十分客气。 齐霁真自然是不露分毫,只是言语中模模糊糊的透露出自己来自京中。春十三娘眼珠一转,就更加的客气了。直到坐下了,齐霁真这才带着几分拘谨的模样,朝春十三娘说道:“可否请十三娘让小子见一见丽娘呢?” 春十三娘娇笑起来,说道:“这有何难,只是丽娘向来高傲,要不要见,还需要她的首肯才行。” 齐霁真闻言,便道:“此前我见丽娘身子骨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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