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厌的手慢慢的拉开了茶玖身上的被衾。 对方柔软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鼻尖嗅入的香气慢慢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的喘息声也慢慢加重。 …… 泽厌只躺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悄悄从茶玖温暖的被窝离开,重新躺回了她冷冰冰而坚硬的卧榻。 她在塌上翻了个身。 果然。 硌得慌。 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了,泽厌干脆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放在鼻下轻嗅。 这是她抱着她而沾染上的味道。 闻着闻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睡着的模样尚且如此。若是被弄哭了,又该是何等的模样呢? 次日,茶玖揉着发痛的肩膀起了身。 昨夜里她梦到自己被一只无尾熊熊抱,挣扎了大半个晚上才终于得救…依稀觉得鼻间涩堵,大抵也是无意间受了凉。 距离泽厌初入醉梦也有好一段时日了。泽厌也没有辜负茶玖的期望,和白蓉一并成了醉梦的新牌面。 “我情愿举案齐眉傍书榻,任粗粝淡薄生涯,遮莫戴荆钗,穿步麻。”注1 这已经不是泽厌的第一次登台表演了。 茶玖站在偏门侧,欣慰地看着泽厌表演。 有丫鬟上前对着茶玖耳语了几声。 茶玖犹豫了一会,很快跟着丫鬟走了。 这一插曲,泽厌并没有注意到。她只知道自己一个掩袖的动作后,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就不见了踪影。 戏总归还是要继续唱的。但在接下来的戏份里,白蓉一而再再而三地抢了她的节奏。又经过了了几次抢拍,白蓉还“无意”地撞了一下她后,泽厌确定了白蓉的故意。这让她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先去应付当下。 “我师傅呢?”落幕后,泽厌也不着急去质问白蓉,而是先向身边的丫鬟询问茶玖的下落。 “你不知道吗?每个月的这一天,翁公子都会来找宿秋姐姐的。” “翁公子?”她想起曾经某日的月下隔空碰杯,似乎也就是在那个时刻。 “恩。一个穷酸书生。”丫鬟啧了啧舌,“估计是因为他是宿秋姐姐的青梅竹马。所以宿秋姐姐一直有帮他。” 在丫鬟眼中,这就是一个靠着女人的窝囊废。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泽厌退回后台,慢条斯理地卸去脸上的妆容和发饰。 “青梅…竹马?”她不自觉地低喃出声。 “呵。” 这种没有办法掌握的滋味真是太糟糕了。 原来那天,她单独见的人是他啊。 如果唯一的太阳将被人窃走,沉溺于黑暗的迷途人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夺回来啊。
第54章 罪奴(九)【倒V结束】 “你怎么会落了伤?” 女人责备的声音夹带着细微的恼火,若非是与她熟识,翁厦就要以为她只是埋怨。 还好啊。这个人还会为他生气。 额头上传来的强烈刺痛抵不过内心深处传来的温暖。翁厦咧了咧嘴角,结果扯到了伤口,痛得他五官都皱了起来。 “我和他们议论,他们说不过我,于是怒火中烧来打我。” 因为他们说着你的下流话。我气不过。 “傻子,你不会躲吗?”茶玖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你的腿是做什么用的?” “这不是跑来找你了吗。”翁厦忍着痛笑了一下,眼睛清清亮亮,只倒印着她一个人。 茶玖突然就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翁厦从来不打架的。哪怕是起了争执。 除非,话题涉及了她。 她一直都知道的。 “下个月,我就要入京赶考了。”翁厦斟酌了几次又开口,“宿秋。若我高中,我带你离开。” 茶玖心中狠狠跳了跳,她怔怔地看着翁厦郑重的表情,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疯狂地叫嚣着。 这是她曾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朝状元身边出现一个……”她张了张嘴唇,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你会被人笑话的。” “我不在乎的。”翁厦捧住茶玖的手,“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 茶玖低下眼睑,默默地抽出手,不想看他眼睛里的光散落,“你的前程会毁在我的手上。你的同僚会怎么看,朝廷上的人又会怎么看……翁厦。你不能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 “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柔和的语调陈述着现实的残忍。 沉默。 久久,翁厦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这样啊…” 他失神落魄的离开了。 室内终于只剩下茶玖一个人。她缓慢地低下头,深深地吸一口气,神色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不会有可能了。她逼着自己放下,去回避。明明做到了淡如君子的交情,为什么真正离开时,还是会这样痛楚。 泽厌站在门前,想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泣声。 涩楚从心脏一路攀爬到了喉咙眼,泽厌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离开。
她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池塘里的鱼儿见着岸边有人,一骨碌地聚集在一起,试以为会有食物投递。 泽厌从旁侧的草丛里搬了块足有自己脑袋大的石头,也不嫌弃弄得自己满手污泥,径直扔了下去。 鱼儿受了惊,四处逃窜着,石块落入池塘的水花高高溅起,带起池塘底部的泥沙翻沉。 “谁…谁在那…” 神志不清的醉鬼拖着语调,顶着水鬼的凌乱发型和脏得完全看不清颜色的衣衫从草丛里爬出。 泽厌一块巨石砸过去,堪堪擦过翁厦的脑袋。 翁厦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翻了个身,枕到那块石头上,“哈哈,没砸到!” 幸灾乐祸的声音。 泽厌眼中晦涩不明,又等了一会,才上前拨开了翁厦脸上的头发。 果然。 是今日那人。 翻弄的手指无意间触到了一点湿痕。 泽厌怔愣片刻,收回了手指。 这人…哭了。 “你哭什么?” “我?”翁厦打了个酒嗝,脸上的表情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哭我没出息。” “为什么?” “我很喜欢她。”翁厦看着头顶上的繁星点点,有些失神。 “她喜欢你吗?” “或许以前…喜欢吧…”翁厦又笑了起来,他把手盖在脸上,想要掩饰自己的表情。 泽厌突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楼阁,半开的窗户正被风儿吹得摇晃。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却再也感受不到。 泽厌收起视线,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外衫解下。 “她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别白日做梦了。” 泽厌将衣服盖在了翁厦身上,踹了他一脚。 “要么证明自己,要么别装可怜。” 也不管翁厦是否听清,泽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不知听了多久的青蛙鼓叫,翁厦才扯下蒙在脸上的衣物,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消失在了月色里。 ———————————————— “师傅。我回来了。” 泽厌关门的手用了些劲,门风混在着泥土和池塘的味道很快充盈了满屋。 “恩。怎么这么晚?去哪了吗?”茶玖手中的书页翻动了一页。 “没去哪。”泽厌兀自摊开卧榻上的棉被,也不解释自己不见的外衫丢失的缘故。 茶玖盯着书面看了半晌,却愣是一个字也看不进,“早些休息。” 回答她的,是泽厌盖住脑袋的被子。 茶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纵使自己对泽厌保持了距离,原剧情还是再次发生了。 泽厌和翁厦有了交情。 只是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原剧情里,泽厌是打着帮忙汇报宿秋的一切信息的由头与翁厦交好,又故意让宿秋误会了一切。 被窝里的泽厌把自己蜷成一团,纵然是被热得满身大汗、透不过气,她也不愿意将身子探出。 就这样沉闷着,泽厌居然就这样浑浑然的睡去。 深夜里,却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 泽厌掀了被子下床,直直冲入内屋。 茶玖脸色苍白,头发像是被冷汗浸湿一样胡乱的披散着身后。 此刻,她将自己蜷缩在床侧最里,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的望着虚空,不住地发着抖。 泽厌还来不及做什么,又很快被风一样闯进来的江时给推到了一边。 “你做了什么?” 江时暴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没做什么…” 泽厌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着茶玖。 可是那人却再也无法站出来庇护她。 江时嗅了嗅茶玖身上的味道,“她今日是不是没有喝酒?” “我不知道…” “也许是的吧…” “你知不知道她不喝那东西会死的啊!”江时瞪着她,眼睛里的怒火几近越出。 一声声质问化作巴掌,啪啪的拍在泽厌的脸上。 “她…从未提起过…” 江时怒不可遏,但他还是压住了怒火,抱着茶玖离开了房间。 “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 门外依稀能听到江时的怒吼。 泽厌浑浑噩噩地坐倒在地。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却触到一片冷汗。
第55章 罪奴(十) “小家伙,你怎么了?” 穿着单薄的女人倚着门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泽厌。 泽厌耷拉着头坐在地上,也不开口搭话。 “早就听说宿秋收了个徒弟,原来是你啊。”女人无比自然地接话,也不在意泽厌的回答,反身合上了门。 “你很在意她吗?” 女人端起桌上未动半分的酒壶,坐在了泽厌的正对面。 “这个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在很早的一段时日里,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夜晚,曾经无数次上演。”乐凝撇了撇嘴,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一开始江时只说她是受了惊,落了心病,所以夜夜梦魇。没想到后来越来越严重,宿秋因为心力交瘁,差点见了阎王……直到江时找来了一个神医,给她开了药。” “宿秋呢,觉得自己没有病,不肯吃。” “于是江时想法设法将药混进了果酒。宿秋喝了酒不再做梦,以为是酒的功效,也才彻底安了心……” “今天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乐凝顿了顿,“再生梦魇?” 泽厌沉浸在不可名状的悔恨里无法自拔,只能缓缓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是我的过错……” “这是早晚的事儿……”乐凝老母亲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们都觉得她很完美。其实那都是假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变成那个样子。” “您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泽厌目光如炬,紧紧地看着乐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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