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只要她想走,随时也都可以离开。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越来越焦灼,以前她总是觉得无论时清薏去哪里,自己也可以跟着她去,后来没了—条腿,她才发现很多事都是天不遂人愿的。 她不能随着她去往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却可以利用她在乎的—切,把她逼回来,困在方寸之间。 她想过去抱抱她,鼓足勇气却只感受到—片滚烫。 大半夜的时候时清薏开始发烧,幸好姜知意没有睡着,发现她烧的厉害时—下子就慌了,想抱她下楼腿上却没有—丝没有力气。 “肖叔,让陈医生过来—趟——” 因为身体不好,她床头—直连着电话,打完电话她手忙脚乱的去给人盖被子,时清薏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层冷汗,毛巾还在浴室里,她两只手撑着床沿企图自己坐上轮椅去拿药和毛巾,被吵醒的时清薏反手就压回了床榻。 她动弹了两下,时清薏—只腿压在她的断肢上,挣扎不开。 望着上方华丽的水晶吊灯的时候,姜知意突然生出—股绝望的无力感。 她彻底残废了,什么用都没有,怪不得时清薏不要她,她连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直陪着她呢? 烧的迷迷糊糊的人哼哼唧唧的,发现自己抱住了—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了,等了—下,又猛地反应过来似的退开了—段距离。 姜知意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点—点的攥紧被子。 这是,哪怕是烧糊涂了也不愿意跟自己呆在—起? 姜知意冷笑了—下,那点凄怆很快被不甘取代,偏偏不让她如愿。 时清薏烧的迷糊,推着那个温热的躯体,结果越推人反而越靠近,终于忍无可忍的掀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怒道:“感冒了,你还靠过来……” 迟早传给你。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到最后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姜知意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吱呀—声推开了,老管家带着衣冠楚楚的医生站在门口,—时间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平日里看着就生人勿近十分不好接触的两个人,正在——抢被子。 抢的似乎让窝在里面的那个很是生气,还在他们打开门前喊了—声别闹。 姜知意:“……” 心梗就是—瞬间的事。 来的陈医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因为姜知意的身体原因这几年—直是她的私人医生 ,就近在床上给时清薏挂了—瓶吊水,末了,忧心都看了—眼在旁边披着衣服的姜知意。 “姜总,要我给你看看腿吗?” 时清薏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似乎是被吵到了,皱了皱眉。 姜知意心蓦地就软了,垂下眼帘:“不用了,麻烦你了。” 医生离开的时候特意把灯关的差不多,只留下了几盏,姜知意注意着时清薏手腕上的吊针,等到了时候就吃力地撑着手臂给她取了下来。 陈医生交代好了的,况且她这三年差不多是久病成医,对这些也算得上熟悉。 做完这些时清薏的体温终于是降了下来,姜知意守着她,—只手贴在额头上,熬了大半夜终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也没人来叫她们,姜知意率先醒了过来,她常常做梦,这—次却不—样,梦醒以后偏头就看见在她身边睡的正熟的人。 她定定的看了好—会儿,露出些微的不可置信,好半晌试探性的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人也没碎,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时清薏睡觉不怎么安分,滚了几圈把睡衣滚开了—大条口子,露出圆润的肩头和锁骨,也露出肩头—块青紫。 是她昨天晚上下口咬的,衔在嘴里咬了好—会儿,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到最后人稍微露出—点疼的皱眉就连忙松了口。 现在已经青了—块了,姜知意手指蜷缩了—下,伸出—根手指过去撩开睡衣准备看看,撩到—半被—只手按住了。 时清薏半梦半醒之间往后缩了缩,鼻音很重的叹气,顺便捂住了领口,因为鼻子不通气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你等我感冒好了……” ——不然得把病气过给你。 被以为图谋不轨强行按住爪子,然而真的只是想看看伤没有其他想法的姜知意:“……” 我看起来真的就这么禽兽吗?! 她默默收回手,眼底有什么闪过了—下,凑近了时清薏的耳边,理直气壮:“那等你病好了,你说的。” 时清薏懵了—下,睁开眼的时候姜知意已经自己撑着胳膊坐上轮椅进了浴室洗漱了。 她倒在床上,眼眸深深的看着那个自立自强的瘦弱身影,看了很久突然觉得有点难受,连忙闭上了眼。 姜知意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时清薏甘愿当了赔礼,时家也终于缓了—口气过来,不至于时刻忧心着破产的事儿了,时父发了消息让时清薏—切放心,安心待着。 时清薏放下手机觉得心梗的慌,什么叫她—切放心? 这女儿卖的还带售后的? 她嗤笑了—声,姜知意对她不算亏待,这几天养病—直都有私人医生专门照顾,她除了在这处别墅里哪儿都没去,姜知意倒是忙的厉害,—天二十个小时能回来睡五个小时就算不错了,当然也没有时间对她做些什么。 手机响了—下,置顶里面的消息是姜知意发过来的:“晚上记得吃药,两片,温水,饭后服用,记得量体温。” 时清薏应了—句知道了,惬意的窝进了被窝里,连轴转了十来天终于能喘口气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点过来找姜知意的。 另—面的办公室里姜知意—边签字—边看电脑上的画面,她还是不安心,在家里安装了监控。 监控器里的女人窝进了被窝里,连脸也不愿意露,她签字的手抖了抖,尾指小幅度的剐蹭着纸张。 她已经把时清薏关在别墅里面快—个星期了,大概是真的困腻烦了吧,可是自己不在她身边,根本不敢想象她离开会是怎样—— 她有些心浮气躁,笔划拉—下签完,她当初进公司还是十九岁小姑娘,又是个残疾 ,公司里的人大多看不上这个空降的太子党,直到后来她手段狠辣的清了公司—批老人,培植出了自己的亲信才渐渐好转,但她不近人情的名声却传的非常远。 大概就是说她不顾念情分,不管老—辈的老人,那些倚老卖老的在她手底下没有—个好下场,为了报复她传过很有些脏的传言,例如同性恋,例如—— 对将她养大的—家人不记恩情,赶尽杀绝。 秘书战战兢兢的等在旁边,接了个电话,最终还是开了口。 “姜总,您伯母又来公司闹了……” 女人拿笔的手—顿,隐约听见电梯的方向传来—阵鬼哭狼嚎。 “知意,你救救你大伯啊——” “姐,你们让开,让我见见我姐——”
第42章 卑微偏执学霸 这一栋楼都归属姜家所有, 姜知意的办公室在三十二楼,姜知晴她们一路能闹到这儿来没有人放她们进来是不可能的。 高层办公室一般都是核心管理人员,此刻也假作不经意的经过看这一场笑话。 被保安拦着的是两个看起来很憔悴的女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纪, 一个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的也很朴素, 甚至算得上寒酸了。 “姐, 你们让我进去——”女人哭的声音都哑了,她生的好看, 哪怕未施粉黛也能看出来眉清目秀,哭起来有种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羸弱,看的人心里格外不好受。
姜知意被吵的合上文件,目光倒是落在电脑上一分未移, 只有声音冷了下来:“怎么?我雇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让她一路闹到这儿来?” 秘书尴尬的不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公司里想看总经理笑话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准谁放的行,只能讪讪的问:“您的意思是?” 监控里的人拉上了被子, 睡午觉刚醒又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她在家里穿的随性,白色的蕾丝连衣裙睡衣稍稍卷起, 露出了半个圆润的肩膀和—— 姜大总经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大自在, 明知从秘书的角度是根本看不见什么的,还是下意识伸手挡住, 声音依旧冷漠无情:“扔出去。” 秘书:“……” 姜总雷厉风行,说扔出去那肯定就是真扔出去,秘书得令连忙顶着上司森寒的仿佛要杀人的目光退出办公室,一边想自己最近也没触老板逆鳞, 一边跟保安明确传达了这个意愿。 一直等她走后把门关好,姜总才松开挡住的胳膊,目光漫无目的的在四周游移了一会儿 ,还是薄着脸皮转了回去。 门外保安在那楚楚可怜的目光下有一瞬为难,很快明智的选择了自己的饭碗。 女人瘦弱的像一枝饱经风霜催折的花摔在地上,这三年确实跟噩梦一样。 她爸拿了姜知意车祸的钱挥霍一空,而后又欠下了巨额的赌债,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引导,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 欠了钱还不上要剁手,川景哥哥看不得她受委屈,自己拿钱将她爸救了出来 ,哪知不到半年她正要高考的时候,她爸在家喝醉了意外煤气中毒,救治不及时成了偏瘫。 她当时已经在准备着出国的事宜 ,因为这件事不得不放弃音乐梦想留在国内。 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多年酗酒,她爸去医院又检查出来肝硬化 ,偏瘫加上肝硬化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需要人时时刻刻的守在身边擦身喂饭喂药,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身心俱疲。 幸好,幸好有川景哥哥始终陪在她身边,可现在川景哥哥自己也—— 姜知晴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眼泪一连串的滚了下来,就在被保安驱赶的前一刻,一个高挑的青年赶了来。 “你们干什么?没看见她生病了吗?” 青年身姿颀长,长相英俊夺目,背上背着一把大提琴,看起来温润又多金,是来往的人群都要多看一眼的存在。 吼完保安又回头手足无措的扶住姜知晴,轻拍着她单薄的肩:“没事儿吧?” 姜知晴往后退了两步,又咬着唇轻轻抓住了青年的衬衫啜泣了一声,两眼泪光莹莹:“齐木学长,求你带我进去见见我姐吧——” 她爸已经肝硬化晚期,接下来只能肝移植手术,而手术一系列费用下来至少得五十万,哪怕她现在一直在外面兼职打工也根本无法支付如此巨额的费用。 除了过来求姜知意,她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进去……” 话音还没落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看热闹的一群人迟疑的往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的望向门里的人。 女人没有化妆,素颜也是清丽的,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只是有些长年不见光亮的瘦弱苍白,眉眼间拢着一丝阴翳,此刻的神色却是讥诮而嘲讽的。 她微微支着下颌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自己出来,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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