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了侧头,像是在喃喃自问:“沈氏的丫头……怎么会在龟兹……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啧,药王谷的人……他们可是一般不会到这么西边的地儿来,还是这个时候……” “我说阿九,你要不……去探探她们的底细?”他突然坐骑,托着腮笑眯眯地冲着她道,“反正你这几日也在等线报,不妨找些事来做?” 她头也不回地给了他一镖,淡淡道:“要去你自个儿去。” “我可没空啊,我说小九儿啊,你是没看见我这儿堆成山的飞鹰来信啊……我这整天里啊,那是忙得天昏地暗,我还……啊喂,你还真打啊!” 他旋身堪堪避过剑锋,被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那是你自个儿作死。”另一人从房中出来,瞟了他一眼,“谁让你没事去招惹阿九。” 也不管后头如何吵嚷,他把手里头的羊皮卷递过去,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头了。不过阿九,容我多问一句,这个时节去天山,委实不大明智,你……” “我晓得。”她揣好羊皮卷,琉璃般的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但没剩多少时间了。” 他张了张口,本想着在说些什么,可临到嘴边,却只变作了一句,“多加小心。” 她点了点头,回身进了房。 一边被二人晾了半天的人见此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她为何执意要去找那劳什子的天山血玉?要让二哥知道,非得又是一通教训。这孩子怎得不长记性呢。” “她自己的想法,二哥都捉摸不透,更何况你我。”他摇摇头,“回去把你那满屋子的飞鹰来信收收吧,那孩子虽然犟了点,但脑子够聪明,也有分寸,不会有大事的。” “我倒是不担心她啊。”他耸耸肩,“我是担心有些家伙,怕是最近也在谋算着往那边跑啊。” “嗯?” “只是猜测,还没个准信儿。”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朝屋里走,“在没个定论之前,先别告诉她。不然,老绷着根弦,总不是什么好事。” “十一,你把话说完。” “猜不到吗?”他回过头来,慵懒的一双眼中精光一闪,“与血玉伴生的,是什么?” “你是说……” “救人可谓良药,杀人可谓阎罗。血玉为壤,天泉为源,化七色之相,生七叶为花。你说那些魔教的崽子,找的是个什么东西?”他伸了个懒腰,继续道,“这大概也是药王谷那丫头来这儿的目的,燕北的狼毒,解药,不也是这……七叶花吗?燕北的朝廷烂的一塌糊涂不假,可燕北以武立国,那大梁北境的狼骑兵,可是半点没被削减啊。若是猜得不错,药王谷里头的那位……大概是北境的人吧。” “……那,可要告诉阿九让她注意些?” “唔,用不着。”他浑然不在意地笑笑,“你不也说了,那丫头聪明吗?你我不说,她怕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惨一女主,暂时还么得姓名(。)
第4章 第三章 北风起 塞北的烈风连着刮了数日,原本就需一月的路程硬生生拖了近两月,饶是如此,到达天山脚下时,这呜呜的朔风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原本苍凉的黄沙掩埋,也断了上山的路。 西北的雪一旦下了,便不晓得何时能停,急也是无用。苏念雪裹着客店里给的羊皮袍,跟在商队后头烤着火。 商队的领头人看着两个姑娘孤零零地坐在一边,吩咐着手下人烫了壶酒送过去。 “北地风烈,比不得关内,二位权且喝些,暖暖身子吧。” 他用的是大梁官话,虽说仍带了些西域人的口音,但能在偏远之地听到乡音,也足以让人倍感亲切。 二人应了声接下,倒了两杯出来小口啜饮着。 “也不知这雪还要下多久……”沈楠茵捧着酒盏抿了口,脸上浮现着些许的愁容,“念雪,此地与凉州相隔甚远,即便快马也要两月的路程,你……” “不妨事,只要在中秋前赶回去就成。”苏念雪面上因着饮酒浮现出些许血色,“倒是你,跟着我过来,也有自己想知道的事吧?” 猝不及防下被戳中心思,沈楠茵难免慌了一瞬,随即有些尴尬地笑笑:“我……” “你不用觉着抱歉,其实我也知道你是谁。”她眯眼笑着看她,“要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沈家主也不会把自家的千金遣来西域。你若不愿说,我也不会细问。”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张帛书递给她,“你们药王谷的人,身在这江湖中,却不为这江湖事所累,所以不晓得这事儿也是情理之中。念雪,你对如今的江湖形式,晓得多少?” “南沈北谢,隔江而立。这不都好些年了么?” “不止。”她管店家要了纸笔,随意地画出了几个区域,“南沈北谢只是表面,这些年,江湖上林林总总的帮派势力,其实并不少。旁的我不好细说,但就我沈家,所辖的区域也不过是江南一块,再偏一些,便有些鞭长莫及,想来兰陵谢家也是如此,这些年清河权煌阁在北方可谓声名鹊起。西南一隅,巴蜀唐门凭借天险自可守得一方,唐门往北,极天宫立于洛水,亦是是不容小觑的势力,再过去,临近长安的地方,就是你们药王谷了。”
苏念雪目光落在她画的图上,若有所思道:“即便如此,这些年也还算太平。” “但有一事,谢氏和我们,一直不曾达成共识。” “什么?” “墨客山庄。” 一言出,二人皆是静默。 苏念雪阖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客山庄。这个名字若是再中原武林提起,怕是要招来天大的麻烦。虽名作山庄,但立派于何时,其总舵所在何处,庄主是何人,江湖中无人知晓。即便是号称无所不晓的玲珑阁,也从未开口透露过任何关于墨客山庄的消息。 若它仅仅是神秘也就罢了,但真正让人觉得可怖的,是它座下的七十二位鬼差。 鬼差无名无姓,只以排行名号示人。这群人是不折不扣的死士,只听从墨客主人的号令,每杀一人,现场定会留下所属的墨客令,但即便如此,也从未有人找到过任何一位杀人的鬼差。 神秘至极,行事又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一个势力,哪能不让人忌惮? “这些人,其实和江湖黑道上的杀手有些相似。”她想了想,睁眼看了眼沈楠茵,“想来门规森严的兰陵谢氏,对这些人应当是深恶痛绝吧?” “确实如此。”沈楠茵苦笑着摇摇头,“前些时日,谢氏本家的一位前辈遇害,现场留下了鬼差的墨客令,谢家人说,就他们掌握的线索看来,人应当是逃到了南边,要求我们派人追捕。但家父派人去看了看,有些不对劲。” “此话从何说起?” “按理讲,墨客令上头一定有着鬼差的排位,但派去的人回报,上头写的,是十七,但家父查了往日死在这人手底下的记载,此人伤人的兵刃,是飞刀,但死者却是死于毒伤。你不觉得这过于蹊跷?” 苏念雪眉梢一抖,蹙眉道:“在刀上淬毒,也并无不可能。” “话虽如此不假,但家父取了些许血样去医馆查了查,那毒……” “怎么?” 沈楠茵定定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来自天山。” “天山的毒,沈姑娘要找的毒,怕是和天山魔教有关系咯。”一边听了半天的商队头领突然插了一嘴,“我虽不晓得什么墨客山庄,但姑娘说的这天山的毒,十有八九是来自咱们西域的魔教。” 二人相望一眼,沈楠茵朝他抱了一拳,道:“前辈,能否细说?” 西域汉子深灰色的瞳孔里头透出了三分追忆的神色,低语道。 “说起来啊,也是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再提起过魔教了。自二十年前西域诸国乱局被平之后,西域的魔教也就逐渐销声匿迹……但谁都知道,他们并没有消失。这些年,西域国主被刺,也多半是他们的手笔。大漠里头,若说有什么奇珍异草,多半也就是来自这天山。魔教的人,可不就最善制毒吗?” “可此事发生在中原,路途迢迢,如何能断定便是魔教的人?” “这我便不知了,我不过是给姑娘提了个醒罢了,其他的,我就说不准咯。” 苏念雪起身推开客店的窗子,见着风雪渐弱,回身朝她一笑,道:“看样子,你是得跟我上一趟天山了。” 她合上窗,走到那汉子面前坐下,深吸了口气道:“前辈,同你打听一样东西。” “诶,姑娘你说。” “七叶花。” “……姑娘竟是来寻这个的么……”他看了她许久,终是无奈一叹,“这东西,确然是在天山上,但也好些年没人弄到过了。那些个采药人说了,要找这东西,怕是要翻越整个山头,但能不能找到,也是要看运气的。只是不知,姑娘要这东西,来干什么?” 她垂了眼,坦诚道:“家师的病人,需要这东西救命。” 汉子闻言只是摇头,“原来如此……姑娘,若要找这东西,去镇上北边的那座医馆,我曾听闻,那边有采药人见到过,具体在何处,你便让他画张图给你吧。只是这个天气,陪你上山,却是不可能的了。” “多谢。”苏念雪微微弯腰,手放于胸前朝他行了个西域的礼,回到沈楠茵身边。 “如何,你还要去吗?” 她仰头把略有些冷去的残酒饮尽,微微颔首。 “事在人为,总要试一试的。” 沈楠茵闻言点了点头,面上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问什么,便问吧。”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姑娘秀美的脸,终是开口道:“可否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 苏念雪握着杯盏的手扣紧了些,她抿着唇,过了许久才终于道了声。 “大梁北境主帅,靖安侯洛清泽。” 与此同时的龟兹边城内,也颇有一副山雨欲来的气氛。 他看着面前人变得凝重的面孔,不需要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传信吗?” “嗯。”十一随手抓了张空着的信纸简略地写了些什么,出门绑在了院中黑鹰的腿上。 他顺了顺黑鹰的翎羽,口中一声呼哨,抬臂把它放了出去。 黑鹰在空中盘桓了几圈,终是逐渐消失不见。 “到底是些不安生的狼崽子。”他哼了声,眼中暗沉。 “不过他们有动作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走过来拍了拍十一的肩膀,轻笑道,“这不,踢到铁板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回是阿九啊。” “也是。”十一松了口气,“通知其他人吧,既然敢来,就别怪我们不放过他们了!” “好,不过话说回来,你给阿九传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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