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哪儿?文元让我趴桌子上么?”尽欢问。 意识到自己指的是圆桌,没好气地转过身对着尽欢,欲说她几句已然受伤了还这般没正形。却见她已经趴好了,便不多言。拿了跌打酒搁在小几上,坐到榻边检查她背部的伤。 又见熟悉的莹白玉脊,收了心里的旖旎幽思。 洁白脊背上横斜着两条微肿的红痕,心疼着她,发烫的脸颊愈发的烫人,定了定神,抹了药酒涂到她背部的伤处,力度适中地缓缓揉开。 尽欢大抵舒服了些,靠着枕头不说话,眯着眼唇角微弯。 揉了一刻钟,奇异今日这人怎地这般乖巧?抬眸却见她脑袋搁在右臂上,靠枕着阖眼睡着了。 轻轻起身拉好被子,掩住了那一身莹玉无瑕。
16、太苦涩 背上灼得疼,火灼般煎熬。 胸口很闷,喘息很是艰难,又与谁对练了拳?想抬腿去驱那使坏之人,视线所见,只有濛濛雾光,伸出手去,挡也挡不住,因本是无影之物四散逸逃。 不再去理会,呼吸渐松。 平静地睁眼,发觉自己不在熟悉的卧房,身下是铺着葛布褥子的茅草床榻,真是膈得我浑身上下的疼。 ——原来方才又做了梦。 疼,却是真的疼。昨夜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做了错事,懊悔了半晚。且背上被街头小混混甩了两棍,疼得不能躺,趴久了胸闷得很,只能两侧翻来覆去烙饼。 我是做了“大错事”的应尽欢。 · 昨日在县城和饭桶那群笨蛋动了手。受伤在所难免,好在身手还算灵活,这回也只是轻伤。 错事当然不是教训了流氓,却是与江文元有关。 昨日回到家中,江文元体贴地替我抹了药,我被伺候得舒服熨帖,阖眼睡了一小觉。醒后小丫头端了粥来给我喝,瞧她眸子清亮里全是温热的关切,我就没忍住与她逗了逗。 记得昨日—— “文元,你喂我呗。”我眨眨眼对她说。 “你自己吃!” “手疼,自己吃不了。” “右手又没事。” 小丫头不顾我委屈巴巴的装可怜,她现在根本不吃我这套了。我叹道:“文元,你不心疼我了!” 文元咳得差点呛到,她太善良,妥协地拿起碗喂我喝粥。被她这样伺候,实在有些得意忘形,笑嘻嘻说:“文元,这粥好甜呐!你也尝一口,今日这粥格外甜。” 不知怎地就把她蛊惑了,她舀了一勺递到自己口中,含了含细细品咂,不知品出粥有什么味道。 看着这样的她,我却忽而失了神。 她就坐在榻边,漂亮的睫毛扑下淡影,抿唇时颊边的梨涡又显露眼前,樱唇润泽饱满,微光之下显现诱人光泽。只是,唇角有一丝粥沫…… 鬼使神差,想也未想,我倾身而往吻在她的唇角,欲要把破坏“美景”的粥沫擦掉。 “啪嗒”她手里的粥碗摔到地上,我才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抬眸见江文元神色乍然惊变,呆愣不言,眸子里很伤,难以言喻。 见状我也吓着了,方才心头一动,不受控亲吻了她。我与她解释不清,只一个劲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替她擦擦那粥沫。 而后。 而后江文元气得眼泪直掉,骂我是登徒子,与县城那群流氓有什么区别?呜咽着哭得伤心至极。 她逃去隔间,哭了许久。我讷讷道歉她并未接受,兀自哭到无声。 时间过得很慢,她哭了许久。 我不能容她再这般折磨自己,便把她抱回了卧房去。安慰与道歉的话已不管用,只得热了粥,她也喝下了;提水给她沐浴,她会去沐浴。只是她不笑不哭,也不说话。 默默的,神色与身影皆很孤独。 …… 我便是做了一回登徒子,欺负了小丫头。 懊悔极了,她不喜欢的事我基本不做,偶尔耍赖抱抱她,她并未有反感。只是,江文元她对我吻她的唇这点,反应过于强烈。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吻她。 碰触上她那温软的脸颊时,亦有抓心捞肝的酥麻和痒陡然升起。整夜里翻来覆,认清了一个情状: ——我,好似喜欢上她了。 何时起的,竟有些记不清。若非这一吻,我大抵仍在迷茫。看过些书,却没谈过恋爱,我并无经验。只是从心。 我的情意却不敢与她说,无法言说。 · 不再多思,日子是好是赖,全凭自己经营。 撑身而起,略过背部的伤痛,洗漱更衣。小院子很安静,江文元不在家,这回不似往日着急,药篓和铲子都少了,她定是上山去了。 果然,家里没有江文元时,清冷得不像话。想一想,自己如今这般,算是单恋吧?就算是心动了,又如何能给江文元一个幸福的将来? 真难为。背了弓箭往山上去,不敢喊江文元,自行在山间寻猎。 午时已过,习惯性往腰间去摸,没摸到装贴饼的布袋,平日里都是她替我备下的。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真是不习惯江文元突然不体贴! 却也怨不得人,一切皆因自己行为莽撞,“轻薄”了那个极容易羞赧的女子。
算是,自食其果。 …… 于是一连几日,少不得赔小心,也挖空着心思与她开些玩笑,生恐她气得过于久了,再生出心结来。 只是,效果似乎很一般。 今天收获了一只锦鸡,丢到鸡笼里养着。瞧见那七只小鸡崽都长大了些,才恍惚一下,来这里,竟然过了这么些日子了。 这几日里,尽力多做些家事替她分担,白天都去后山猎捕,江文元难得不反对我在山间捕猎,眼下唯一的来财之道,我亦是做的很勤。 微微有些累,身心皆累。因这些日子来,江文元并不搭理我,同往日温柔恬恬相较,显得很冷淡,偶尔只是点头或摇头,半个字与表情都没有。 家中氛围,有些压抑。 已经第六日了,今天早晨起来时,伙房不见江文元,灶头是冷的,就去卧房找她。 江文元躺着没起来,瞧见她面色苍白,心中已明,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掀了被子看去,下身衣服是干净的,就放下心来。 打来热水给她擦了脸脖子和手心,熬了红糖姜水,端来喂给她喝。江文元这回并未拒绝我的照料,喂到嘴边的都张嘴喝下了。我安心了些。 试着问她“这次月事腹疼比之前好点没?” 上回在县城找大夫开了药,前几日都给她熬来喝过,才喝一次不见得有效果,还是希望能起些作用,减轻点她的疼都是好的。 文元只是摇了摇头。 我寻思着给她揉揉,她摇头拒绝了,侧身对着墙。如此,便作罢。小丫头心里的郁结,我不知如何去开解,行动与话语,都没什么用。 始终,得不到她的谅解。 她不舒服时,我也不上山的,在家陪着她,照顾这个让我心神皆动的女子。 情意藏起,不敢与她言说。 至少,此时是不敢的。 冷待的姑娘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见她气色好了些,已能起身做些针线了,我没像往日那样腻在她身边,恐招她烦。 取了那本地志要略,去秀才家碰碰运气,他若有暇替我讲讲更好,想多了解一些恒晟朝的人物风情、地域疆土。 天大地大,搞不好有一天也能带着江文元去领略一番呢! 秀才读过的书多,学识丰富,讲起地志要略来,深入浅出,引经据典。把书里载着的人物风情,地土风貌讲得详细又吸引人,我听得入迷。 肚子咕咕的声音响起时,才知道过去了半日。差点忘记回去给江文元做饭,赶回家时江文元已做好了饭,我如常地端起碗与她一道用膳,习惯地替她夹菜,她略顿了顿,还是吃了下去。 我想,我须得尽快破冰才行。逗不笑她,我又恐再惹恼了她。再这般下去,两人非生出嫌隙不可。 思来想去,竟毫无办法。 想来好笑,同是女子,此情此景,我却不懂得女子心思。 现下已是十一月中旬,天气变得寒冷了些。山林间野物也极少,这几日都没什么收获,略微有些败气! 大半日猎捕,归家后去找秀才讨论地志要略,有时和他天南海北胡吹乱侃。江文元要是与我和好了,我很愿意把听来的趣事讲给她听。 心里莫名地期待着。总觉得小丫头其实算不得生气,衣服她还是替我洗,贴饼也会做,唯一的问题——淡淡的不理我。 自行搬入隔间的木板床上睡后,已经好多天了。背后的伤小丫头也不给我抹药酒,只得反手自己抹抹,倒也勉强自愈了。 有些怀念和江文元同榻的日子。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夜里很难以入睡,早上醒来时总是很失落。 · 已经九日了,这样我很不适。 念着自己年长些,总得照顾些小丫头,神态自若厚脸皮地留下来,期盼她能与我和好如初。 今天和秀才讲得尽兴,完全忘了时间。等我回过神来,天都黑了。赶紧匆匆道别,起身就往家里跑。江文元千万别生气了,……她不许我归家迟。 院门从里关着,我敲门喊她都没人应,干脆从墙头跳了进去。房间里有水声,原来江文元在沐浴,还以为她把我关在外面呢! 心里暖不起来,最近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江文元越发冷淡了。我等在卧房门外,一会儿得跟她谈谈。 见她出来,我和她解释道:“文元!我今天和秀才说得多了些,一时没留意时间,你知道我在他家里吧?” 江文元“嗯”了一声。 这很冷淡,我歉声说:“对不起!文元。下次我不会这般了,往后酉时前我定回到家。” “你已这般大了,喜欢几时回家自然都由着你自己做主。你便是不回来,也无人说你些什么!”江文元冷声冷语。 这语气俶尔刺得生疼,我声音有些微抖:“文……元,你何苦这样讲?我自然是要回来与你一道的,今天晚了些,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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