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眼前之人,她手下动作流畅利落,指节分明的白皙玉指在青瓷杯盏间转换,一时——被诱住了。平静几年的心波澜起伏开,尽欢很不一样了,话少了,冲茶模样很美!她,像儒雅公子,此时恢复往日的嗓音,又很吸引我的心神。 可,尽欢她,瘦了。瘦了许多了。 “尽欢……” “文元……” 两人齐齐开口。尽欢笑了笑,道:“你先说。”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么?”我问。 “嗯!”尽欢分了一只盏放到我面前,答得很简单。 “你,瘦了。” 她推盏的手顿了一顿,又浑不在意地笑咧咧道:“嘿,我四处跑商,运动多了,肥肉都没了,而今身上都是精华!不算瘦了,算精炼了!” 闻言后我心一疼,不再说话了。尽欢她就是这样有诸多理由的女子,我从来都说不过她。 过了半晌,尽欢挠挠头,与我笑道:“文元妹妹,你尝尝这茶,味道是不是不错?这是我离开……嗯,来这里那年发现的,高山云雾茶。嘿,这茶呀,得天地之造化,沐日月之精华,再经过九道锤炼方制得,可称得上是人间绝味!今日,你多喝上两盏,还能清心消暑呢!” 原来,尽欢她不是不爱喝茶,而是当初那茶,与此时相较,云泥之别! 她清冽好听的嗓音,略微调皮的语调,是昔日自己熟悉的那种味道。此刻便已足矣。自己来此,也便是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身体是否康健,心情是否明媚。 如今看来,俱都不错! “文元妹妹,你,来此是寻我的么?” “嗯。” “可是有甚事?可是有为难之处?你快告诉我。”尽欢急切问询,紧张神色一如往日。 我轻轻摇摇头,安抚道:“并无甚为难之事,便来瞧瞧你。” 为难之事,仅有一件,便是想见你了。 为难之处,便是不知如何诉之于口…… 尽欢又无意识地捻着手指,眸子里变换了几许情绪,我辨不清,只听她道:“无事便好!文元妹妹便在此多住些时日,也领略一番上阳郡与江家村不一般的风光。” 我听着她一口一句“文元妹妹”,心中略感不适,称呼叫得这般生疏了,尽欢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呢?看样子她已然淡去了对自己的喜欢啊! 不知自己怎会有些郁结,却又发不出脾气来,我只听到自己与她道:“不了,此回过来瞧瞧你便好!上阳郡我已游玩过了,如今离家四月有余,还需尽早赶回家中照料。明日,我便启程了。” 心底希望她能撒娇耍赖留我,我千里跋涉过来,又等待月余,不是仅只为见一面的。只是,眼下似乎又只是见一面便妥!其他的,似乎不该奢求了。 尽欢并未留我,我听到她道:“好!明日我让成才与成广送你回广阳县!” 听她这般说,我再尝不出茶的味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见面啦~ 慢热文,到此才第二卷呢,后续很长,还有亲亲支持我么?
50、聚散难言 阿元似乎比往常话少了许多,我却不能让她无趣,便对今日的行程做了安排:“文元妹妹,一会子我带你去酒楼看看,在那边用午膳;膳后咱去千金楼,今日十六可以听故事;待酉时后太阳落山了,咱们再去游湖。你觉得这般安排可好?” “好。” 与她喝了几盏茶后,我吩咐成广去采办些上阳郡的特产,再准备些铺子里的酒和茶叶,细细交代了一番。而后领阿元在欢府的宅子里略逛了一圈,之后与她乘了马车去尽欢酒楼。 我引阿元去邀月阁里,成旭按我吩咐的上了一桌酒菜,我瞧着阿元似乎不甚欢喜,她吃得不多,难道她着急赶回家中,才闷闷不乐?我无法,只是劝慰着她:快马赶路回去月余就能到广阳县,莫要心急。阿元点头并不多言。 不知是否因分别日久,这回见面我总觉阿元略微陌生,好像不如往日柔弱,眸光有些坚定,看我时少了几分往日的温柔。 唔,我本不是她的心上人,奢求温柔作甚。 午膳后,我领着阿元从千金楼的后门进,我需换身裙裳才好与她在千金楼听书。 千金楼有一处小园子,是我偶尔来此换衣歇息之地。这会儿,我在屋内换衣,阿元便在小园子里稍作等待。我想起往日,换衣服偶尔会耍赖要阿元帮忙,偶尔还会索亲索抱,有时候衣衫穿得皱皱巴巴,还得劳烦阿元替我抚平弄齐整。 那时,她待我很温柔,很悉心。 出来时我见园子树荫下的人,她望着一丛花笑得梨涡盛满阳光。……阿元还是这么好看! 而后我们择了一处雅间,在说书的那处听故事,说书小姑娘已讲到了才女易安处,阿元听得认真,这样的故事我曾讲过许多,易安的故事我没讲过,大抵阿元听着也新鲜,盯着说书小姑娘一瞬不瞬。 晚间游湖,我租了一条大些的船舫,只我二人。备了酒菜,游湖赏月闻花香。 “文元妹妹,这是咱们第一回一起游湖吧。你喜欢月下赏荷吗?” 阿元略一笑,点点头。 我见她一日下来皆不甚开怀,便问道:“文元妹妹,可是有心事了?” “无甚心事,许是想家了。” 闻言我笑了,笑得有些涩然,心头悲伤得很,却说不出更多其他的话,温声安慰她:“莫急,文元,明日成才驾车送你,很快便能回去了。” 你在夫家过得好么?是不是想那男子了?既是想家了,寻我……寻我作甚? 你不远万里赶过来,怎一句其他话都不多与我说,就要赶回去照料“家中”了? 你我,如今,竟尴尬至此了。 阿元啊,你知我有时很笨猜不出你的心思,又不会强求你多留几日,你怎不多留两日呢?好歹,好歹让我再多看看你…… · 我实在很不喜这般之时,搞不懂该如何对阿元。 便望向远处湖面的月影,哼着曲子,还是那首易安的一剪梅。第二回哼这曲子,这曲调虽应景,却有些伤怀。真可谓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月上中天,才相伴回欢府。 阿元住的是我从前住的主园那间屋子,我住归元居。 我打着灯笼检查成广按吩咐备下的礼物,给阿元的东西我总想仔细些。无论如何,自己爱过的姑娘我心里仍是喜欢的。 为轻车简行,礼物并没有太多,布匹衣料,郡城特产,自家茶酒,堪堪一车。略一忖,我又往首饰匣子里塞进了三千两银票。好姑娘,你切莫亏待自己,千万过好余生啊! 次日,我醒来后,问过后得知阿元与成才成广已出发了。昨夜想着念着纠结着,整整一夜未睡,直到天微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府中已没有那姑娘了。 我傻乎乎地往城门赶去,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我又一次,这样不明不白与阿元擦肩,不知再见,会是何年? · * 成才与成广两位小哥驾车送我回广阳,一路行车很快,还与我道“按主家的要求,务必尽快将表姑娘送回广阳县”。八月十八日酉时,我们在途中一小客栈落脚。 三人用些晚膳,成广欲说又止已两日了,这时还是启开了话匣子:“表姑娘,您怎么不多留几日再走呀?咱主家对您可真是极好的,您合该多住些日子,陪陪主家。” 我识得成广,便是之前给我送信那小哥儿,与他略解释道:“家中有事,早些回才好。” 成广叹道:“主家今年都年廿七了,却还孤身一人。哎,我们瞧着,心里头也着急。成二伯和吉婶给主家介绍了多少好看的姑娘家,主家一个也瞧不上!好容易您来了,也算是亲人吧,这才刚见着又要走了……” 我听他絮说着些话,尽力抓住每一条讯息。 “不是小的说啊表姑娘,主家待您可真是与他人不同,小的与成才跟主家在一处的时间最长,从未见过主家对谁这般用心过。便说上回,小的二人与主家去广阳县,拉了一百抬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照小的想来,主家应是要送与表姑娘您的,后来不知为何,主家忽然让我们把那些卖掉,换成了银钱,之后又让小的给您送去那十万两银……” 俶尔心惊,原来如此。 成才叹了口气,又道:“哎!表姑娘,莫怪小的多嘴,您再赶时间也该留到后日再走!我二人上回与主家去濯县行商时,路上主家还说今岁生辰时,他请咱们所有的掌柜伙计在尽欢酒楼吃宴!后日是主家的生辰,您真该再留几日……” “快!劳烦二位小哥现下送我回上阳郡,请快些。”我再无多言,只想他们能尽快带我回上阳郡,回尽欢身边。 月色甚好,夜间赶路却不甚方便。 成才成广打起十二分精神坐在马车前头,轮换着驾车。我心中默祷,一定要在二十日那日回去郡城。 成广啰啰嗦嗦道:“主家孤孤单单的太苦了,若在生辰时能见着表姑娘,定会非常开心。” 总算,在二十日当天郡城关门前的一刻入了城。成广成才驾着车径直往尽欢的酒楼驶去。抵达时,酒楼果然打烊了,我们在门外能听到里面热闹的喧哗。成广敲门高喊开门,喊成俊成旭开门,内里的人竟无人应答。 他俩在门口敲了一刻钟了都无人开门,成广成才亦毫无办法。观察了楼子说着太高他们也爬不上去,总不能破门而入。“哎呀!我们怎地不走后门啊?后门那墙头,咱俩搭个人梯也能爬上去吧!”成广成才说干就干,回头与我道稍后进去了再与表姑娘开门。 这一耽搁待我进得酒楼,已亥时三刻了。 我们循声上了酒楼二层,十几桌坐满了尽欢府宅里的丫头小厮、伙计掌柜。尽欢已是喝多了些酒,正与敬酒的一伙计碰杯。她还囔着:“今日都不用讲什么规矩,好吃好喝,大家不要客气,全都吃好喝好,明日休假一日!” 那寿星早醉得稀里糊涂的,我过去扶这她。她并未认出我是谁,对我笑着断续地说着醉话:“今日高兴,大伙儿都多喝些!随便喝!你,你也不用扶我的,快去吃喝,嗝,我不用扶的。” 醉鬼这般,我也无奈,我只与成广打交道多些,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成广。成广知我意思,与那周掌柜和另一位说了几句,又和成才驾着车载着我与尽欢回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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