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疑惑燕稷的问题,但邵和还是认真回道:“京城皆道傅相姿容第一,自然是好看的。” “你觉着丞相最好看的模样是在什么时候?” “……” 邵和回想了一下,觉着太多没法说。 燕稷就笑:“那你知道丞相在朕眼里什么时候最好看么?” 邵和诚实摇头。 在燕稷眼里,傅知怀最好看的模样有两个时候。 一是在赤方国破京前最苦的那段日子里,朝中无人,傅知怀身为文官自请出京御敌,无数次泥泞归来,满身狼狈,却用一双亮的惊人看着他,说,幸不辱命。 二是赤方国破京的那个晚上,燕稷困于宣景殿被大火焚身,死后魂魄暂时停留游荡京城,看到朝堂幸存之臣或逃或投敌,只有傅知怀执剑站在城楼,眼中隐约有血泪。 两次,没有少年风流,亦没有意气风发,只有狼狈沧桑,但却是傅知怀在燕稷眼中最好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可信? 燕稷低声笑了笑。 许久没听到陛下的声音,邵和不自觉靠近一些,过去却只听到一声轻笑,抬起眼,看到燕稷正垂眸看着他,眼睛漂亮得不像话。 丞相最好看的模样是在什么时候,却是没了下文。 邵和茫然歪了歪头,有点懵。 燕稷伸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笑一声:“回去吧。” 等到邵和回神,面前就只剩下一点玄色的身影。 邵和急忙跟上去,在燕稷身边碎碎念:“陛下,今个儿风大别走这么快,明日还要早朝,沾了凉风就不好了,郑太医说了您得好好调养,大病初愈可不能任性。” “陛下您饿了么?这般时节做桃花糕正好,再过些时日结了果子,让嬷嬷做些蜜饯,陛下一定喜欢。不过也不能多吃,再喜欢的东西也要适量,身子才不会薄弱。” “还有,今晚就要开始喝药了,一定要好好喝,郑太医开的药虽然苦,但效果还是很好的……陛下您把手炉抱好,这披风带子怎么又松了?陛下……陛下?” “……” 燕稷走在前面,无声叹口气。 邵和哪里都好,就是话唠的毛病永远改不了。 …… 宣景殿离御书房并不远,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远远便看见了寝殿的轮廓。 邵和说了一路,现在难得停了下来,默默跟在燕稷身边。燕稷踏上台阶,殿外站着的宫人低头行礼:“陛下。” 燕稷挥手唤他们前去传膳,走了进去。 外殿四边都燃了灯架,灯火通明,燕稷向来不喜亮光,吩咐邵和将灯熄了大半,自己前去内殿将朝服换下,走上前将门推开,看到原本应该是一片漆黑的内殿桌上一灯如豆,昏暗而宁和, 燕稷顺着桌上油灯朝边上看过去,而后一愣。 只见窗边站着一人,长发如墨,低眉看着外面桃花微笑,身上穿着玄底暗纹华袍,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笑得温文尔雅,躬身:“陛下。” 谢闻灼,谢太傅。 今日正好是他一日休沐归家打点结束的时候。 得见从前最信任的故人,燕稷也没什么拘束,嗯了一声:“太傅喜爱桃花?” 谢闻灼目光在他眼睛处描摹一圈,低声笑笑:“灼灼其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有些轻,加着那目光,燕稷莫名觉着他似乎另有所指,看过去,后者笑容温润,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燕稷只当自己还没从丞相情诗的震惊中走出来,看谁都觉着奇怪,也不多做他想,和谢闻灼聊了几句,自顾自去了屏风后换常服,换好后出来,谢闻灼抬头看一眼,眼眸深处突然就染了几分喜悦。 这几分喜悦藏得极深,旁人就算细看都很看都难看出来,但燕稷上一世同他同殿而居八年,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情绪。 可是这喜悦从何而来? 燕稷低头看了看自己,打量片刻也觉着没什么不同,很寻常的帝王玄底金纹常服,完全没有半点值得人喜悦的地方。 而就在燕稷打量自己的同时,门外传来了邵和的声音:“陛下,晚膳已布好。” 燕稷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面色如常的谢闻灼。 “走吧,太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丞相与陛下之间的巅峰对决# 傅知怀:“臣会写文章。” 燕稷:“朕会重生。” 傅知怀:“臣才名冠京城。” 燕稷:“朕会重生。” 傅知怀:“臣风流之色天下知。” 燕稷:“朕会重生。” 傅知怀:“臣会写小污文。” 燕稷:“……” 是朕输了。
第5章 因着郑太医说大病初愈不宜荤腥,晚膳都是些清粥小菜,燕稷看着就不大有胃口,草草吃了一些,便回去了。 更晚的时候,宣景殿角落燃了香,淡淡的梨花气息,清淡安宁。 燕稷沐了浴,靠在榻上随手拿了块布巾擦拭头发,不久,听到旁边脚步声响起,还未抬头,就闻到殿内一阵浓郁的药汤气味。 燕稷:“……” 他转过头,邵和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站在床边躬身:“陛下,是喝药的时辰了。” 随着他靠近,鼻尖的药汤苦味越发浓郁,被这味道荼毒的头疼,燕稷扶额:“朕已无碍,这些就撤下去吧。” 邵和一脸不认同:“大病初愈怎能如此不注重调养?郑太医从医数十年,开的方子虽然苦了些,效果却是甚佳……” 甚佳……从前几世也没能把朕从二十四岁大关给拉回来。 燕稷充耳不闻。 邵和在边上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眼看着药汤就要凉了,陛下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十分发愁。而后就看着一只修长的手伸至眼前,将他手中的药碗接了过去。 “陛下。”谢闻灼端着药碗在窗床前半跪,眼眸平和:“喝药吧。” 他刚刚沐浴回来,里衣外只随意搭了件外衣,松松散散穿在身上,偶尔几滴水珠从发尾滴下略过锁骨隐入衣襟深处,从燕稷的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 燕稷眯起眼睛,觉着这样的画面对他一断袖来说太过刺激。 更何况谢闻灼的长相性格十成十的对他胃口。 等燕稷从男色刺激中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谢闻灼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燕稷:“……” 谢闻灼温文尔雅笑。 邵和眼睛圆溜溜睁着,里面满是期待。 燕稷突然觉着自己没办法拒绝。 他沉默几秒,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果真一如既往的苦。 见他喝了药,邵和很是高兴。燕稷看天色也不早,遣他回去休息,邵和应了一声,端起药碗出去了,殿内就只剩下了燕稷和谢闻灼二人。 燕稷低着头等那阵苦味散去,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包蜜饯,他转头,谢闻灼唇角带着温和笑意半跪在那边:“家中自行腌制的蜜饯,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这蜜饯燕稷上一世缠绵病榻的那几个月经常吃,如今再看到颇有些怀念,燕稷接过来打开,随手拿起吃了一片,满足的眯起眼睛。 谢闻灼视线在他眼角泪痣处一顿,起身转身朝木桌走去,再回来,手中便多了几本书卷。 燕稷扫一眼:“这是什么?” 其实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上一世的时候,谢闻灼每晚都会带着几卷书过来教习帝王道,有时是兵书有时是策论,内容颇为晦涩。 谢闻灼笑笑,将手中书卷放下,燕稷随手拿了一本打开,果真是从前看过的内容,于是笑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太傅也莫要站着了,坐吧。” 谢闻灼一愣,眼眸亮光稍纵即逝,上前在床边坐下。 燕稷看着他坐下,拿起书:“今日太傅想要教些什么?” 谢闻灼做太傅很有一套,不像普通帝师那般死板讲些道理,而是会拿一些史书上的事情举例让燕稷谈谈看法,若是得当便微微的笑,若是不当就针对疏漏之处提出假设,再由燕稷解决。
教的,是帝王的大局之道。 这次也是如此。 傅知怀打开书,问的是太祖时的淮水一战。 燕稷按着从前自己说过的话一一答过去,谢闻灼听着他说话,偶尔递上一杯茶水给他润喉。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谢闻灼合上书:“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燕稷点了点头,却看到谢闻灼并不像从前一样离去,而是从怀中重新拿出了一本书卷。 低头看一眼封面,是从前没见过的一本。 “这是什么书?”燕稷有些疑惑,,伸手把书拿起来翻开,只一眼,就看到了扉页上十分惹人注目的三个大字—— 房,中,术。 燕稷十分震惊。 他抬起头来看谢闻灼,后者坐在那边,眉眼微垂,唇角带着温润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夜里拿着这本书找人交流的人。 燕稷觉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想了想,手指在页脚顿了顿,又翻开一页。 就看到上面一男一女以污到不忍直视的各种姿势紧紧抱在一起。 燕稷:“……” 朕的眼睛有点疼。 “陛下如今已是束发之年,这房中之术应当归入授业,臣自然也应担起太傅之职,才能不辱帝师之名。”谢闻灼伸手将他手中的书抽出来拿在手上,神情十分坦然。 燕稷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低着头沉默,实在不忍心去看谢闻灼手中的东西,干脆选择非暴力不合作。谢闻灼微笑着看他一眼,手指轻轻翻开一页,而后燕稷就听到谢闻灼用惯常的温润声音,将手中书卷上的姿势描述了出来。 从具体动作到感觉。 异,常,详,细。 燕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印象中的谢闻灼,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素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燕稷一直觉着太傅是大启最为惊才绝艳的禁欲系高岭之花。 可现在,禁欲系高岭之花居然…… 燕稷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愣愣看着谢闻灼,谢闻灼低眉出声,低沉声音以强势的姿态钻入燕稷耳朵,再到脑海,就是活色生香的画面。 燕稷几世忙于朝堂九国之争,身边一直都没别人,突然来这么大尺度的,更愣了一些。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谢闻灼停了声,将书页合上抬起头来,笑一笑:“陛下觉着如何?” 燕稷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谢闻灼,再想想方才脑海里的画面,耳朵有点热。 谢闻灼看看他,重新开了口:“陛下觉着如何?” 这么破廉耻的问题要朕怎么回答? 燕稷一噎,却又看见谢闻灼的认真神色,只能胡乱嗯了几下:“……不错。” 谢闻灼笑笑,拿着书站起来:“那便好,夜已经深了,明日还要早朝,陛下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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