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在写什么呢?”月儿好奇的凑过脑袋,李业微微举起一些,让她看得清楚。 纸上是大大小小的字,李业好笑的把她小脑袋顶回去:“没事随便写写。” 这几天他的生活规律起来,白天也就两个丫头陪着他写写字,下下棋,早上的时候他就出门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数量逐渐增加。 潇王府周围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每天天不亮就有众多府邸亮起灯火,一辆辆马车整装待发,都是赶着上朝的大臣。 早朝是非常严肃的事,天还未亮早早要提着灯笼到达午门外,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走,并且衣冠鞋履必须整齐,如若不整会有专门的官员记录,惩戒。 而且早朝未完之前大臣不得进食物,很多人都会饿得头晕眼花,李业记得前世关于宋朝记载中,就有大臣悄悄揣着熟羊肉去上朝的事情。 他每天出来跑步的时候都会遇上早起的赶着上朝的大臣,大多他都不认识的,因为李星洲的记忆里根本没这些东西。但别人却认识他。一见他个个跟见瘟神一样,匆匆忙忙上了车,然后催着车夫快点走。 早上天又黑,灯笼光线昏暗,有一次两辆车差点撞在一次,最夸张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为躲他鞋掉车外面都不管,匆匆赶车离开。 后来一个晚上秋儿告诉他,那是判东京国子监陈钰大人,曾经教过世子,所以....... 李业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摊手道:“不怪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月儿微微一愣:“少爷什么蛇?” “哈哈,咬人的蛇,我给你讲个小故事。”李业说着给她讲起来,秋儿很少叽叽喳喳的说话,她更喜欢听,烛火摇曳,她就安安静静的坐着,不一会儿李业讲完了两个小丫头才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人真傻,咯咯咯.......把绳子当蛇,绳子又不会咬人。”月儿听完咯咯咯笑起来,笑成弓腰的虾。 秋儿也笑了,笑了一会儿道:“话虽如此,但要换做常人大概也是这样的,估计我也是。只是听着又偏偏觉得傻罢,笑他就如笑自己。” 李业一愣,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秋儿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回答,这说明秋儿是会思考的,她比大多数人更加敏锐、理性、善于反思,孺子可教啊! 这里面本身就有一个九成的人都意识不到的问题,她却一下子就能绕过来。 曾经美国有个很有名的心理学家做过这样一个有趣的实验: 他先在一个小镇做问卷调查,内容是人们认为自己在购物做出选择时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选项有:大众选择的影响、自己的思考等等选项。 结果超过九成受调查者都选择的是“自己的思考”。他们认为自己的思考影响和决定自己的行动。极少有人选择大众影响。 然后心理学和他的助手团队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推销电视。 他们控制各种变量来推销,然后统计数据,最后的结果是:卖出电视最多的的一组是告知人们已经有很多人购买这款电视的那组。 也就是说,主观上,人们否认自己受到大众影响,强调自己的行为由自己的思考决定; 但事实却正好相反,大多数人的的行动是不受他们自己思考的影响,反而被大多数人的行为所影响的。 就好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故事,十个人九个都会笑那个怕的人,但事到临头大多数人肯定会和故事的主人一样的表现。 而这就是秋儿可贵的地方,她也笑了,但她马上开始反思如果她面临这个问题会是什么转态。她坦诚的得出结论自己会怕,这非常了不起,说明她的思考是理智的。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真面对那种情况,绝对会处理得比只会笑的人更加好,而且好很多,因为她总是早有思想上的准备。 这就是人才,如果多加培养以后是能干大事的人,李业手下最多的时候各种大小派系黑帮无数,鱼龙混杂,要求眼界很高,看人他是比较有信心的。 看来秋儿是一个可以做高管的人才啊! 不过她一个小丫头就算再蕙质兰心,天资聪颖也不好出人头地,不然有人要说闲话的。
第十章、王府的经济危机
京都的大雪来了,站在阁楼,倚栏望去白蒙蒙一片。房舍屋檐,碧河岸柳,朦胧只见淡淡轮廓,淡灰、深灰、层层分明,从脚下到目光尽头。隐约能听到鸡鸣和狗叫,除此之外一片寂静,雪那么静,连风声都没有。 “世子外面冷,还是进来吧。”秋儿说着把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披在他身上。 “看看雪,我一点都不冷。”李业一身厚厚棉袍怎么会冷,倒是秋儿衣着单薄。皱了皱眉,反手把大衣披在秋儿身上:“怎么才穿这点衣服。” “衣服没干。”秋儿说着看向积满雪的屋檐。 李业看了她一眼,又问一遍:“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秋儿低下头:“衣服没干......” 李业知道小姑娘撒谎了。 对于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判断他是否撒谎其实比较容易,注意一些细节就行。撒谎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将自己从谎言中剔除,比如一开始那一句秋儿说的是“衣服没干”,平常人大多会说“我的衣服没干”。 撒谎的人也会下意识向上看,避开别人的目光,为了掩盖心理上的弱势。 但只是这些只能说有嫌疑,所以又问一遍。 撒谎的人还喜欢仿佛反复同样的回答,来强调自己回答的真实性。果然,秋儿的回答是一样的,李业心中确定小丫头十有八九撒谎了。 李业捧住她俏脸冰冷的小脸,用了好一会儿将它捂热乎,小丫头脸颊红彤彤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李业这才开口问:“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世......世子。”小丫头心虚的低下头。 “没事,我不怪你,老实跟我说。”李业尽量温和一些,好让小丫头放松下来。 “奴婢......奴婢只有这些衣物........”秋儿小声道。 李业明白过来,随后有些吃惊,这说明王府没钱了。他不会去问你不是有月钱这种傻话。秋儿是王府级别最高的下人了,如果连她都穿不上足够御寒的衣服那就更别说其他人。 “带我去见见严总管把。”李业道。 “世子,这不怪严总管。”秋儿紧张的辩解。 李业摸摸她的小脑袋:“我知道,我只是去看看,这事总要有个对策才行。” 秋儿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世子居然会关心这种事情,然后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心情复杂居然说不出话,只是静静点头,然后带着世子向账房走去。 ........ 火红的炭火缓缓燃烧,屋里暖烘烘的,李业坐在桌边,秋儿静静站在他身后,发须花白的严毢站在一边,严肃的给他报告着王府的开支,虽然不知道小王爷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他心中十分高兴,这意味着小王爷开始当家了........ “小王爷,府中支度主要来源是皇家月供,您是皇子之后,每月有一百两供银,都是老奴到户部提的。逢年过节时也会收到些礼钱,王爷在世的时候每年能收三万两左右,现在........” 老人顿了一下,有些落寞的道:“现在每年只有宫中会送些,但也不过千两。” 李业倒是理解,极盛而衰,老人当然会失落。 “此外城东有王府的酒楼,就在王府河对岸。都是些以前跟着王爷的老兵,其中有些家里人当年被叛军杀了,王爷宅心仁厚,不忍他们无依无靠就开了酒楼让他们在其中搭把手,安置下来,每个月也能为王府添加上三十两左右的收入........” 接下来严毢细致的讲起府中开支,每月一百三十多两银算多,普通人家不敢想。一两等于一贯,足足一千文,这年代一个县令表面俸禄一年只有五十两左右,但其实远远不止这些,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嘛。 王府下人众多,各类丫鬟,仆役,马夫,还有很多跟着潇王打过仗有本事的护院,拢共一百多人,这些人都要吃喝拉撒,加上府中柴火,木炭,草料,下人的月钱等等,每月会花销六十两左右的银子。 “那剩下的呢?”李业问,每月一百三十两,那应该还有五七十多两的盈余才对。 “剩下的是给小王爷备这平日花销的。”严毢连忙道。 李业这下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没钱,而是他一个人的零花钱比这整个王府的都要多,这样看来下人的月钱肯定被压缩了又压缩吧。 “秋儿,你每月月钱有多少,老实回答我。”李业有些严肃的问。 秋儿有些紧张,她从未见过世子这样,但还是老实回答:“一百二十文......” 李业瞬间有个底,秋儿只有这点,她是王爷世子的贴身丫鬟,肯定是比常人高出很多的,这也就是说其他人可能基本没有月钱可言。 李业叹了口气,看来王府确实没落,王府里的人日子并不好过,只是之前李星洲根本不在意,只知自己一意挥霍。 “严叔,王府库里还有多少存银。” “加上收得的礼钱还有五百多两。”严毢想了一下回答。 “如果给府里所有人购置过冬御寒的衣物需要多少?” 严毢拿过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不一会道:“五十两吧。” 李业点点头,他喜欢严毢这样的人,常人要是面对这样的问题十有八九直接张口就来了,给一个大概的数据,但严毢却很严谨,他喜欢这种严谨的人。 “那好,你取出一百两,给所有府中的人置办御寒的衣物,秋儿和月儿还有你自己要好一些的,多买几套。”李业拍板决定。 严毢一下子急了,神色激动,也顾不得恭敬,把算盘一放,连忙道:“不行啊世子,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太后大寿,这五百多得备着给太后准备寿礼啊!这五百多两已是少了,但也不能不送啊世子,这可是让皇上太后看见你的机会! 世子,这银子动不得,动不得啊!” 看着老人一脸着急,几乎眼泪都快出来,李业明白他的心情,他只是盼着自己能再像当初潇王一样被皇帝看中,这不仅关乎李星洲一个人的前程命运,也是王府所有人的未来。 这五百两基本就是救命钱了,虽然这一赌也可能血本无归。 李业知道他的想法,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王府没落或李星洲死了,终有一日王府中所有人,秋儿,月儿,严毢估计要么流落街头饿死,要么发配为奴,就算为了他们自己也不会让这发生。 既然事到临头,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更不可能避开落在他肩头上的责任,王府上下一百多张嘴都指望着他吃饭呢........ 但谁说的非要攀上皇帝得到皇帝关注才能富贵荣华呢?李业从不这么认为。 他站起来,十六岁的身体整整比老人高了半个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严总管,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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