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笑,乳娘这话说的她们很是受用。 赵太太一招手,只道一个字。 “赏” 一旁的秋云便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了封红包,这是专门为今日准备的。 乳娘接了红包,连连道谢,受赵家一回赏顶的上他家里半个月的口粮,她很是感激。 安排完了赵平安,赵李氏又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下,一脸沉重,交代道:“嫁妆娘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此番你嫁到姜家去,咱们家的家产,你和你弟一人一半儿,你那一半儿作为嫁妆带到姜家去。” “娘……” 赵李氏拍拍她,让她听完。 “不是娘偏心,娘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你爹去年才遭遇不测,你弟弟又是刚满月,咱家人丁不旺,现只剩你和你弟两个人了…… 现下还不知背地里到底有多少人眼馋咱家的家产,就等我死了他们好瓜分。唉!你才七岁啊,就要撑起家里的担子,娘是真的没法子了。” 赵李氏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坚定的说道:“所以你必须要嫁进姜家,只有他们能护住你跟你弟弟,姜家大太太,也就是你姜姨,娘是信得过的,还有就是吴嬷嬷,也是可信的。 不过,要你年纪小小就嫁到别家做童养媳终归是娘对不起你。” 赵李氏抱着她痛哭,目中皆是歉意。 见到自己亲娘哭泣,赵平悦就更得憋住泪,不然她娘会哭的更厉害 替她娘擦擦眼泪赵平悦安慰道: “娘,我都七岁了,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大概还是知道些的,娘我一点都不怪你。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娘应该开心才是,可不能哭,花了妆吓着弟弟就不好了。” 这是她进门时她娘跟她说过的话,此时又被她套用回来了。 赵李氏一边抽泣一边拿帕子沾沾眼睛,拍拍她的手,过会儿又拍拍她的肩膀,满心满眼都是欣慰。 她女儿终究还是长大了。 从罗汉榻里头拿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红木盒,赵太太让她随身收着一并带去姜家。 “这房契地契身契你一定收好,待你出嫁以后,我会把咱家其他产业全部租赁出去,铺子、宅子、土地一并租赁,等你和你弟大了再想着东山再起。 退一万步讲,你弟就算是不成才,这辈子就是收租,也够你们好活。” 赵平悦点头,表示明白,什么都是顺着她娘的话说:“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自己。” 赵李氏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个孩子承欢膝下,享受着属于她的最后时光。 时间差不多了,远远就听见姜家的锣鼓声,也到了接亲的时辰。 赵太太明确表示过,姜赵两家此次联姻虽一切从简,但三书六礼却一样儿都不能少,当然,她赵家给的嫁妆只多不少。
做童养媳已经是对不起她了,她必是要给她家悦儿一份体面的嫁妆,不教她在婆家抬不起头。 要说古代女子的嫁妆有多重要自是不必多说,那是女子私财,听说也有些官宦人家嫁女儿的嫁妆是按着能用一辈子的标准来准备的。 同样的,一份体面的嫁妆大多数时候还决定着女子在夫家日后能否抬得起头做人。 只因她家人丁单薄,故所有的宾客都在一门外由管家和吴嬷嬷接待,酒席也交由自家酒楼料理,倒是省了不少事。 将近辰时,小厮来通禀说是姜家人到了,经一门过一园可算撑到了大门口。 赵李氏的身体是越发不好了,家常走路也是由人扶着往外走,沿途各路宾客,相熟的人家,与他家有过往来的商贩老板都恭迎着给她道喜。 她家在鹤溪县没有表亲,而赵平安还小,也不能背着他姐进轿,所以她这个当娘的少不得要送她出门。 而对于旁人来说,婚礼仪制尽管跟以往有些不同,但都抵不过这对新婚的新人是两个孩子来的惊讶。 两个几岁的娃娃都能成亲了,再出点什么别的事他们都不觉得稀奇!
第三章 新娘子,出门子 等出了门,就见一个眉清目秀身着喜服的小少年口中呼着“姨姨”,躬身给她行礼。 赵李氏受了一拜后连忙叫他起身。 小少年抬起头,朝她高兴的笑起来,他生的一双狭长的杏眼,一笑起来两弯长长的睫毛似乎要盖住整个眼睛。 往下看,他脖子上戴着穿长命锁的金项圈,腰间坠着白玉雕的双鱼玉佩,一身大红喜服衬得整张肉嘟嘟的小脸白里透红,使人忍不住要上前捏两把。 这便是姜家姜鱼墨了。 行完礼的姜鱼墨走到赵李氏跟前,她本想摸摸他的头,奈何刚这大段路走过来身上实在没多少力气,只得把半抬的手放下。 姜鱼墨倒是眼尖得很,像是知道她要干嘛,直接捧起赵李氏的手放他头上。 “姨姨,你摸。” 放心大胆的摸,总归他娘平日里也爱摸他脑袋,摸一摸也不会少块肉。 赵李氏见这孩子的举动登时觉得好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起码这孩子眼力见儿是真的不错。 “墨儿又高了” “嗯嗯,比去年重了好几斤呢” 如此又是一番寒暄…… 赵李氏又看了眼陪着姜鱼墨过来的另一个少年。这少年明显比姜鱼墨高出大半个头,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袭淡蓝衣衫。 似一株劲竹,透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赵李氏猜测道:“这是二房的鱼林吧!”,毕竟他们姜家只姜鱼林和姜鱼墨两个男孩。 少年躬身行礼:“晚辈姜鱼林拜见赵太太。” 赵李氏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 在她看来,姜家这两个孩子都是个好的,从前她只跟大房相熟,往来的也多,只听过二房这孩子一直在后院用功读书,准备以后走科考这条路,所以不曾见过也算正常。 一番寒暄过后,到了司仪的主场,只见司仪清了清嗓子,念道: “高卷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接下来便是由司仪张罗着整个仪典,似晒嫁妆,进轿门这些事宜。 至于过五关斩六将拦新郎入门的风俗更是直接省略。 不省略能怎么办?她家在这儿又没什么亲戚,谁拦着?靠赵平安这个小不点儿吗? 不过晒嫁妆的时候倒是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 因着赵李氏给赵平悦陪嫁了五个县里的商铺,三间城里宅子,其中有一间还是在鹿鸣郡主城边儿上。 还有李家庄的一座山头儿和一个庄子,六套金银玉石头面,100亩地,家具若干,布匹若干…… 以及一些用得上的杂物,似木盆宫桶这些物什并二百两银子的现银。 嫁妆是女儿家立足之本,她必得准备足了够她闺女过活一辈子的嫁妆。她自家的一半家产,再加上姜家给的聘礼她一并都给女儿添上了。 简单来说,别人家闺女有的她家平悦要有,别人家没有的她也会尽最大努力给她。 在场出席婚礼的宾客听到司仪唱的这些嫁妆都不自觉咽了咽嘴里的唾沫,一个个都傻了眼。 路人甲:“嫁女儿这么陪嫁妆的,他赵家怕是咱鹤溪县独一份儿了吧!” 有个富商接着回“咱这以后嫁女儿可麻烦了,老赵媳妇儿直接把咱们县的嫁妆提了个层次”。 路人乙:“乖乖,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路人丙拿胳膊肘杵了杵路人乙的腰:“憨熊,怕不是吃醉了酒,你见谁家卖女儿倒给钱!” “……“好吧,他是憨熊了。 等赵平悦被姜鱼墨用一根代表着结发夫妻的红绸子领上了轿,大队调转车马的方向准备赶往姜家。 赵李氏接过丫鬟递来的一碗清水和一碗五色米泼了出去。 泼水自是代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泼米则是希望闺女在别家事事有成,有吃有穿。 而五色纯粹是想讨个好彩头,五谷丰登。 赵李氏口中念叨着:“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这是她出嫁时她娘曾跟她说过的。 看着车马一骑绝尘,赵李氏心底悬着的那根弦算是松了下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门内走,边走边看向眼前这群人,迈进门槛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血一阵翻涌。 “关…门”她捂着嘴嘶吼道,血再一次顺着指缝往外流…… 两个门房尚未反应过来,时刻关注着夫人动态的吴嬷嬷倒是率先跑过来,急匆匆的关上了门。 新娘子,出门子,赶明儿生个胖小子。 无心之人只顾着说笑,谈论这场足以议论半个月的婚仪,有心之人又看到了多少就不可考了。 而这一切,年仅月余的赵平安都看入了眼里。 街上锣鼓喧天,送喜的车队排成一条长龙,六丈宽的大道被这队人马和一旁做买卖的摊位占了有一多半,人群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都听说了吗!赵家小姐要给姜家少爷当媳妇儿了。” “哪个赵家?”问话人一头雾水。 那人环抱着胳膊靠在墙角阴凉处,回道:“就咱这破落户小县城能有几户姓赵的,还不是那个刚没了当家人的赵家。” 他顿了顿,指着抬着嫁妆的车队又接着说道:“啧啧,你瞧瞧这刚抬过去的嫁妆,又是宅子又是地的…… 我估摸着,这是把半付家产都给陪进去了。” 发问的路人一脸不信,挤眉弄眼地跟他辩驳:“不能吧!他家闺女才几岁大? 我记得前些年我还去他家喝过他家大闺女的满月酒,能这么宠孩子还给闺女办满月的没几户人家。” 没等他接话,另一人“呸呸”吐着瓜子皮噘着嘴补充道:“七岁,还嫩着呢!” “别逗我,七岁?真的假的?”问话的人往后撤了一步,很是惊奇。 “比真金还真,还是我婆娘她大姑奶的妹子给操持的婚事。” “好家伙,他家本就没了当家人,赵家太太是疯了么,几岁孩子也舍得给别家当童养媳,真是亲生的闺女?” “嘿,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唱嫁妆”的时候你怕是没听,不是亲生的能给陪这么多嫁妆? 你瞧这刚抬过去的,光明面上的地跟宅子粗粗一算都是上千两,还不算金银首饰,这刚过去的金头面,又是上百两银子。 先不说赵家陪了多少,姜家给的聘礼还没算呢……啧啧,这两家可真是有钱。” 另一人接着补充:“不止这些,我听说他们姜家除了常规准备的一应聘礼之外还送来了一顶红宝石嵌的累丝珍珠金冠。 听说是从西域弄来的宝石,手指盖那么大,那颜色叫一漂亮。” 他伸出手给他们连比划带说,跟亲眼看见过似的。 “那么大的红宝石,端得一个富丽堂皇,传得神乎其神,我家里卖儿卖女都买不起这一套头面。 啧,要么说闺女都是赔钱货呢……” “一个舍得嫁,一个舍得聘,掏的是人家裤兜儿里的银子,跟你有啥关系,别光说人家,有这本事你也陪,光在这眼馋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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