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孟西西真想不到什么别的解释了。 不过这些年下来,她对这个不知由来的心疾多少有点了解。虽然它总是发作得毫无征兆,但它一旦发作,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只一下就停下来的。尤其是最近,它疼得是愈发密集了。 孟西西两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个心疾可算是折磨死她了。 萄萄紧张兮兮地扶着她,生怕她突然发作起来。这心疾可是个大毛病,外面发作起来不好看不说,她还不方便照顾小姐。 孟西西也想到了这一层,脚步越发得快了起来。她早就发现了,剧烈运动根本不妨碍她这个病。 这琦玉阁是孟父特意腾出来给两个姊妹学习用的,离孟西西的惜玉院和孟芙的珍玉院都不远,可孟西西改道送了一回施婉如,回去的路便不近了。 只神奇的是,也不知道今个儿是怎么回事,她跟萄萄都走了这么一段路了,她的心疾竟然也没有发作起来。 只疼一次的情况虽然少有,但也并非是没有,孟西西瞬间觉得松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路上听到孟芙的动静的时候,她也终于有精力去管了。 不是她多管闲事,实在是孟芙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些,而她的珍玉院就在旁边,她非得在她院子旁边的竹林里闹! 姐妹俩的院落是孟父做主给分的,实在是孟母之前太过分,竟然将孟西西的院子跟那些姨娘们的院落分配在了一块儿,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她能更好地同生母亲近,打量着谁不知她心里的那些心思呢? 都不等孟西西觉得不妥,她娘就一状把这件事情告到了她爹那里,她爹马上就做主把惜玉院分给了她。 珍玉院和惜玉院相邻,只珍玉院精致些,惜玉院雅致些。可惜玉院外还栽种着一片竹林,院子的面积也比珍玉院的大得多。 先前这片就住着孟芙一个人,她无所谓院子大小。如今孟西西一搬进来,她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她也不想换院子,只想把孟西西赶出去,为此没少来折腾她。 因此今日孟西西一听到动静,就忍不住过来多管闲事了。 其实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可谁让孟芙做得太过分了一些呢? 竹林那么大,她偏要挡在行走的小道上。这路是谁都能走,但这会儿,她院子里的小丫鬟、不知道哪儿召来的小厮们齐齐出动,但这条小道堵得死死的。 孟芙手里还攥着一根鞭子,如果不是孟西西透过重重人影隐约看到了孟芙身前好像还跪着一个什么人,她都要以为这混不吝的是终于忍不住,想要用物理攻击来对付她了。 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孟芙是会使鞭子的,她不爱琴棋书画,但是这刀剑鞭马的,她反倒都擅长一些。 孟西西还记得,她曾经用鞭子吓唬过她,说是吓唬,但这鞭子要真的抽到她的脸上,难道孟芙还能自毁容貌补偿她不成?
如果不是当时孟父正好路过,被吓到的孟芙一时没控制好鞭子,狠狠地抽了她爹一下,然后被气怒的孟父逮着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孟西西事后非得让她吃点什么苦头不可。 这条小径是真的不宽广,虽然曲折,但是没有山石遮挡,打远处就可以看到来人影影绰绰的身影。 伺候孟芙的小娥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是真怕自家小姐和二小姐起冲突,家主就是个偏心眼子,遇事从来不问对错,每次都会选择给二小姐撑腰。 她们大小姐不知道在她手上吃了多少亏,可每次吃完亏之后,她又会不服气地凑上去,然后又吃亏。 夫人管不住大小姐,就会拿她们这些伺候大小姐的下人们出气。 原本近身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可不是她,小娥生怕自己步上上一任大丫鬟的后尘,恨不得大小姐永远不要和二小姐对上。 偏偏……小娥本意是想要提醒孟芙,孟西西来了,让她退避一二,不要让对头抓到把柄。 可孟芙一见到孟西西,她能不来劲儿吗? “来得正好……”孟芙小声嘟哝着,“你们都让开!” 府上的两位小主子对线,诸位下人自然不敢跳出来当炮灰,就是小娥——哪怕此刻她早已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大小姐会再在二小姐手上吃亏,这会儿也不得不听话地退开了去。 众人都散开了,依旧跪在孟芙身前的那个人就显眼了。 孟西西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此时正跪在地上,所以孟西西看不清他的身量,只能看出他身子骨极瘦,一身不贴身的黑麻布衣,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脑袋低垂,脊背却挺得很直。发量很多,但是发质极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清理过,所以此刻像稻草一样蓬得乱糟糟的。 正脸看不清楚,但是靠肩的位置却有一道鞭痕。 孟西西的脸色沉了下去,孟芙会使鞭子不错,但一鞭子就能把人的衣服抽破,还抽得人血肉模糊的……孟西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孟芙手里握着的那根鞭子——这根鞭子上,不会勾着倒刺吧? “妹妹你来得正好!”孟芙转了转手上的长鞭,她常耍的那根鞭子早就被气怒的孟父收走了,可是这新鞭子可要比那根旧的合她心意得多。 孟西西猜得没错,孟芙的这条新鞭子上确实勾有倒刺。不仅如此,这上面还浸泡了特殊的药水,保证让“不小心”被抽到过一次的倒霉蛋记忆犹新! 尽管这根新鞭子是如此符合孟芙的心意,但在真正的“商品”面前,它也不过就是根廉价的赠品罢了。 “妹妹,你过来。”孟芙招呼道。 虽然府上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这俩姐妹面和心不和,但谁也不会上来就喊打喊杀。 不然每次都吃亏的孟芙,怎么还会有胆子继续招惹孟西西?无非就是孟父每一次也只不过就是小惩大诫罢了,再有府上的主母在暗地里包庇,她自然是记吃不记打的。 往常孟西西定然不会怕了她去,可是今天……孟西西不进反退,这家伙手里可掌握着杀伤性武器呢! “嗤——”孟芙瞧她这庶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要说她胆子大吧,一根鞭子就把她给吓到了。 这要说她胆子小吧,每回在父亲面前上她眼药的时候,那可真就是张口就来,半点不见心虚! 孟芙打定主意,这回她非得让她这面甜心苦的庶妹好好地认一回栽不可! “你怕什么?父亲他那么疼你,难道你还怕我在这里对你动手不成?”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这定是位老阴阳师了。 ——可惜段位还不够高。 孟西西也不应激,只是站在原地做作地拿帕子掩住嘴笑,笑着应道,“那倒也是。”
第3章
“你!”于是明明是孟芙拿来讽刺她的话,反而叫她自己受了刺激。 宠妾灭妻是件极不光彩的事儿,但谁让她们俩的爹是个大奸臣呢?这点子私事,都不好意总结在世人给他盘点的他做过的那些恶事里边。 孟芙她娘又是她爹还没发迹的时候就娶进门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 孟章跟家里的长辈的关系又不好,拿他们对他施压,最后只会得到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是以孟芙一个嫡女,竟然要受孟西西这个小贱种的气!这当真是闻所未闻! 孟西西也搞不懂,明明她们两个完全没有什么利益争执,为什么孟芙总是要跟她过不去? 每次都要主动找茬、没事找事,这孟父就是不偏心,也不能让她怎么造啊! 而且一旦找事不成功,她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回回都要拿嫡庶来说事儿。孟西西早先还愿意花时间打发她,后来也就懒得惯着她了,怎么刺人怎么来,反正这也是她自找的。 主要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强,你来我往几番,孟芙要么萎要么炸,冲突很快就能结束。 只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孟芙被她扎了一回心,竟然还能忍下来。 只见她怒火中烧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后就像是掌握了什么制胜法宝似的,冲着孟西西得意一笑,“父亲是疼你没错,可惜就算是他再疼你,妹妹你也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唉,妹妹还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个吧?” 说着,她便用鞭子的手柄部分抵住身前那个奴隶的下巴,想要将人抬起来。 孟芙的表情和口吻中,都扎扎实实地透露出了一股小孩子得到稀罕玩具的炫耀意味,完全没把面前的这个人当做个人来看待。 所以戚弦反感地错过了抵在他下巴上的鞭柄,孟芙脸上的神色猛然扭曲了一瞬。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买来的奴隶。 在大启,奴隶是所有可以称之为人的阶层中,最为卑贱也是最为肮脏的存在。 很多大户人家,甚至不屑于买下奴隶来伺候自己。尽管他们用起来方便,只要一次性付清他们的卖身钱,后半辈子他们就是主人家的所有物了。 可以不给工钱,可以任意打骂,甚至是他们生下来的后代,可以说是一出生就被注定了最悲惨的命运。 奴隶的地位低如草芥,甚至比不上主人家精心饲养的宠物。按理来说,为了平衡,这样的阶级就算存在,数量也不会太多。 可谁让奴隶的卖身钱实在是太过好挣了呢? 在大启,除了奴隶以外,旁人的人生是不能随意被买断的。就算签了几十年的长契,时间到了,他一样是自由身。 在这期间,你还不能太过分地对待他,不然受伤了、残废了,你还要赔银子给人家。 奴隶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把人打死了,也不过就是上衙门报备一声的事儿。 除了那帮瞎讲究的贵族子弟,奴隶的市场可谓是又大又广。暴利加身,这“犯了错”的、被充入奴籍的人,可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贬入奴籍原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惩罚措施,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短短小几十年间,奴隶的数量就占据了大启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 这已经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数字了,上位者也终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开始在这方面严加管控。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走不了数量路线,那就提升质量嘛。 于是大启的贵族子弟们突然发现了一种新玩具——会表演的奴隶。 虽然没有别的宠物可爱,但是他们比别的宠物聪明好调|教啊! 贩卖奴隶的牙行事先选出一批卖相上佳的“宠物面子”,教他们杂耍、教他们戏法;还有学诗书、学礼仪;被调|教成一张白纸或真如宠物一般教养的奴隶。 调|教好以后,再以高价将这些奴隶卖出,以满足那些贵族子弟各种或异想天开、或见不得人、或不堪入目的需求。 种种无底线的开发与试探之下,竟然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市场! 如今在大启都城,哪个纨绔子弟手里没有几个调|教好的奴隶? 他们相互炫耀、相互攀比,只要是身边没人的或者手底下的奴隶不是被调|教好的,那就是落伍的、没意思的老古董。 孟芙总嫌都城里的那些姑娘小姐们矫揉造作、没有意思,平日里多跟那些“心眼不坏”、“真实有趣”的纨绔子弟们混在一起。 紧跟潮流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有意思的玩具啦,孟芙一早就跟自己玩得最好那帮人一起来到奴隶市场,想要挑选几个合乎心意的奴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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