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眼珠子转来转去,“我怎么不知道!顾夫人,你这分明就是胡说了,我问你,这事儿可有字据,可有证人?” “媒人来的第三天,你让都志跟棠棠出去镇上逛一逛,你亲口跟我说的,要什么字据,要什么证人?” 贺夫人冷哼一声,“这我就不能承认了。” 顾棠看了余氏,又看贺夫人,这事儿她是相信的,想想上辈子原主的遭遇就知道了。 这个被三从四德毒害了脑袋的妈从来都不帮着出头,她自己也过得苦哈哈的,所有的东西都封存起来,想必就是要等第三个姓顾的儿子生出来,然后给他的。 至于贺夫人……贺家打的什么主意?从他那张针对性很强的失窃清单就能看出来。 他们一开始怕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只是后来时代变了,自家儿子他们也管不住——但是最后原主的确是死在贺家的,那这个绝户他们究竟吃到没有? 顾棠又扫了一眼余氏,她低着头不停的流眼泪,这样的人的确是守不住任何东西的。 顾棠踢了一脚贺都志,“你知道吗?” 贺都志愤恨地看她一眼,“我死都不会跟你生孩子的!” “你真恶心。”顾棠转过脸去问余氏,“所以你把我嫁去贺家,就是因为贺夫人跟你说了第三个儿子跟顾家姓?” “不是。”余氏又抹了抹眼泪,“他们手上有你父亲的信物,这亲事是你父亲定下来的。” “什么信物?”顾棠追问道。这句话出口,她看见贺夫人眼神有点飘。 “是你爹当年用过的罗盘。” “我爹可曾亲口跟你说过这婚事?” 余氏摇了摇头,“他们手上有你爹的信物。” 顾棠呼吸急促了,原主根本就是被人算计了!“你怎么知道那信物是我爹用过的?” “去吃饭吧。”贺老爷忽然来了一句,“马上要申时了。” 他说完就后悔,这明显就是欲盖弥彰,可说出来的话也不能收回,他忙又道:“当年你爹行走四方,你也知道的,他手艺是不比你奶奶的,过得挺辛苦。那会儿我还带着伙计们四处进货,一来二去的就跟你爹熟了。” 顾棠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爹不会把我许配给陌生人,那罗盘就算是信物,也只能是:万一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的信物,而不是定亲的信物。”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话说的?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你跟我们都志——”
“族长。”顾棠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是骗婚,骗婚!他们是想吃绝户!” 余氏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怎么可能是骗婚,他们有信物,他们说生下第三个儿子姓顾的。” 顾族长站了起来,道:“走!今天这饭不能吃了!我怕你们给里头下毒!以后我顾家村跟你贺家村再无瓜葛!” 顾棠上前扶住了余氏,轻飘飘道:“母亲,您这是被人骗了,当年若是我立了女户招婿,头一个儿子就能姓顾!何必被他们蹉跎这么多年,七年?儿子都能生三个了。” 余氏震惊的连腿都软了,“我怎么能没想到!”她猛地冲了出去,狠狠地在贺夫人脸上一挠,“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你不得好死!你骗了我七年!你该下地狱的!” “啊!”贺夫人一声惊叫,紧紧捂着脸。 余氏留着指甲,虽然不用干活也有人伺候,但是指甲这东西,总归不可能干净到哪儿去,贺夫人脸上不仅有血丝出来,直接就肿了一指来高。 顾家的人都站了起来,贺家的人看着他们族长,族长手一挥,“叫他们走!” 贺夫人一手捂着脸,一手拉着贺都志,“你就这么看着!你就这么看着你母亲被人欺负!” 贺都志就是个窝囊性子,从他躲在楚玉原身后,只会教唆学生出头就能看出来。 贺夫人见他不顶事,继续尖叫道:“什么骗婚!你自己愿意的!你当年跟我都志出去,你一眼就相中了都志,你爱他学问好,你爱他翩翩少年郎,你自己愿意的!你要是不爱他,你怎么会在他身上花了两万两银子!你苦守空闺七年都能过下来,你还说你不愿意!” 祠堂原本就是空旷的地方,贺夫人声音又尖利,吵得人头疼。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立即就有人冲了进来,“族长,不好了!有人——” 不用他说,顾棠就从窗户看见外头来了一队身穿制服,背着武器的人。 能看见的至少有一百人。 领头的那个进了祠堂,整个祠堂顾家和贺家的人加起来三十多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的目光都在这人身上落着。 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宽肩窄腰大长腿。 至少两寸宽的腰带上别着鼓囊囊的皮套,看形状就是手·枪,还是两把。 下头穿着长筒皮靴,站得笔直,面容冷峻,一言不发站在门口。 祠堂里没一个人敢出去,也没一个人敢说话。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这人眼睛一眯,道:“怎么?我贺凡昔几年没回来,贺家村竟然没人认得我了?” “凡昔?”贺老爷下意识重复一句,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猛地往过蹿了两步,又在这人的很是冷淡的目光下停了下来。 “我是你大哥啊,凡昔,你可终于回来了!”贺老爷一边说,一边回头招呼贺夫人跟贺都志,“这是你大嫂,这是你侄儿。都志,叫小叔!” 贺都志目光在人皮带上别着的枪套上一绕,显得有点扣扣索索的,跟在贺夫人身后,上前叫了一声“小叔”。 贺老爷唏嘘道:“你是不知道啊,凡昔,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你大嫂的脸,叫人给闹的,这一祠堂的人,全都在跟我们贺家作对!” “尤其是她——”贺老爷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都志以前的媳妇,跟着外人一起,从咱们贺家抢了三万两银子走!连都志的学校都抢了一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转眼三万银元就变成了三万两银子。祠堂里不少人都听见了,但是就连顾家族长都不敢分辨。 这人手里是拿着武器的,满身萧杀之气,肯定是见过血的。外头还有一百多人,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就是再来一百个也挡不住。 顾棠也在看这个人。 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个人,上辈子贺家就贺老爷一个,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什么小叔,她都没听人说过。 顾棠来了才三天,虽然一切都开始改变,但是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直接扇了一百多人来。 那这人的来路就很蹊跷了。 而且他刚进来的时候,贺家根本就没人认出来他。他自己也说“离开几年,竟然没人认得他”,就算按照最多的九年来说,他离开的时候也在二十左右,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一个人的样貌不可能有能让人认不出来的改变。 他长得跟贺家人一点都不像。 就算有贺凡昔这个人,这人也肯定不是贺凡昔! 祠堂里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都在等着贺凡昔开口。 不管他想用这个身份做什么,他需要有人承认他的身份,他带着这么多武器来,那肯定是震慑,必要的时候也要用一用。 顾棠不希望这些东西用在她认识的人身上,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是他……原来是你……你骗我!”顾棠转头冲着贺都志大吼,但是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原来当年那个人是你小叔!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承认!” 顾棠来了三天,从来没哭过,说话做事井井有条,而且从来没跟人客气过,是两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冒烟的存在。 就算是顾族长,虽然觉得这是对己方有利,但是同样也觉得她锋芒毕露,太过牙尖嘴利了一些。 所以她这眼泪一掉下来,整个祠堂里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贺少爷……贺少爷,我早该想到的,你只比我大两岁,当年救了我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你?” “你骗我,你们一家都在骗我!” “我——”顾棠一手捂着嘴,一手提着裙子直接就跑了出去,“王妈!王妈呢,过来给我梳头,我的裙子呢,这条穿了三天了!” 贺凡昔带来的上百人,全都是一脸戏谑,想八卦又要忍住的表情,没一个人拦她,就叫她这么跑了出去。
第74章 民国之糟糠之妻生堂弟 祠堂里鸦雀无声,定力好的紧紧抿着嘴,定力不好的一脸一言难尽。 只是靠着贺凡昔带来的压抑,暂时还没人敢出声。 贺都志整个人都在巨大的震惊中,他看了看父亲,父亲一脸震惊看着顾棠跑出去的方向,没空理他,他看了看母亲,同样是一脸的震惊。 整间祠堂就没有第二种表情。 贺都志忍不住了,“我不是——这不可能!当年她没问过我这个,什么救人不救人的,她没有问过,她是骗子!” 鉴于贺家的辉煌历史,这一天祠堂里众人已经听他们撒了无数的谎,完全没人信他。 而且就在贺凡昔进来之前,贺夫人还在厉声质问顾棠,说什么“你自己愿意,你独守空闺七年,你在他身上花了两万两银子。”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顾棠是不是傻了,比方说早年被她那个满脑子三从四德和三贞五烈的娘教得有点傻。 但是看见贺凡昔,想一想他还是个青葱少年时候的样子,就觉得……好像独守空闺七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小叔!小叔,你说句话。”贺都志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贺凡昔身上,“我没有——你没有救过她。” 贺凡昔缓缓转头,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在质问我?”他的大拇指就在皮带上搭着。 吧嗒,枪套扣开了。 吧嗒,扣子又被他按上了。 贺都志都能想象到那冰冷的金属贴在他头皮上的温度,他后退了一步,躲在了贺老爷跟贺夫人的身后,不敢出声了。 “坐啊?”贺凡昔寻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硬底儿的皮鞋跟祠堂里的青砖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怎么都不坐了?” “我在外头就听见他们说贺家栽了,贺家活该,究竟是怎么栽的?又是怎么活该的?”贺凡昔把皮带解开,连着两个枪套一起随意放一边桌上一放。 撞击声让不少人都缩了缩脖子。 “说吧?”贺凡昔看看贺老爷,“不是让我给你做主?” 顾棠一路跑出了祠堂,中途还看见楚玉原不停的给她使眼色,顾棠倒是看见了,还看着楚玉原好几秒,用眼神表示她看见了,然后直接就这么走了,气得楚玉原骂了她好几声。 虽然从祠堂里冲出来暂时是安全了,但是这么走是不行的,走了就证明她刚才是装的,祠堂里的人必定不会放过她。 当然她现在主要考虑的是贺凡昔。他明显是个势力头目,能有那样的气势,证明他还是大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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