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有点好奇?” 画眉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听说他的腿疾麻烦得很,连大师姐都束手无策,恐怕一时半会医不好,你在谷中迟早能见到。” 画眉离开后,牧白独自留下背药方上的草药。 白纸黑字在他眼中像无数只蚂蚁,密密麻麻地往脑袋里钻。 大师姐暂时没告诉其他人牧白的身份,免得他才不配位遭人嫉妒,同时要求牧白尽早通过考核,以名正言顺继承少主之位。 然而牧白压根不是学医的料,这几天为了练嗓夜里又几乎没有休息,白日里只觉头昏脑涨。 他强迫自己背了一会儿,蹲在地上忍不住打盹。 直到天空暗下来,云霭染上薄薄的暮色,牧白才起身离开。 往常这时候他都会往西边走,去练武的翡翠竹林,但或许是背书背昏了头,居然搞反方向,走到了树海另一头。 青莲谷中的树遮天蔽日,在其间行走很难辨清位置,是以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道突兀的断崖,牧白才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 他走到光秃秃的断崖尽头,探头看向崖底。 下方黑峻峻一片,深不见底。 牧白有些眼晕,缩回来捡了块石子丢下去,久久没听见回音。 这么深? 虽然原本想过跳崖,但真正到了悬崖上,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摔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 他蹲在崖边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谨慎一些,改日再跳。 刚站起身准备往回走,牧白耳朵里便灌入呼啸的风声。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巨力拖行数米。 牧白被拖到安全的平地上,踉跄几步站稳,抬眼看见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 林海深处传来木轮碾过枯叶的声响,人还没出现,清润温雅的嗓音先传入耳中:“夜行、锦衣,人可救下了?” 黑衣人回:“回殿下,姑娘毫发无伤。” 牧白缓过神来,瞅这两人着装并非青莲谷弟子,且身手矫健,也不像是谷中病人,心里有些犯嘀咕。 黑衣人中的女子回头瞥了他一眼,问:“姑娘为何要轻生?” “我就是上悬崖边看看,没轻生。” 黑衣女子将信将疑瞅着他,也不再多言。 倒是林中的声音带着笑,悠悠然飘进牧白耳朵里:“原来只是看看?我还当姑娘要寻短见,才唤他们来救人。” 牧白:“劳阁下费心了。” “客气。”那人淡淡道“山间凶险,姑娘早些回屋歇息。夜行、锦衣。” 两个黑衣人被点到名,转瞬消失在林间。 牧白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四周便静下来,只余林叶风声沙沙响动。 他睡眠不足,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也没再去翡翠竹林。径直回到自己居住的树屋歇息,一直睡到深夜才醒转。 牧白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洞,见天还没亮。正打算开始练习女装大佬的自我修养,忽听一缕笛声悠悠散入林间。 他在青莲谷居住这些天,还没听见过有人半夜吹笛子。 牧白推开门,发现笛声是从不远处另一座树屋传来的。 星夜清冷,树海中只能隐约瞥见黑色的剪影。那座树屋悬于半空,潜到底下时,风拂落树叶,糊住了他的眼睛。 揭开落叶,空中蔽月的轻云恰好散开。树上那人一袭黑衣,手持竹笛,乌发垂落在枝上。 他正仰脸望星月,星月却不及他眉眼动人。 牧白:哪儿来的美人,爱了爱……不对,是个男人。 算了不爱了,告辞。
第4章 闹鬼 这些天牧白已经摸清系统规律,它在触发原文剧情时最聒噪,动不动发来崩人设警告,平时倒不会过多干涉。 如果没有黑夜剧情,子时过后便会消停。 所以牧白找谷中为数不多的师兄借了几套男装,夜里便不再穿裙子。 “上来坐坐?”树上那人道。 牧白一怔,发觉这是黄昏时从林海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 白天那两个黑衣护卫似乎不在,他犹豫片刻,沿着绳梯爬上树屋。 那人问:“少侠不会轻功?” 牧白偏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那种眼神很难形容,漆黑深邃,月光沉入,却从眼底映出通透流光,仿佛墨黑色的美玉。 牧白愣了愣,别开视线:“不会。” 他爬上树屋,才发现从这里能一眼望见青莲谷中央的莲花潭。花季还未到,潭中只有漂浮的莲叶,月光下清亮如一面圆镜。 “这里风景很美。”那人道。 他说这话时目光投向远方,羽睫烙下一片安静的剪影。 牧白恍惚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位历经沧桑返璞归真的老人家。 剃个光头就能立地成佛那种。 对方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他稍微放下了戒心,拍拍树枝上的落叶,边接话边在靠近树屋一侧坐下来:“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苏墨。”那人回答。 “噢。”牧白眨了眨眼,忽然眉头一拧“哈?” 他反应过来,迅速往后挪,但由于太过震惊,手一时没扶稳树枝,整个人晃了一晃,就失去平衡往下方跌落。 这高度虽不至于摔死人,但要真掉到地上还是挺疼的,牧白下意识闭眼,随即嗅到微风拂过一阵淡淡的檀木香。 等他缓过神,人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地上了。 “少侠果真不会轻功。”苏墨放开他,一个旋身飞回了树上。
动作快到牧白只瞥见一抹残影。 第二天,他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乌啼国皇子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神态虚弱,还掩着嘴不住咳嗽。 牧白诧异过后,不自觉升起一丝戒心。 苏墨在原文中搅得江湖血雨腥风,虽不是大魔头,却比魔头心眼还多。 旁的不说,光是他那装出来的病弱神态,放到现代都能拿个奥斯卡奖。 也不知他装瘸跑来青莲谷有什么阴谋,牧白好像不记得书里有这一出? 秦玖歌给苏墨诊完脉,一筹莫展,她环视后方众弟子,忽然朝牧白招了招手,道:“小白,出来。” 前方的弟子纷纷让开道,苏墨也顺着空隙看见了身穿女装,化着淡妆的牧白。 他稍稍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声道:“又见面了。” 秦玖歌问:“你们见过?什么时候?” 苏墨不紧不慢地回答:“昨天傍晚。” 牧白呼出口气,蜷起的拳头稍稍放松。 看来苏墨没有认出男装的自己。 他走上前:“大师姐找我什么事?” 秦玖歌将牧白拉到一旁:“皇子殿下要你替他诊病。” “我?”牧白指着自己“我连草药都还认不全?” 秦玖歌皱了皱眉。她原本也奇怪皇子殿下怎么指名道姓要秦牧白来医治,直到方才听说二人昨天见过,心里才隐约有了猜测。 怕不是看对眼了? 老实说她并不愿意让少主去和乌啼国联姻,但对方毕竟出身皇室,位高权重,也不好拂了面子,便随口吩咐牧白:“无妨,你且试试。” 苏墨的腿疾连她都束手无策,牧白不可能治得好,届时正好另找其他弟子来看护。 牧白看看秦玖歌,再看看苏墨,后者冲他虚弱地笑了笑,随即又抬起袖子掩嘴咳嗽,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 若不是昨天见过这货飞檐走壁的样子,牧白都要以为他恶疾缠身命不久矣了。 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牧白走到轮椅前,掀开苏墨盖在腿上的布瞅了两眼,问:“皇子殿下这腿是哪儿不舒服?多久了?” 苏墨声音虚弱:“锦衣。” “在。”一旁黑衣的女随从道“殿下的腿失去知觉已有月余了。” 秦玖歌道:“我昨天替皇子殿下诊治过,还未找到病根所在,也施了针,但似乎不起作用。” 装出来的病当然找不着病根了。 牧白蹲下身,手指掐住苏墨腿上的肉用力一拧。 “有感觉吗?” 苏墨面上虚弱的微笑僵了一僵,摇头。 “看来果真病得厉害。”牧白说着,又换了个位置拧,边问“这里呢?” 锦衣有些看不下去,刚打算制止,便被苏墨抬手拦住:“无妨。” 牧白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抡起拳头用力砸下去。 苏墨和身下的轮椅被这一拳砸得险些从地上震起来。 “咳!咳咳……” 秦玖歌喝道:“小白!” 牧白脑袋里的系统也发出警告,“嗡嗡嗡”响成一片。 等他缓过来,便见苏墨幽幽瞥了自己一眼,淡声道:“姑娘医术果然高明,这一番敲打,我的腿倒真恢复了些知觉。” 牧白:“?” 周围几人傻眼了。 苏墨接着道:“以后就有劳秦姑娘了。” 他都这样说了,秦玖歌也只得嘱咐:“好罢。小白,以后你就跟着皇子殿下,直到他腿疾痊愈。” 牧白:“……” 秦玖歌领其他弟子离开后,两个黑衣人走上前,准备推苏墨的轮椅。 被主子一抬手拦了下来。 “咳,咳咳……秦姑娘。” “干嘛?” “以后我也唤你小白可好?” “随你。” 苏墨顿了顿,淡声道:“小白,送我回屋。” 牧白一怔,反应过来这是要他帮忙推轮椅的意思。 这人明明能走路,偏要使唤自己。 他刚想拒绝,旁边两个黑衣人就靠过来,看那架势,恐怕自己敢说个“不”字,立刻就要被当场拿下。 牧白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搭上轮椅。 山间的路陡峭,他便专捡颠簸处走,誓要让苏墨多遭点罪。 苏墨一声不吭,直到回了树屋,遣退两个随从,吩咐牧白关上门后,才轻声道:“小白姑娘,你这是恩将仇报啊。我哪里招惹你了?” 牧白直言不讳地问:“你的腿明明好好的,装什么瘸子?” 这下倒把苏墨问住了,他抬眼看了牧白一会儿,似乎拿不准对方是真知道了,还是在诈自己,便不再提这茬,转移话题道:“小白,给我倒杯水。” 牧白:“?” 还真把自己当下人使唤了。 他捏了捏拳头,脑袋里又开始叫唤:“警告!警告!请勿做出与原文人设不符的行为。” 牧白不耐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他武功一看就比我高,我也打不过啊。” “小白,你在跟谁说话?” 牧白边倒水边气呼呼地回答:“你管我。” 苏墨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眼角,又咳嗽两声:“小白,把我的披风拿来。” “小白,过来磨墨。” “小白,推我去桃花林走走。” “小白……” 一直忙碌到夜里,牧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树屋,闷头睡了一大觉。 梦里还听见苏墨使唤他:“小白,过来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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