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弯弯曲曲的字体,她是连蒙带猜也没对两个,最后只能请旁边识字的丫头代为念读。 听读加上丫头的解释,她知道了,这两张纸就是两个所得不同的合同。 一个呢,就是给她鱼,一大笔灵石,保她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生活无忧。 另一个呢,是授她以渔,园中藏典阁里的功法她可以随便挑着学,让她学会功法可以自保。 当然事后也会有一笔灵石,只是没有那么多。 而她要做的,就要毫无意见地供人采血。 采多少看情况,采多久也不确定,人说了算,反正不会让她死就是了。 虽然这明码标价的交易,让人心头有了一点底。 但她仍是举棋不定,不是为二者选哪个,而是这交易做不做得。 她要救的是个大魔头,这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沈韶春很是犹豫。 她倒没那么高尚。 民生民计太大了,不在她一个小老百姓的考虑范畴。 她想的主要还是自己,魔头真若出来搞事情,世道乱了,她还有什么自保可言? “姑娘要是没想好,也不必着急签字,不若趁着去北苑见公子时,好好考虑一下?” “啊?” 原来她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去见这园子的主人。 她有意同小姐姐们打听这主人的事情,还有那把刀。 但她们将自己的嘴巴都管得相当好,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 她问什么,领头一个叫槐月的姑娘,就堵她一句。 “待会儿姑娘见到公子,自然就知道了。” 呃,行吧。 想着园规严厉,沈韶春也不同她们为难。 梳妆完毕,沈韶春看着镜中的自己。 还好,审美在线。 梳的发髻蓬松度自然,以白色发带在头上固定妥帖,余下的发带部分则飘逸地垂于脑后。 头上也并不做过分装饰,一根翠玉素钗,一把金梳,都找了好看的角度插在上头。 颇有点点睛之笔的味道。 收拾妥当后,沈韶春就由槐月领着出了门。 她们刚往北苑走,南边的垂花门口,其余五个丫头又热热闹闹进了南苑。 各种颜色的衣服,珠光宝气的首饰,一盘接着一盘地往她住的屋子里送。 这排面,实难让人不受宠若惊。 沈韶春一时看得有点呆住,还是槐月紧唤她两声,她才回神。 不过,很快,她又呆住了。 “此处真的是原先那个荒宅?” 得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沈韶春更惊讶了。 原先的荒宅明明只是个三进的四合院啊,如今怎的…… 沈韶春穿门过院,早已经走得晕菜。 路过一个小湖又有一个小潭,还爬了两座小山,等登上山腰,她只觉小腿肚都开始发胀。 要命的,这简直像是在逛什么皇家园林景区。 “确是在原先的宅子里,不过姑娘眼下瞧见的皆为菩提术所造,是苏管事的本领之一。” 槐月进一步跟她解释。 沈韶春听了一阵,明白过来。 这就是苏槐序的施的一个法术。 相当于将一个庞大的园子缩小了放在原来的宅子里,从外面看却并无不同。 但这园子未免造得也太大了些。 沈韶春扶着一处光滑的山石停下歇口气。 “不好意思,槐月姐姐,咱们歇会儿吧,我实在有些喘不上气了。” “是奴婢的错,姑娘你喝口灵气水吧。” 沈韶春抬眼就看着槐月无中生有,捧出个托盘到她面前,倒了杯东西递给她。 这变来变去的法术着实是个神奇的东西。 若原身的修为没有被废,她说不定也能体验一把操控灵力的感觉。 如今,她只能扼腕叹息,干干羡慕着别人。 咦,芭乐汁么? 沈韶春砸吧下嘴,品着口中刚喝下的汁水,只觉香香甜甜跟芭乐汁真的好像。 挺好喝,在这里实难喝到,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搁下杯子。 “这灵气水有提神助体力的功效,一次性不能多喝,否则会全身燥热难耐恐受不住,若姑娘喜欢,明日我再给姑娘弄一些。” 槐月是个极醒目的人,沈韶春也不跟人客气,当即喜笑颜开,点点头。 别说,这杯东西下肚,驱赶疲乏的功效还真是立竿见影。 她后面一口气穿过三个三进的四合院,竟然一点不觉得累了,甚至连气喘都不曾有。 这一路人影也不见几个,园子里空落落的难受,好在一直由槐月领着她感觉好一些。 但忽然走到一个与前头风格迥异的地方跟前,槐月却突然停下来。 “后面的路要姑娘自己进去了,公子就在枫林里的空居等着姑娘,姑娘只管跟着脚下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 大概是有什么禁令。 沈韶春也不为难槐月,听她说会在此处等她一道回南苑,她才点头。 深吸口气,她抬脚入了眼前的幽深树林。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满植绿树的原因,自打她入内,便觉得冷。 她不自觉拉紧身上披风,裹住自己。 一路走她一路抬头看,只觉这道旁的树生得也很有灵性。 两边的枝干往道路中间长,形成个圆拱形,随着九弯十八拐的青石板路,也弯弯曲曲。 很像隧道。 沈韶春攥着披风边缘。 她对隧道有种天然的恐惧。 特别是又长又深的隧道,她总觉得哪处会在她不注意之时忽然窜出个东西来吓她个魂飞魄散。 然而吓人的仅仅是她的脑补,真实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她走出这天然的深林隧道之后,眼前果然现出一大片枫树林。 只是这林子的样子,却与她意想中的大相径庭,弄得她有些不敢踏足。 火红的枫林多么美好。 就似某国的琉璃光院,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可她眼前的这个呢,却是骇人的黑色枫林。 黑色黑得很极致,范围又太大,比那鱼缸内的黑色莲花更让人裹足不前。 别说入内了,她就是立在外面瞧着都觉得黑压压的一片,有些喘气艰难。 沈韶春下意识欲退。 但很快,她便发现她的身子忽然间并不由她自己控制。 仿佛魔怔了,自己就能朝着枫林深处的一个二层小楼靠近。 空居。 被迫踏上小楼。 惊恐之余,她回想起槐月口中的这个名词。 配上眼前所见—— 间间空落落一点家具都没有,同时连窗户都洞开的屋子,她觉得这二字实在实至名归。 将跑偏的注意力拉回来。 沈韶春已经身不由己,来到了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屋子。 这屋里与方才所见的那些空屋并没有分别,除了屋子的正中间,多了个个一身深色衣的戴冠男子。 讲真,单单瞧这挺直的背脊,这饱满的后脑勺,已经可以打个八分了。 正面能不能得满另外两分,沈韶春心里是有个大概的数的。 这人大概率是先前那个白衣男子,她不难猜到。 只是她虽然已经知道对方的长相,但真正被拉到人的正面跪坐下来,对上人家的正脸,她还是愣了那么一下。 这确是那个白衣男子。 身着黑衣的他,头发全数拢在一顶镶金嵌宝的黑冠之中,干净利落。 他这样,与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满身鬼气的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时娇弱,五官并不显色,此时气色挺好,瞧着俊逸不凡。 沈韶春对着这个人,心生感叹,怎么会有人把冠戴得这样好看。 再瞧这张脸,特别是这唇,厚薄适中,唇形漂亮,盯着看得久了就有点浮想联翩。 “你再盯着我,我便废了你这双眼睛。” 沉浸在美貌里的沈韶春,冷不丁听到这句话。 一时间,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开了盖的冰柜面前,寒气扑面而来。 她瞬间回神,当即低下头去。 未防着,下巴又被抬起。 她以为是对方动手动脚,但一瞧,那不过是一道会发光的线。 一头连着她的下巴,一头连着他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令她打了个寒噤。 遇到苏玉舟之后,她总是觉得很冷。 当然冷并不是此时的重点,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求饶? 沈韶春眼珠在眼眶打转,疯狂搜寻措辞,但她已经错过了最佳开口的时机。 这人二话不说地又对她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那道发光的线由她的下巴上移。 感觉像是一只多脚的虫子爬过她的唇,路过她的鼻子上了她的眉心。 就在她成个惊慌的丈二和尚时,一个猝不及防,眉心处就传来一阵尖刺的痛感。 带着冰冻的寒意,直往她脑子里钻。 跟着就是无尽的胀痛。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要打眉心开始裂开一般。 她想说话,但张嘴,却只能无意义的“哇哇哇”。 这是…… 开颅吸她脑花么?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沈韶春,被吓得不轻。 额头也是真的痛,不一会儿,她便控制不住地淌了泪花。 说好的只取血不伤她性命呢?
第4章
一柄剑直指面门。 “行简哥哥,为什么呀?” “你还是称呼我为温公子吧,下一次,你若再敢伤我妻,我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面前被唤作“行简哥哥”的人,冷冷地宣告着这句。 待一路红装的迎亲队伍乘着飞舟,朝天边飞去,面前又忽然出现个娇俏的女子。 “呵,妖女,就凭你这身份也配跟我画桡姐相提并论?” 俏女子满脸不屑。 “他温行简舍不得废了你,我方霓旌却不怕来做这个恶人,敢欺我姐姐,我定要你下半辈子在凄惨之中,活得生不如死。” 娇俏女子语毕,眼中刀光剑影,便将夹在掌中钉子模样的东西飞来…… 苏玉舟从沈韶春的识海抽身。 他方才入她识海,是以她的角度看到的这些,仿佛自己亲历了一回这等对待,心下不免有些来气。 可看着面前人的身子,如一块破布似的撑不住而倒下,还未出离愤怒的他却是愣了一下。 虽然从她识海中瞧见了她的一些过往,知道她身体大概是真的差。 但他没想到会差到如此地步,连一个探海术都顶不住。 抑或,她这是被吓的? 苏玉舟定睛在沈韶春这张妖艳的脸上。 眉头一皱,他手一挥终是破了她面上的假面之术。 古来毁人容貌的报复他听过也见过,可赠人妖艳之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孤女,还是个修为为零的人,顶着这张脸,能遇到什么好事? 施术之人的居心…… 苏玉舟眼眸中寒光一闪。 这些正派人士的招数,还是这么的阴狠毒辣。 都是正派人士的受害者,苏玉舟不禁再瞧两眼沈韶春的本来面目。 小圆脸,五官不似之前的浓墨重彩,眉眼生得都有些淡,显出两分可怜。 但却是比之前的妖艳之相,令他顺眼不少。 但顺眼不代表他愿意同她待在一块儿。 苏玉舟很快唤了人来将其带走。 “槐月。” “……公子。” 还陷在沈韶春突然改头换面的惊讶里,槐月回话都慢了两分。 “你每日给她准备两杯灵气水,尽力助她打通身上的中脘、两天枢和气海四穴。” “是闭脉钉么?” 苏玉舟不答,看了眼她脸上闪过的一丝痛色,掀唇说了声“去吧”就再度闭上眼睛。 槐月行了个礼,一把将人扛上身,缩地成寸就到了枫树林。 她瞥了眼肩上人的肚子,视线骤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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