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忙抱着狗进了屋,苏培也跟着进去,看到胤禛饭也不吃了,含笑抚摸着扑到膝盖上的狗,温柔说道:“看来你们也想我了,我也想你们啊。” 苏培以前是猫奴,猫就是他主子,不搭理他也照样舔着脸巴上去。不过,见到胤禛这般热烈回应狗,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胤禛与两条狗玩耍了一阵,仔细盘问过狗的吃喝拉撒,听到一切如常后,唔了几声,说道:“天气凉了下来,很快就要入冬,得给它们做几身新衣衫。苏培盛,你去让绣坊取石青与豆绿软缎各一匹,照着吉祥如意的身形,做几身夹棉衣衫出来。” 苏培应下,看着自己身上茶驼色的细布衣服,自嘲地笑了笑,他错了。 这就是活生生人不如狗系列。 苏培不知道绣坊在何处,不过这种事情只需要吩咐小喽啰跑腿就行,他抓来徐阿水,将胤禛的吩咐传达了下去,徐阿水仔细重复了一遍,撒腿儿跑去传话了。 胤禛逗完狗,仔细叮嘱小太监好生照顾,抬腿往外走去。 苏培忙跟上,见胤禛所去方向是李格格的院子,心道她还真是受宠,幸好昨天急中生智,没有得罪她。 到了李格格院子,门房婆子远远见着胤禛,飞快往里面跑去报信。苏培跟着胤禛走到正屋门口,李格格领着弘昀与二格格已站在门口,笑盈盈福身请安。 二格格年纪大些,看上去很是沉稳端庄。弘昀绷着脸颊有点紧张,抱着拳头做了个不标准的揖,跟着奶声奶气叫了声阿玛。 胤禛眼神温柔打量着一对儿女,叫起后问弘昀:“最近可有乖乖听话学大字?” 弘昀更加紧张,小脸都涨红了,憋着没敢答话。 李格格看得心疼,把弘昀拉到身后,勉强笑着说道:“外面凉,爷先进屋坐吧。” 胤禛面无表情看了李格格一眼,倒未再为难弘昀,往屋内走去,李格格忙拉着快哭了的红昀跟进屋,二格格则安安静静走在最后。 苏培有了先前在福晋院子里的经验,在廊檐下站着没动,柳儿忙着前去端茶倒水,没空招呼他去耳房坐,他自己晃悠着走了进去。 婆子上了茶水,苏培坐在凳子上,悠闲吃着茶休息。一碗茶还没吃完,便听到弘昀隐隐的哭声。 他愣了下,忙放下茶碗走出去,见屋外候着的丫鬟婆子神色紧张,皆束手垂立,无人敢东张西望乱看。 正屋的门帘掀开,柳儿慌张站在门边,胤禛沉着脸大步走出来,跟随而来的是李格格压抑呜咽的哭声。 苏培不敢多看,忙低下头跟着离开,胤禛越走越快,他也加快了脚步追上。 夹道里秋风在回旋,好似先前李格格的哭泣。苏培还在琢磨究竟发生了何事,前面胤禛的脚步慢了下来,止住脚步定定站在那里,微仰着头看向远方。 苏培也跟着抬头看去,远处的天,被夹道分割开,只看得到破碎的云。 胤禛回过头,看到苏培的样子,愣了下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培心道不是你看,所以我才跟着看稀奇的吗?不过他还没那个胆直说,稍微修饰了下语气,说道:“奴才见爷在看天,奴才就跟着爷一起看了。” 胤禛没有看天,他只是在平缓心情。 先前进屋时,弘昀嗫嚅着不敢上前,胤禛瞧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偏生李格格还在旁边多嘴打圆场,说是弘昀太小,又这么久没见着他,一时眼生了。 弘昀已经四岁了,规矩没学好不说,大字也不识几个。 弘晖像他这么大时,不仅规矩好,认字多,还会背诗。 想到弘晖,胤禛的心又被刺扎了一下般,扯着疼。 他自认为对弘晖弘昀一视同仁,尤其弘玢去后,对儿女们都很温和慈爱。 没想到弘昀还是怕他,怕得跟他说话都口齿不清,甚至连二格格都不如,真不像是他的儿子!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隐约有重新冒出头的预兆,胤禛深吸一口气,大步继续往前走,回到了前院书房。 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吃饭之外,胤禛都在书房里忙碌,没让人进去伺候。苏培乐得清闲,在耳房喝茶吃点心打瞌睡混日子。 晚上胤禛没有去别的院子吃饭睡觉,苏培伺候他上了床,心想一天的工作总算完成,正要松口气的时候,胤禛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直接炸开了花:“明儿个我要进宫,照着进宫的时辰叫起。” 满人出门几乎都骑马,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胤禛进宫肯定也是骑马出行。 苏培要跟去伺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也必须骑马。 关键是,他从没骑过马啊!
第7章 明天该怎么办? 苏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骑马的问题他起初想过,原先打算等身体好了之后,再悄悄去学。只是他身体刚好,胤禛就回了府,他又连续当值,压根儿没有学习的机会。 一晚上想破了头皮,最后不知何时睡着了,也没想出个应对之法。 早上被徐阿水唤醒,苏培生无可恋起床,洗漱吃饭,再去伺候胤禛起床吃饭,收拾妥当之后出了门。 来到二门外,马厩的下人已经牵马候着,胤禛接过缰绳,利落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肚,马便哒哒小跑了起来。 苏培面前的马,比胤禛的马要矮一些,却依然比他要高上一头,看上去威风凛凛。 胤禛的马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苏培急得几乎快哭了,心一横踩着马镫往上爬。 幸亏他还算高,马的脾气也温和,看上去虽有点狼狈,总算被他爬上去坐在了马背上。 苏培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看着面前离地近两米的高度,脸色霎时更加惨白,后背被汗濡湿,黏糊糊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胤禛没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看,苏培居然还在原地没动。他拉着缰绳勒住马,脸色一沉,厉声问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苏培只得一咬牙,学着胤禛那样一夹马腹,马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凉风扑面,加上颠簸,他只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下意识俯身躲避着风,也让自己身体能舒服些。 胤禛盯着苏培略微僵直怪异的身体看了几眼,时辰不早,见他已经跟上来,也没多问,继续骑马前行。 苏培脑子里嗡嗡响,死死抓住缰绳,生怕自己掉了下去。不仅要克制恐惧,还要不时看向前面的胤禛,偷学怎么让马转向。 从府上到紫禁城景运门这一段距离,苏培认为,这是他此生走过最艰难的路。 文武大臣骑马进宫的,必须在指定地方下马步行。胤禛从东华门进宫,按照规矩得在景运门的箭亭处下马,他利落地翻身跃下马背,苏培已经麻木,有样学样从马背上抬腿一跳,然后双腿直直,砰地跪在了地上。 下马处人来人往,宫内伺候的小太监们,忙着将马牵去看管,听到声音响,都朝苏培看了过来。 苏培膝盖痛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他简直在跟做梦一样,下来的时候双腿像面条一样软,然后就成了现在的造型。 胤禛神色愠怒,他走上前冷冷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苏培不怕丢脸,却怕丢命,在牵马的小太监搀扶下站起身,忍痛忍泪撒谎:“奴才先前腿抽筋了,一时没能稳住,就摔了一跤,请爷责罚。” 胤禛也腿抽筋过,知道其中的滋味,无语片刻,没好气说道:“爷现在没功夫罚你,且先记着,到时候一并与你算。”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苏培逃过一劫,来不及松气,拖着疲惫的双腿跟了上去。 到了乾清宫,胤禛直接前去东暖阁书房见康熙,他则留在太监歇息的屋子里等候。 一进屋,里面已经坐着两个太监,苏培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他们似乎认识他,纷纷与他抱拳打了招呼。 苏培秉着不得罪人的态度,礼数周到笑着回礼。 其中一个略微矮胖的太监,一笑就露出暗红的牙龈,双眼眯成一条缝,看上去憨憨的,带着几分莫名的喜感。 胖太监朝苏培打量了几眼,说道:“好长一段时日未见到你,前儿个我跟着太子爷,还有四贝勒爷一起前去巡河工,听李福说你受了伤,不方便出行,如今你可好了?” 苏培暗自问候过李福的祖宗亲戚,狗东西大嘴巴,到处去宣传他挨打的事,真不是个东西。 以前他妈跟他说过,老板身边的司机秘书等人,好不好就一个标准,那就是能不能管住嘴。 苏培拿这条来严格要求自己,府里的事情,不管大小,没有上面的授意,他绝对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一个字。 苏培脑袋转得飞快,听胖太监的意思,他应该是太子身边的太监,绝对不能得罪,便朝他点头客客气气颔首,只微笑不语。 胖太监没得到他的回答,顿时拉下了脸,与旁边瘦长马脸太监说起了天气等闲话。 马脸太监话不多,胖太监说一句,他客气回半句,嗯嗯啊啊说着天气凉了之类的话。 苏培虽然没参与,却也拉长着耳朵听,从他们的你来我往中,得知了两人的来历姓名。 胖太监叫许三七,马脸太监叫张吉,是十四阿哥胤祯身边的太监。 两人说了一阵,许三七估计是说得口干,见张吉不怎么热络的样子,觉着没趣,便停止了说话闭目养神。 苏培昨晚没睡好,又紧张了一路,这时放松下来,整个人疲惫得很,很快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突然,他仿佛听到身边有动静,忽地一下惊醒,睁开眼,看到许三七与马吉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苏培也不知何事,只跟着起身往外走,凑上前一看,东暖阁的门外走来三个男人。 身穿明黄色常袍的男人走在最前,胤禛落后他一步,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与胤禛看上去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穿明黄色的男人很好认,在宫里能穿这个颜色的,除了康熙就是太子,后面年轻的,应该就是十四阿哥。 苏培对许三七与张吉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一边睡觉,一边得知外面的动静。 从此事中,他又有了新的心得,做人奴才的,就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 太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胤禛与十四阿哥边走边说话,苏培与张吉则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苏培听得倒很清楚。 胤禛说道:“你如今都是做阿玛的人了,少成日与人出去吃酒玩耍,耽误了差事仔细被汗阿玛责罚。” 十四阿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领了跟太子爷出去巡河工的差使,汗阿玛夸你办得好,恭喜你了啊。” 胤禛:“等你能稳重些,能当好差,汗阿玛自会夸你。” 十四阿哥:“哟,四哥,你还会算命啊,连汗阿玛夸不夸我都能算出来了。那你给弟弟算一算,我下一个快出生的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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