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听得脑子嗡嗡的,柳儿给了丰厚的打赏,又说这么长一番话,他提炼出主要意思,就是想知道胤禛晚上要睡在何处。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先前弯了太久的腰,骨骼还在喀嚓响,苏培挺直身体绷紧后背又放松,不断舒缓着身体,拽紧手上的荷包,很是官方回答:“柳儿姑娘,爷的事情,做奴才哪敢问,我也不知道爷晚上得不得空。” 柳儿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娇娇笑了起来:“苏谙达真是,这么点子事情都不肯吐露。” 苏培被她这么一笑,笑得心都快化了,差点就老实交待了,这时徐阿水奔了过来,他瞬间回过了神。 他是爷爷,还有群孙子靠着他呢,坚决不能为美色所动! 更何况,他空有一颗心,工具都没了,心顶个屁用,还是不要害了这么美的姑娘。 苏培只温柔一笑,挥挥手与柳儿道别离开。 走出院子,夹道四下无人,徐阿水凑上前低声道:“苏爷爷去了这么久,小的可是担心死了,李格格脾气急得很,如今又得宠,小的只怕苏爷爷吃挂落。嘿嘿,还是苏爷爷厉害,一点事儿都没有。” 在小弟面前肯定不能丢了面子,苏培故作高深唔了声,捏了捏手上的荷包,稍微背过身打开瞄了一眼,里面是几颗打成豆荚的银锞子。 他大致估计了下,每颗银锞子约在一钱重左右。思前想后,忍痛拿了两颗出来抛给徐阿水:“拿去玩吧。” 徐阿水跟猴一样灵活,窜起来呼呼两下,将银锞子紧紧抓住了,笑得牙不眼见,点头哈腰地道了谢,将银锞子塞进了袖中。 底下这群人,没事就爱凑在一起赌钱玩。苏培听二贵说,徐阿水输得最多,欠了一屁股债,他不禁说道:“你小子少去赌,裤子都赌输了,难道以后要光着屁股当差?” 徐阿水飞快瞄了一眼苏培,笑得很是荡漾:“小的家中无爹无娘,又长得难看,连个相好的都没有,也就这么点乐趣,让小的不赌,这人活着还有什么劲?” 苏培琢磨着徐阿水的话,装作不经意说道:“你有了银子,自然找得到相好的。你瞧李福长得那么难看,不照样有人喜欢他。” 谁知徐阿水嘴角都快拉到了地下,说道:“瞎了眼的人才会看上他,嘻嘻,若是长成苏爷爷这样俊,就是不给银子,小的也愿意。” 苏培看着他那副猥琐样,一脚踢过去:“滚!” 徐阿水跳开了,又没完全跳开,跳得很有水平,苏培的脚只擦着他裤腿而过。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苏培还没能下班,先回去正院书房,胤禛恰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他一眼问道:“都办妥当了?” 苏培回了话,胤禛没做声,继续往外走去,他跟在身后,一起到了福晋的院子。 福晋领着丫鬟婆子候在屋外,远远就福身请安,胤禛走上前叫了起,絮儿上前打起帘子,敛眉低眼肃立在旁。 胤禛目不斜视走进屋,福晋紧跟其后进去,苏培正要跟上前,絮儿笑着说道:“苏谙达请去坐着吃杯茶吧。” 有婆子立刻上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将还在晕圈的苏培请进了耳房,他看向外面,徐阿水走进来,自然而然坐下了。 苏培思忖着,顺势坐在了凳子上,婆子上了茶水点心便退了出去。 徐阿水端着茶呼噜噜喝了两口,拿了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几口吞下去,又呼噜噜吃了几口茶。 见到苏培没动,徐阿水凑上前低声劝说道:“苏爷爷多少得吃一些,如今苏爷爷身子才刚好,又来回奔波忙碌了这般久,小的担心苏爷爷身子会吃不消。” 苏培听徐阿水这么一说,虽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端着茶吃了两口。豌豆黄太干又掉碎屑,他选了沙琪玛刚吃了一小半,便听到婆子前来说道:“苏谙达,主子传饭了。” 主子传饭关他什么事?苏培愣愣的,徐阿水放下茶碗一抹嘴,上前端详之后,还凑上前像狗那样闻。 苏培往后一闪身,差点儿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 徐阿水吸了吸鼻子,说道:“苏爷爷身子干净没异味,且放心去吧。” 苏培听得似懂非懂,站起身走去正屋,丫鬟婆子提着食盒鱼贯而入。絮儿指挥她们把菜摆在八仙桌上,然后走到东屋暖阁,不一会,胤禛与福晋走出来,分主次落座。 絮儿恭敬立在了福晋身后,苏培见状,赶紧学着溜到了胤禛身后。 婆子托着用帕子包好的筷子上前,絮儿拿在了手中托着,也有婆子这般递了筷子给苏培,他有样学样拿了。 胤禛没有吃酒,拿起筷子说道:“用饭吧。” 福晋规矩应是,跟着拿起筷子,絮儿忙上前,夹了一块板栗烧鸭中的板栗,放在了福晋的碗中。 苏培这下总算明白,为何徐阿水会提醒他多少吃一些点心。 原来主子吃饭,不用自己动筷子,由他们这群奴才帮着夹。 苏培闻着饭菜的香气,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美食当前,光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到,这谁扛得住! 胤禛回头看了一眼,见苏培正托着筷子上前,吩咐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福晋忙朝絮儿摆了摆手,她应是福了福身退下,苏培跟着放下筷子,打千后离开。 走到屋外,苏培稍微缓过了劲,絮儿笑说道:“苏谙达请歇着稍等,饭菜马上送来。” 苏培道了谢,回到耳房,徐阿水正一口馒头一口酱菜,再加几片白切猪头肉,吃得很是欢快。 婆子很快送来了食盒,苏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小碗米饭,一碟子青菜,一大块红亮的焖肉,还有一碗老鸭笋干汤,比徐阿水吃的饭菜丰盛多了。 这就是爷爷与孙子的区别,苏培感慨不已,见徐阿水不时偷瞄向焖肉,他夹了起来。 徐阿水眼含期盼,苏培筷子在空中微停,面无表情当着他塞进了嘴中,两口咬着吃了,把向来不爱吃的青菜递过去,大方地说道:“拿去吃吧。” 徐阿水也不喜欢吃青菜,苦兮兮含泪吃了。 苏培吃饱喝足又欺负了人,莫名的爽在四肢间蔓延。 主子不睡,苏培下不了班,幸好接下来他没事,只是在耳房侯着无所事事等。 直到胤禛要与福晋歇息,苏培进去伺候他洗簌之后,继续回到耳房里打瞌睡。 没一阵,婆子又来叫苏培盛,他赶紧走进东屋,从暖阁进入卧房,福晋已经不在,胤禛光着身斜倚在床上,呆怔望向某处,神色茫然。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苏培熟悉的气味,他拿起衣衫上前,心里思绪万千。 他需要的是心理疏导,胤禛需要的,是一支事后烟。
第6章 不管心情如何,苏培还是照样得继续当值,虽然第一天都没干完,已经小有心得。 他就好比胤禛身上的挂件,胤禛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 起得比胤禛早,睡得比胤禛晚,休息的时候,就是胤禛换挂件。 胤禛穿好衣服之后,从福晋院子回到前院歇息,苏培则睡在了耳房的塌上。 换了个地方睡觉,苏培毫无意外失眠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好似才合上眼,便被徐阿水轻轻推醒:“苏爷爷,到寅时了。” 苏培傻呆呆的,眼神放空,不知今夕何夕。转动着浆糊般的脑子,算出寅时才凌晨三点,他又抑郁了。 徐阿水脚步轻得像是轻功水上漂,在没有点灯,昏暗的屋内来去自如,拿着衣衫前来伺候苏培穿衣。 苏培像是木偶般,被拉着下了塌,任由他穿好衣衫,跟在他身后走出耳房。 徐阿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忙转过身,压低声音焦急说道:“苏爷爷,您仔细着脚下。” 苏培停下脚步,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开始运行。耳房离卧房近,胤禛还在睡觉,伺候的奴才要提前起床准备,又能吵着他,所以一定要走路无声。 于是,苏培学着跟贼进屋踩点那样,放轻手脚走路,抬脚落脚。 四周安宁暗沉,苏培看着眼前徐阿水的背影,走着走着,仿佛看到一幕滑稽的哑剧,无声笑得全身发抖。 眼泪从眼角飚出,他抬手随意一抹,将冲出去的眼屎也一并抹干净了。 京城的秋季早晚很凉,苏培走出耳房,被扑面而来的凉风吹得清醒了几分。 先去解决了五谷轮回,再去到厨房,这里热闹许多,灯火通明,下人们进进出出,灶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 徐阿水领着苏培到了东厢单独的屋子,有人飞快提来了热水,徐阿水忙个不停,把青盐牙刷递到了他手上。 等刷牙漱口后,徐阿水上前挽起苏培的衣袖,他走到架子边洗完脸,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徐阿水没有苏培的待遇,只就着清粥啃了两个夹着酱菜的饽饽。苏培的桌上摆着浓稠适宜的小米粥,雪白的象眼馒头,两片切开的咸鸭蛋,还有小半碗银丝鸡汤细面。 实在起太早,苏培一点胃口都没有,考虑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午饭,他硬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塞了进去。 吃完之后,再用清茶仔细漱过口,检查过仪容可否妥当,再回到正屋去叫胤禛起床。 苏培蹑手蹑脚走到塌前,刚要出声,便听到床帐里传出了动静,一双腿先伸出来,胤禛拨开床帐下了塌,面无表情往净房走去。 苏培跟着进去,如同徐阿水伺候他那般,伺候胤禛洗簌出来,丫鬟捧来了衣衫帽子,等胤禛穿戴整齐,桌上的早饭也已经摆好。 苏培看了下,胤禛的早饭只比他多了份白切羊肉,一碗牛奶,心中莫名好受了些。 幸福来自比较,不幸也如此,苏培安慰了自己一番,正要上前伺候夹菜,胤禛抬头看着他,皱眉摆了摆手:“你眼睛怎地这般红?” 苏培以为胤禛嫌弃,赶紧解释说道:“奴才没有病,只是晚上没睡好。” 胤禛没好气说道:“养了这么些时日,看来真是皮都养得松了,回来伺候竟睡不好。” 这句话该怎么回答呢,苏培没那个急智,脸颊抽搐一阵,吭哧吭哧傻笑。 以前的苏培盛可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胤禛从未见过他傻的一面,既意外又想笑,说道:“你下去吧,我怕你红着眼睛看不清楚,把菜夹到了自己嘴里去。” 苏培干笑着退了下去,来到屋外,两个小太监抱着两条雪白的狗走了过来。 以前苏培养猫,也很喜欢狗,他看到狗狗可爱,便走上前抚摸着狗头,呲牙咧嘴逗它玩。 狗也不怕人,冲着他叫唤不停,小太监笑嘻嘻说道:“苏爷爷,吉祥爷爷向来跟您最亲,一见着您,老远就忙着打招呼。” 吉祥爷爷! 苏培郁闷得倒抽一口气,只觉得狗头烫手。
得,他这个爷爷,跟狗也差不多。 胤禛听到外面的狗叫声,扬声说道:“把它们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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