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符潼再也忍不住,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剧烈的疼痛让生理性泪水串串滴落。他所有的知觉都被这强烈到无法形容也无法抵御的痛苦淹没。 这剧痛逼得此刻他眼睛大睁,几欲脱框而出。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双手痉挛的抓住刑架的边缘,用力太过,手指都快要脱臼。 他徒劳的扭动身体,好像要摆脱这难以忍受的酷刑,剧烈的挣扎,狂乱的哭叫,可这徒劳的可笑动作,只能让伤口摩擦上刑具,更添苦痛而已。 姚昶看他情绪即将崩溃,让手下再加刑,今天一定要让他把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急促的吸气,再也遏制不住呜咽。 姚昶问讯的声音仿佛离的很远,耳边则是奋战在沙场上,西秦士兵的嘶叫哭喊,兵败如山,士卒踩踏拥挤,尸骸堆叠,血腥气蔓延四处,处处都是绝望的吼叫和痛哭。 茶是明前龙井,连茶盏也出自上虞师氏御窑。 姚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按着符潼素日的喜好,拿着符潼常用的这套茶具,悠闲的撇着茶沫:“喝惯了殿下府中的清茶,茶汤却是无趣,不如单单细品茶之本味。” 就这么一边细细的品着茶,一边看符潼抖的如风中落叶般可怜,又嘶哑的好似一只待宰杀的羔羊。 汗水淋漓,意识昏沉,符潼痛的麻木,只无力的伏在刑架上, 符潼昏过去的时候,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被冷水泼醒,然后剧烈的疼痛再次让他昏迷。 然后再醒来,再昏迷。 到最后,符潼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醒,自己是生还是死。 可就是十八层地狱,又怎么能有这么残酷的刑罚。 再次被泼醒,符潼脸色惨白,已不似人形。 “不要再加刑,我愿招承。”他气息奄奄的的说。仿佛随时要死去。 “快拿笔墨,让他在供状上画押。”姚昶急切的吩咐左右。 “姚昶,让他们给我穿衣。” “好,只要你肯说。殿下,我原不想和你为难。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情分很不一般。”姚昶笑的又淫又阴,自以为手段通天降服了这个牙尖嘴硬,又让自己垂涎已久的人。 “姚昶,你过来,玉玺我藏在。。。。”符潼越说气息越弱。 姚昶情不自禁的凑过去,想要听清楚符潼的话。 变化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符潼含恨出手,一击即中。姚昶一声惨叫,他死死的按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眼,上面赫然插着一枚本应在符潼穴道中的金针。 这一招,是符潼倾尽生命之力使出,其中的妙手天然,轻巧造化,纵使是他练了千百次都无法像今天这样完美施展。 符先曾经说过,符潼招式间,匠气十足,不是练武的好材料,穷尽一生,能跻身三品,也属侥幸。 而姚昶,在二十岁时,已在二品之列,假以时日,定可在一品高手中,占一席之地。 可今次,若不是符潼手上受的刑伤太重,失了劲道。这金针透脑而出,可将姚昶立毙当场。 符潼熬不住这“梳洗”的苦楚,真气流转,把穴道里的金针都顶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一身功夫今朝就算是废在了皇城司,日后侥幸得脱,也要终年缠绵病榻。索性在最后一刻,激发了最后的潜力,给了姚昶致命一击。 姚昶痛彻心肺,狂怒之下,一掌拍向符潼天灵,符潼知道他躲避不得,也只面露微笑,闭目待死。 如今死也成了不错的解脱。 只听“叮”的一声,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到来,却听见姚昶闷哼一声。 “姚昶,你敢妄杀要犯!”慕容鸿大喝。 “他伤了我!”姚昶痛苦的辩解。 “我劝你还是速速去医治。” “哼!”姚昶拂袖而去,临走时单眼看向符潼,满是怨毒憎恨。 符潼一只手还吊在刑架上,手臂已经带不住全身的重量,整个人看起来浑身浴血,摇摇欲坠。 慕容鸿想去扶他,却发现都没有下手的地方。只好解了他的束缚,把他轻轻圈在怀里。 “慕容鸿,叛国之说,子虚乌有,你们就算将我凌迟拆分,也不能动摇我分毫。” 很快符潼身上的血,就把慕容鸿的月白色袍子染的通红。 “如今我这般,你可觉得大仇得报,觉得快意?”符潼拽住他的衣襟,虚弱的问他。 “你伤的很重,”慕容鸿并未回他,只是暗暗催动内力,为他疗伤。 “可有淮南的消息传来。”符潼挣动,不愿受他这份恩惠。 “尚未有什么消息。” 符潼听到还没有符先的讯息传来,浑身疼的厉害,自己武功全失,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走出这皇城司,更不知道自己还能熬过这些折磨几日。只觉得心情压抑,就倒在慕容鸿怀里,沉沉昏睡了过去。 作话: 姚昶:看了没收藏的,就来皇城司坐坐。这里的茶,很好喝呵呵呵呵呵呵呵~
第5章 符潼再次醒过来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子夜,身体被清理的很干净,伤口也包扎的很细致,能闻到身上浓烈的药味儿。 并不是在牢房或者刑室,四周很静,床铺柔软,连熏香也是自己平素常用的。 再仔细端详周遭,是琅琊王府自己的寝殿。只不过这里,现在一腔已经改叫做燕国公府了。 大兄出征之后,符潼便搬到东宫居住,这琅琊王府倾注了他满腔的情意,赠予了慕容鸿,如今却成了华丽的囚笼,要困住自己。 皇城司的八日煎熬,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噩梦醒来,若不是身上还疼的厉害,就像从未发生过,他还是这长安城里,受尽兄长宠爱的国储琅琊王。 慕容鸿坐在他床边,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眼眶通红,眼内布满血丝,眼神复杂难明。 慕容鸿没料到姚昶一意孤行的疯狂狠毒,也没料到符潼孤注一掷般的决绝。 当他接到许方派人的密报,赶到皇城司时,符潼仿佛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在看到囚室内惨状的一刻,慕容鸿心内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可悔意又很快被一些其他的东西替代。 “乱世之中,哪个不可怜,哪个不无辜。我可怜他,谁可怜过我?”慕容鸿心下发狠,却还是无法硬声硬气的对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人。 只是八日,就这么在眼前一点点枯萎下去,六年的感情,被自己一朝辜负,他恐怕恨绝了自己。 “我不会再送你去皇城司,玉玺也当你不知道放在哪里,你伤的很重,好好歇着,别想东想西,也别做傻事。” 慕容鸿说完这些,不敢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符潼疲惫的闭上眼睛,眼皮发颤,顷刻间,泪已经顺着眼角流下来。 门声想起,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殿下,殿下身子很疼吗?” 睁开眼,唤他的,是府中的女使莺歌和燕舞。 这对儿姐妹花,是他救下的北燕俘虏,自幼服侍慕容鸿,很是妥帖。 “怎么是你们,紫圭呢?”符潼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 “以后就由奴婢们来服侍殿下。”莺歌燕舞避而不答紫圭的去向,只是说着这恐怕是慕容鸿下的命令。 慕容鸿不放心让王府旧人服侍符潼,怕他们帮他偷偷传递消息,毕竟自己羽翼未丰,这眼下还是西秦境内,恐怕琅琊王门生故吏众多,一个疏忽,被他翻了盘去。 便遣了他贴身的婢女照料,莺歌燕舞是自己的鲜卑族人。一向感激符潼当年相救之情,却又对自己忠心耿耿。既不会帮着符潼传递消息,又不会疏于对符潼的管照。 符潼艰难的摇摇头,想抬手拭眼,背上和手臂的伤,略一牵动,便疼痛难当,已经让他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 一时间,心灰意懒,心内一片茫然。 慕容鸿虽然轻描淡写的安慰了他两句,可是符潼知道,无论是广平王,还是慕容鸿,甚至是被他扎瞎了一只眼的姚昶,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府中旧人,都被控制,自己这些年,不爱权柄,又对慕容鸿全心信任,身边得力的不过也只紫圭和红圭两个近侍,如今是一点影子也见不到。 逃,离开这,去淮南找哥哥。 哪怕找不到。。。。。也要为兄长收敛遗骸,归乡安葬。 可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插翅难飞,如何能够脱困。 莺歌轻柔的帮符潼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和汗渍,端起药轻吹了几下,说道:“这是太医院院正仔细斟酌下的方子,专治刑伤。” 符潼不说话,只是配合着莺歌,把药一口口的喝完。 燕舞拣了一块盐渍的海棠干,喂道他嘴边,符潼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殿下不是最喜欢这秋日盐渍海棠,吃一块遮遮嘴里的苦味吧。” 符潼想了一下,张嘴含了,又闭上眼睛。 “奴婢们不敢打扰殿下,奴婢们在耳房,殿下醒来有吩咐只需要唤奴婢即可。”言罢莺歌和燕舞向符潼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莺歌,燕舞离去不久,符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木然的躺了片刻,挣扎着起身,转去屏风后面。 不过短短几步路,符潼走过去,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手上伤的重,满满的裹着药,解起衣服来甚是不便。 淅淅沥沥解了内急,实在是无法把小衣理顺,只好就这么披散着衣带,再慢慢走回床上。 重新躺下,刚才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把背后伤口再挣裂,身下的被子,很快被鲜血浸透。 符潼也不吭声,由着这血流不止,身上一阵阵发冷。直到再次昏了过去。 慕容鸿进来的时候,闻见这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疾步走上前,看到的就是榻上濒死的符潼,一时间,心如刀绞。 唤来了留守的太医,为符潼重新上药包扎,又针灸熏艾,忙了很是一阵,总算是转危为安。 “燕国公,殿下他伤的太重,以后身边要留人,切不可再让殿下这样挪动,今次已经无事了。” “他需要将养多久?” “殿下刑伤过重,气海之内损伤也难以修复,至少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而且,也不能再似常人,今后只怕,常年缠绵病榻,与药为伍。” “知道了,有劳。”慕容鸿听着太医的话,挥了挥手。 等其余人都退下,慕容鸿坐在符潼床边,伸手拉过他的手,手上也满满包扎着细布,隐隐透着血色。 他不敢使劲握住符潼的手,只把自己的手轻轻覆悬在符潼手上。 “我该把你怎么办?”慕容鸿低声轻语。 符潼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如今在皇城司遭这番折磨,伤的自然比旁人还要重些。 符先一向认为守成之君,仁心为要,并不逼着符潼练功习武。可符潼心内要强,虽然比不上符先的天资高绝,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敢懈怠。 现在一身功夫,尽数毁在皇城司铁狱,身子恐怕也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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