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领头的野猪没有碰到他的一片衣袖,它右侧两肢突然打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一瞬间消失在地面,发出一声悲鸣。 这片矮丛有陷阱! 后排的野猪集体刹车,又有三只打头阵的野猪来不及刹车,径直落入陷阱,接连发出刺耳的哀嚎声。 巨坑不止一个! 眼见着同伴落入人类的陷阱,被坑底的竹尖钉死,剩下三头野猪涨红了眼,情绪失控,发出“呼哧呼哧”的急喘。 两个巨坑显露无疑,一头野猪绕坑而过,其它野猪瞬间跟上,而这一次,它们再次提速,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冲向人群,不死不休! 两方的距离再次拉近,各个猎户粗喘着气,腿都快跑断了,但一刻也不敢停留,现在停下,就是死! “咻——” 一支箭从树上极速飞射出,稳稳扎入飞奔的头猪的屁股,野猪惨叫一声速度减慢。 陆一鸣“啧”了一声,果然技艺生疏了,他瞄准的明明是野猪的头部。 小苗这次没待在陆一鸣的手心,而是从他头顶冒出头,评价道:“这部位,不错,一发入魂。”
第7章 这一箭并没有给它造成多大伤害,野猪带着刺在身上的箭矢,大叫着再次加速。 陆一鸣的箭接踵而至,除去一支擦着头猪的前蹄插入地面,其余全部没入它的身体中,头猪身上的血窟窿越来越多,血顺着奔跑的轨迹,滴落在地面上,拉成一条醒目的红线。 头猪不堪重负,总算晃晃悠悠地倒下,追赶猎户的野猪只剩下两头,它们越过倒下的头猪,对其穷追不舍。 这射箭手不管是谁,对猎户们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救兵,获胜的筹码增多了。 两头野猪,往山下跑大概率他们会被追上,如果和那位在暗处的人联合,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想明白后,领头人下山的脚步一转,朝陆一鸣隐匿的地方狼狈地飞奔。 “他们知道你在这,转向了诶。”小苗抖着两片嫩叶,大声疾呼。 箭囊里仅剩一支箭,陆一鸣沉着冷静地再次拉满弓,寻找时机,蓄势待发。 视野中,野子酸软的腿一曲,脚背意外勾住地面延伸的藤蔓,整个人扑腾着向前栽倒,紧跟其后的野猪半身略低,硕大的鼻孔喷出一口热气,作出攻击的准备。 武哥提刀折回,眼见野猪尖锐的大獠牙即将野蛮地顶入野子的头部,他冲冠眦裂地大喝:“快躲开!” 野子双目惊恐地瞪着朝他席卷而来的大家伙,双手反射性抱头,脑子一片空白,真正的危机来临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一支飞箭破开云霄,从空中直坠而下,精准地刺入这头野猪的左眼之中,鲜血直飙。 惯性使然,疼痛的头猪将野子撞飞三米后,痛苦地尖啸。 这一箭起到关键作用,野猪的视线受损,虽然野子被撞飞,但是伤口在他的手臂上,不算致命伤。 赶到的武哥趁机偷袭停下的独眼野猪,趁它病要它命! 这次野猪谨慎了许多,猎刀险险擦过它的颈部,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野猪被彻底激怒,顺利将这头独眼野猪引开。 之前与野子吵架的那名头巾汉子,伺机转移野子的位置,而另外两位则拖住最后一头野猪。 他们的身体早已超过负荷,精疲力竭,现在正是渴望停下休息的难忍阶段,但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必须先把这头野猪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 野子忍痛替自己包扎完,开始替那名肩膀破了一个大洞的汉子做急救,那人惨白着脸,明显失血过多。 陆一鸣从树上跳下来,将背篓放置在野子身旁,抽出小猎刀,直言:“里头有我沿路采的止血草和人参,暂且用着。” 他棱角分明的脸一出现,对方明显面露惊讶,又诚恳道谢:“谢了,一鸣。” 陆一鸣眉心一动,轻点头,找准时机加入武哥的战局,他们这队人坚持不了多久,得速战速决,解决一头再合力解决另一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见有人加入战局,分担部分压力,武哥向来人致意,尽管独眼野猪视力受损,但一身蛮力仍不可忽视。 陆一鸣与武哥打着配合,寻找野猪的弱点。 杀猪和杀人一样,下手讲究快、准、狠。 陆一鸣心想,猪他没杀过,杀人还不是有手就行?用杀人的手法杀猪,也不是不行。 “从它的盲区入手!” 想通这一点,他当机立断,不再与野猪反复周旋。 武哥正面对敌,配合降低存在的陆一鸣从侧后方突击,泛着冷冽光泽的猎刀一击即中,狠狠插入野猪的颈部。 野猪狂躁地甩着身躯,企图将偷袭的卑鄙小人用强健的后腿蹬开,陆一鸣手脚灵活地向后跳跃,要是这一脚挨到,非死即残。 四百斤的大家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一鸣抹了一把脸上滋到的血迹,感慨万分,少了小苗这个战斗力,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他甚至有些怀念以前并肩作战的日子。 独眼野猪逐渐瘫软在地,腹部上下浮动,看着像是真的后继无力了。 新手猎人或许会被眼前这一幕蒙蔽,上前拔出猎刀,但在黑暗的末世生存这么久的陆一鸣,耐心等待它真正死去。 濒死的人会在最后蓄力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动物也一样。 生命力在消失,见人不上当,野猪用尽全力大吼一声,最终逝去。 “好小子,五年不见倒是能耐了。” 武哥笑着喘了口气,朝着小心翼翼从野猪身上拔刀的人调侃道。 “彼此彼此。” “臭小子,先把那一头解决了再聊。” 武哥率先冲向另一头,那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支援,又得新增伤患。 等到最后一头野猪轰然倒地,太阳悄然爬上头顶,众人瘫坐在地上,此刻谁也不想起身。 仰面躺地的武哥胸口起伏:“呵呵呵,总算是活下来了。” 阳光透过树缝渲泄而下,一束光打在陆一鸣的脸上,他侧了侧头:“走吧,这里血腥味太重,不宜久留。” 这里就他的体力消耗最少,他自觉背起那名不知是死是活的重伤人员,提着背篓率先下山。 等陆一鸣走了一段距离,这几人才依次起身。 “这几头野猪怎么办?” “你还有力气?” “没有力气也得有,一头野猪三百到五百斤,这得吃几个月才能吃完!” “嘿嘿嘿,一头好几两银子呢!七头就发财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虽然他们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实在舍不得这些拼死才换来的野猪,瞧这皮这肉,准能卖个好价钱。 全员冒着星星眼看着武哥,他思考了一番,做下决定:“带一头吧,等会儿下去再喊一些人上来帮忙,现在先下去。” 当猎户小队还坠在后头时,陆一鸣一路小跑下山找大夫,这人失血过多,再不医治,恐无力回天。 一个黑影从金黄色的农田里飞过,带起一阵风,眼尖的人眯起眼,瞧了半天,朝裴星惊呼:“星哥儿!你当家的浑身是血,正往李大夫去,你赶紧去瞧瞧!” 裴星听闻手一颤,镰刀锋利的刀刃划破手背,鲜血直流。 他的脑袋嗡嗡的,只听见夫君浑身是血,瞬间红了眼。 镰刀被丢弃在一旁,他惨白着脸,咬着唇,直奔李大夫的住处。
第8章 李大夫前脚刚出诊回来,后脚就见两个血人急急忙忙冲进自家大门。 “你这小子,长着一双飞腿,喊都喊不住。”没等陆一鸣回答,他大声惊呼,“你慢点放,再这么折腾,活得也变死的了。” 跑了一路,这人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骨肉可见,李大夫皱着眉小心剥离紧贴着伤口的布料,对方惨白着脸,昏迷中无意识痛苦地闷哼。 李大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询问缘由:“你们这是上哪里了?怎么伤这么重?” 长时间的奔跑停下后,身体机能开始逐渐恢复,之前忽视的酸软感席卷全身,陆一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将来龙去脉说与李大夫听。 听完全过程,李大夫手一抖,默默把插错的一根针拔下,脸色僵硬地总结:“这么说你们仅凭五人杀了七头野猪?” “嗯。” 普通人遇上野猪,五个人都敌不过一头,体格健壮经验丰富的猎户单独行动,一旦遇上野猪,率先考虑的也是如何逃命而不是奋力一搏,可见野猪的凶悍程度。 结果这群汉子,五人硬战七头野猪,七头野猪可不是什么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这是翻好几倍的战斗力。 要不是现在无法空出手,他真想敲开对方的脑袋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 暴力,实在是暴力,这群不要命的猎户,怪不得娶不上媳妇儿。 “他怎么样?” 李大夫摇摇头,沉声道:“看今晚的造化了,能挺过半月后又是一条汉子,挺不过就……哎。” 剩下的话他没说,不过意思非常明确。 对方收拾完工具,上上下下打量陆一鸣:“你观你气色尚佳,体态自如,你身上何处……” 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翻到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人行色匆匆,毛手毛脚地踢翻了门旁的担架,他小心扶正后,慌忙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眼睛正焦急地张望着某个身影。 两人被这一声响动吸引,一同转过头去,李大夫很快认出来人,一脸戏谑,视线在两人间来来回回跳跃,准备看好戏。 陆一鸣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原本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人没瞒住,倒是又惹哭了某只兔子。 他干笑了一声,朝对方走去,自然地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脑袋,放轻声音,生怕那滚烫的眼泪被他惊动。 “我没……” 猝不及防,纤细的兔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扑进他的怀里,背后的双手死命拽着他的外衫,耳朵贴着胸口反复确认心脏的跳动。 “事。” 汩汩涌出的湿润渗透衣襟,泪水脱离人体后变得冰凉,贴近他胸膛的皮肤后再次变热,他先是手足无措,后僵着手拍了拍对方发颤的后背,岂料兔子哭得更凶了。 真要命,这要咋整,他也想哭了。 “咳咳,星哥儿啊,差不多得了,考虑考虑我这个独居老人的心情吧,要不你们回家再继续?” 之前是担忧害怕陆一鸣出事,他脑子一懵顾不得其他,现在发现李大夫目睹了全程,又龟缩起来不好意思了。 他像蜗牛一样从陆一鸣的胸口慢慢离开,自以为别人注意不到地用陆一鸣的身体遮挡来人的视线。 陆一鸣挪步走回内堂拿上背篓,裴星亦步亦趋地跟着,说什么也不让人看见他那张大花脸。 瞧见两人要离开,李大夫赶紧拉住他:“一鸣小子,麻烦你再跑一趟,通知大山的家人一句,哎,这糟的什么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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