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遭此变故惊吓住恍若按动暂停键的学生们回过神来,掏手机拨急救电话,奔走找老师。 角落里看顾期修不满的,暗自庆幸录了全过程的视频。若是剪辑好放上微博,想必能为这位赢得好大一波关注。 时曳缓缓侧过身,不咸不淡环顾所有人,“相信各位不是眼瞎,都很聪明。” 能进同诺中学的除去少数部分纯粹是家里有钱来混日子的,其余多数都是凭借自身实力考进来的。 若非时曳系列操作太反常,他们也不至于震惊到反应不过来。 如今对她的路子大概有了解,也能沉着冷静接话,“你想说什么?” 手指向后对顾期修的位置点了点,“他是行凶者,我才是受害人。不过他倒霉自己跌了下去,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最后一句,时曳凝视着安若云的眼睛,逐字加重语气问出来:“你听懂了吗?安小姐。” 安若云双手交叠抱住手肘,惨白着脸细声回:“听懂了。” “你不懂。” “真滚下楼,该是顾期修这样啊。” 时曳拉住安若云的手臂,忽略她微不足道的挣扎,干脆利索将她校服袖子往上拢,下一刻便扯出小小的血袋来。 起初她只是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混杂在淡雅桂花的香气中算不上多明显。 可原主并未推安若云下楼,她没受伤的话,衣服上的血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便只有早早藏在身上,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划破了。 随手将血袋扔地上,时曳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并不担心这些学生还会怀疑自己,毕竟在很多时候,解释辩论的言语确实没实际证据摆在眼前来得有效。 现如今,她可是亲手制造的现场证据,在场所有都是目击证人。 破了洞的血袋往外渗着血,顷刻聚成一滩。 “这血袋是用来干嘛的?” 有人问出声,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从安若云被血染红的校服移到潺潺渗血的血袋上,明白了。 用来陷害时曳的。 一场闹剧结束得突兀又利落,方才还义愤填膺自持正义的学生们臊红了脸,跟着便将愈加恼怒的目光投向始作俑者。 安若云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木愣愣望着被时曳扯出来的血袋,完全想不明白她怎么发现的。 扶着周恬恬的女生一脸菜色松开手后退两步,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甩甩手。 周恬恬现在脑子里嗡嗡的,周围指指点点的哄笑嘲讽声毫不留情,时曳当场拆穿是她抓破脑袋也没预料到的事。 毕竟,时曳自卑怯懦,在学校里就自己这么一个朋友。而且她遇到事只会低头说对不起和否认,在物证人证俱全的情况下,不该变成这样的。 周恬恬视线呆滞凝固在时曳越来越远的背影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时曳醒来后,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 循着大脑记忆往家里走,时曳指尖轻抚街道旁种植的灌木丛。碧绿叶片铺了层薄薄的灰,带着微微凉意。 直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平静下来。 身为诞生于大地的自然精灵,时曳没正式上过学。稍稍长大后,她就喜欢跑去学校蹭课。 内容丰富多样的课本知识,引人深入的名师讲解,每天都能学习到新东西。 再勉强加上宁涧那个时不时就要同她打一架,还和她抢第一的天降死对头,生活也算得上有滋有味。 一晃十来年,倒和普通长大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但这是她第一次,不必担心暴露身份,自然又大胆地走在街上。 回家途中挑了家看着不错的面包店买好小熊饼干,时曳走到小区门口时,才慢慢从彻底变成人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正值下班放学,平安小区住户进出口处来来往往,亲人好友间交谈的欢笑声散落在包裹桂花香味的空气中。 捏着小熊饼干包装袋的手指微微变凉,时曳收回观察自她身前走过的一家三口的目光,挺直胸膛,借深呼吸来调整自己愈发强烈紊乱的心跳。 虽然不清楚原主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从醒来到现在,未曾感受到身体精神产生丁点排斥,反倒契合得过分,像天生的一样。 如此只能说明,原主彻彻底底地死了。 死在树梢枝头秀美桂花一般的年纪,死在众人随手指责嘲笑,冷眼旁观的周五下午。 至于现在,她不止取代了原主,还要面对记忆中那个眉眼皱纹常含愁虑,总爱严格要求她的母亲。 时曳稍微有点心虚。 像她和宁涧这样天生地养的精灵,压根就没有爸爸妈妈。 即便有记忆加持,可到底应该抱以何种态度与这位名义上的母亲相处,她心里没底。 隐秘期待中,又裹藏着密不透风的恐惧。 母女俩搬来平安小区不足半年,时曳从书包夹层掏出门禁卡开门往里走时,只有长相憨厚的保安叔叔朝她笑了笑。 假装熟练地回以微笑,“叔叔下午好。”时曳说完就快步离开,也错过了保安转瞬即逝的惊讶。 回首望了眼少女轻快的背影,保安笑着欣慰点点头,往日拘谨怯懦的孩子今天貌似变得开朗了很多。 棕色偏黑的合金门边缘整洁干净,时曳小心翼翼推开门,换上玄关处放置的粉白兔子耳朵棉拖鞋,拽着书包往里走。 房子装修简单,浅绿色的墙壁往外透着股活泼生机,铺就棕色木质地板的客厅内靠墙摆放着米白色家具。 餐桌落在厨房外两米远,桌面放着个琉璃小花瓶,里边插着束装饰用的小雏菊。 隔着道玻璃门的厨房内,张锦月穿着粉白格子围裙,正弯着腰往锅里放调料。 时曳将书包放到布艺沙发上,回身推开了厨房的门。 玻璃门隔绝的食物香气瞬间攻占嗅觉,抿紧成一条直线的樱色唇瓣微动,她试探着轻轻唤了声,“妈,我回来了。” “哎。”手握锅铲的张锦月偏头瞧她一眼,温柔点点头,“洗洗手,端菜盛饭吧。” “好。”温顺垂下眉眼,时曳挽起校服袖子,洗好手又挪着去端菜。 红椒肉丝、孜然排骨、醋溜白菜和番茄鸡蛋汤,全是原主爱吃的。 默默看了眼洗锅的张锦月,时曳右手摸了摸胸口,心脏加速跳动着。有一股情绪堵上来,闷闷的,却让她不讨厌。 吃过饭,时曳主动包揽了洗碗并收拾厨房的工作。 虽然摔碎了一个碗,砸坏了半个不锈钢盆。但总体来说还是让她很满意的,毕竟第一次洗碗嘛。 时曳脱下围裙挂上墙面的粘钩,张锦月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曳曳,你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摇摇头,时曳不解看她,“怎么这么问?” 幽幽叹息一声,张锦月指尖悬空抚了抚时曳微微发肿的眼皮,嗓音略沉,“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告诉妈妈,别自己担着。” 女儿有什么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往常回家,时曳可不会主动叫她,也不会说要洗碗。 她更愿意早早缩回卧室,离她这个母亲远一点。 想到醒来时沉重发疼的眼睛,再加上张锦月当下的动作,时曳眼睫低垂,软绵笑起来。 “我真没事,就是突然发现,妈妈你独自抚养我长大,很辛苦。我很感激,所以就希望能帮你分担一点小事。” “还有,谢谢你给我做饭,我觉得很好吃。” 作为单亲家庭,张锦月不仅要赚钱供原主读书,背负各种债务,偶尔还要面对旁人对她的奚落嘲讽。 这些,张锦月从未对原主提起过。只时常念叨,希望她用心学习,有个好成绩,未来能有更自由的选择。 在时曳看来,张锦月这个母亲,已经竭尽全力把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捧给原主了。 原以为又会像往常一样得到几句扭捏客套话的张锦月双眸微微睁大,垂在身侧的手感受到主人激动惊讶的心情,跟着轻颤握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曳就不太愿意和她这个做妈妈的交流了。 平日象征性说说话,张锦月感觉伸手就能触摸到横亘在她们母女间的壁膜。 自小到大,女儿跟着她这个能力不足的母亲遭了太多罪,性子也从活泼可爱变得怯懦自卑。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张锦月好像看见了光。很亮,但不刺眼。 不愿在女儿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张锦月吸吸鼻子,抬手轻揉发热的眼眶,忙背过身朝自个卧室走,边走边嘟囔。 “还说什么谢谢,我是你妈妈。” “早点洗漱好去休息,不要玩得太晚,学习最重要。” “晚安。” 嘴上抱怨着,声音里的笑意却是一点也藏不住呢。 被张锦月散落空气里的欢喜感染,时曳跟着笑了笑,软声应着,“好,妈妈晚安。” 可爱的善良小女人。 相信她们以后也能相处得很好。 原主卧室张贴着绿白色的碎花墙纸,同色系的床落在正中央。里侧梳妆台靠着衣柜,窗边放置写字桌,往外还有个摆着盆栽的小阳台。 略微俯身,时曳竖起手指轻戳被晒得蔫头巴脑的盆栽绿植,丝缕肉眼不可见的绿光悄无声息进入其脉络。 不过三秒,绿植高傲扬起低垂的脑袋,迎着夜风轻轻摇摆。 眸光轻飘飘落在绿植的苍翠叶片上,时曳手指点了点面颊,眼皮下沉盖住杏眸内越发滚烫的情绪。 半晌,她站直身子,转头欣赏这灯火通明布满烟火气的城市,缓缓笑开。 她现在有个很好的母亲,她想要好好保护她。
第3章 03
周末过得很快。 闹钟刚响一声时曳就睁开了眼睛,穿好昨晚张锦月为她熨烫完挂在衣架上的校服,趿拉着拖鞋跑去浴室洗漱。 客厅内,张锦月套着围裙,见时曳洗漱完毕出来,端着小米粥配小菜放到米色桌面上,又转身从厨房里拿出来个剥好的白煮蛋。 “曳曳,来吃早饭。” “好,谢谢妈妈。” 掰开一半白煮蛋放进张锦月碗里,时曳快速吃过早饭。瞄了眼餐桌上依旧鲜活的小雏菊,又用指尖轻碰放在张锦月包包旁边的多肉盆栽,直到盆栽内里脉络充斥着代表生机活力的绿色光点才收手。 时曳望了眼厨房内的纤柔身影,温声提醒:“妈,你记得上班时把盆栽带着放你工位,对健康有好处。” “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张锦月感觉自打周五晚上时曳捧着盆绿植送进她卧室后,自己的睡眠质量和精神都好了些。 可她私心以为,女儿变懂事贴心了才是根本原因。不论如何,曳曳一片孝心,她诚心接受就好。 “妈,我去上学了。”客厅内挂钟上快要溜到七点半的时间,时曳背着书包哒哒往外跑。 同诺中学周一有升旗仪式,八点开始。她家离学校不算远,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 理科班全在唯竞楼,高二三班在四楼靠近中间楼梯口的位置。 时曳总觉得自打她进校以后,周围的学生都会自以为隐秘地多看她两眼,像瞧见一只猴子跑进校园似的。 连方才进校门,检查校牌的学生捏住她校牌检查的时间都比别人多三秒。 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直到她走到教室门口,被人叫住时得到了验证。 “时曳,我有事找你。” 抬头看去,出声之人宽大的校服外套松垮穿在身上。 他眉眼长得很精神,脸型流畅,常人难以驾驭的寸头发型平添几分不羁,带着顺遂生活里长大的少年人未经世俗该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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