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识大体’就好了,警察的工作都能少一半。” “那是,跟李昌雅先生比起来,我的确非常‘善解人意’。” 他这话讽刺意味太强,李昌雅不觉眯了眯眼。 “你这是在嘲讽我?” 沈宁:“是。” “......” 李昌雅不觉也气上了来:“你还觉得你自己的画画得最好?你看看你这副画......”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画前,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站在另一幅展出的画前,被迫和老友欣赏他小徒弟大作的吴硕丰,也不由穿过人群,将目光投向正激烈争吵的两人身上。 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充满朝气,那样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国内油画届又将被这些年轻人带着,走向怎样的未来呢? ...... “那个年轻人是谁?” “你是说李昌雅?” “不是,我是说跟他争吵的人,看着年纪很小,李昌雅可是出了名的不合群,什么时候见他跟人这么亲近了。” “好像是第三位油画的画家,我刚听到别人叫他沈宁。” “他就是沈宁,年纪好小!”男人语气难掩惊讶。 “他那幅画我挺喜欢的,能感觉出与众不同的魅力……” “这么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笔力,要不要先趁着他还没出名收集他的画……” “走,去问问秦夫人。” 身后两人边走边小声议论着,很快往外面走去。展白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两人,厅内有不少人对着沈宁的方向指指点点,似乎很好奇这位年轻的画家。 展白嘿了一声,一副新鲜表情。 “没想到沈宁还真能拿名次,第三名还挺不错,我看了下,前两名年纪都三十出头,画了有一段时间了,沈宁这也算一炮打响了。” 他歪了歪脑袋,道:“虽然他这画现在还不出名,但让人低价卖走总觉得不爽,要不我自己收,等他出名了再卖,我也不赚他便宜,回收我的成本价就好了。” 虽然说他现在画的钱顶多二三十万,还没他一辆法拉利的轮胎贵,但礼物归礼物,生意归生意。
谢寅淡淡道:“他还没卖画,你想买自己找他说。” “要不我还是别买了,虽然他还没名气,但毕竟是他画的,就挂在哥你家客厅或者书房里好了......” 杜铭舟脸色微微发白,他的目光穿过大半展厅,就如同一条出入潮湿洞窟的毒蛇,阴冷地注视着一幅画前,和只相差几岁,被冠以天才之名的青年闲谈着的男生。有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向他们走近,和沈宁攀谈了起来。 沈宁神色闲适,举止大方,脸庞上透出几缕从容,就仿佛天生适合这样的场景。 杜铭舟的耳中回想起那天他开车回去时,他一个从事艺术的朋友说的话: “这幅画创作者技艺娴熟,作品充满了灵气,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为画坛一颗新星。” 假以时日...... 他怎么能等,他怎么可以等,谢寅已经为了他做出了很多超乎寻常的动作,他啊怎么还能等那个人成长起来! 杜铭舟的目光穿过那个令他厌恶的存在,在厅内扫了一圈,忽然眼神一定,看向从外头走来的一个俊美青年。 青年刚刚还在和同伴说笑,扭过头触及到杜铭舟的视线,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躲闪地低下了头。 杜铭舟脸色蓦然一冷。他看着青年躲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努力装作镇定地看画,半点都不敢接触他的视线。直至他的眼睛终于移动到被标记着“第三名”的那幅画上,青年眼里闪过惊艳,除此以外,却别无异动。 杜铭舟的神色终于完全冷下,他回过头对谢展两人勉强笑了笑,道: “我去别的展厅看下。” 展白挥挥手:“去吧去吧。” 杜铭舟沉着一张脸走出展厅,不近不远地跟在一个青年身后,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背影僵硬,在靠近转角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扯住他的领口,拖曳着把他往楼梯间拽。 “杜先生,杜先生!”箫锦仓惶尖叫,惯于拿笔的手挣脱不了杜铭舟的束缚。 杜铭舟一脚踢开楼梯间的门,把箫锦扔进里面,一张铁青面孔再也维持不了他俊美公子的风度,他几乎是怒吼着喊: “箫锦,你敢背叛我?你以为你家里还能撑过这次难关么?没有我帮你,你箫家在海城就再起不来了!” “杜先生,杜先生……”箫锦畏惧地看着他,脸上仿佛要哭出来: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他一边说一变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尽量让自己离开楼梯口,以免对面的男人一个不开心,一脚将他踹下去。 “两天时间我真的来不及,你不懂油画,这么短时间根本来不及画一幅类似的画,而且我的技巧也没有沈宁那么好,根本画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懂么?”杜铭舟打断他的解释,他眼神发冷,那股黏稠的寒意让箫锦猛打了个寒颤,就好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舔舐着他的脸颊。 “我不需要你临摹一幅一模一样的,我甚至都不需要你画,你只要拿着草稿说他抄袭你的创意,我只要你胡搅蛮缠让他当众说不清楚,让他失去展出的机会!这你都做不到么?” “当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引谢寅你不是做的很好么?!同样是胡搅蛮缠的事这次你怎么不能做!” 杜铭舟眼神发红,嗓音陡然一沉,两只眼睛仿佛无机生物一般盯着箫锦: “你是做不到,还是不肯做。” 箫锦都要被他的表情吓哭了,他目光忽闪仿佛寻找安全通道,忽然间他表情一定,大声地喊:“谢总!谢总救我!” 杜铭舟猝然回头,沉重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谢寅和展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谢寅微微蹙着眉,仿佛不喜楼梯间的环境,而展白脸上神色复杂。 杜铭舟是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箫锦几步快速跑到门口,展白嫌弃地把他往身后一推,他就缩了缩肩膀,又看了两眼对峙的两边,飞快地跑了。 楼梯口,杜铭舟缓缓地转过身。 他脸色苍白,神情阴冷而惨淡,跟从前或嘻嘻哈哈与人勾肩搭背,或爽朗洒脱风流倜傥的杜公子截然不同。他乌沉沉的眼睛盯着谢寅,仿佛都没有看到他旁边的展白。 “你早知道了?” 谢寅淡淡开口:“知道什么?你针对沈宁这件事。” “如果是这件事,我的确早就知道。我只是很疑惑,你既然愿意冒着被我发现,让我不悦的危险也要针对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说。” 杜铭舟惨笑一声,说:“我找你说了,你会答应我么?” 谢寅平静地说:“你做了这些事,就以为我会答应你了么?还是你觉得,我会漠视你的行为。” “为什么不能呢?只要你不说开,我不说开,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原样,合作共赢。”他张开双臂,满脸无所谓地笑着,眼神疯狂又神经质,就好像他们说的这件事的确微不足道,他们现在的对峙也不曾发生过。 谢寅却只是摇了摇头,镇定道: “我不是你,铭舟,我不会这么怯弱。” 这句话有某些词触动到了了杜铭舟,他瞳孔一瞬收缩,忍无可忍地大喊道: “你说我怯弱?谢寅,我都是为了你!” “谢寅,你没有心的么?这些年,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说我怯弱?对,我是不敢把我的感情公开说出来,是害怕破坏我们现有的关系,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可你怎么能说我怯弱?没有我,你这些年能这么顺利么?” “不要说的你单方面为我付出,至始至终,我们都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谢寅嗓音微微一压,沉声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正正经经做生意发展当地经济,你作为当地工商管理的一员,扶持帮助我,这里面并不涉及私情。” 杜铭舟狂笑起来,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 “这里面并不涉及私情,谢寅你怎么敢这么说,如果不是指望着我帮你,你又怎么会容忍我这么多?我进到你们圈子里的时候就知道,你谢寅看似跟谁都能玩,实际上心里只把展白一个人当朋友,这还是因为展白跟你从小混到大。” “但是你却对我异常宽容,任谁见了我都以为是你谢寅的好朋友,这难道不就是你的刻意引导?谢寅,你现在要把事情挑破,难道就不怕我爸以后——” 他的话默然卡住,下一秒,他神情大变。 “我爸要被调到别处去了......”他恍惚地想起前几个晚上他爸回家后,突然告知他们的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明确,但已经收到了相关消息。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依旧镇定的男人。 “谢寅,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我没有对你父亲做任何事情。” “这只是普通的岗位变动而已。” “普通的岗位变动......谢寅,因为我喜欢你,你这几年有多顺你自己不是不知道。现在你就为了一个情人要把我们扔开,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事么?” 谢寅表情不变,语气微微加重: “我说过了,我只是正正经经做生意,但凡对当地经济有帮助的商人,我想政府都应该会支持的。” 杜铭舟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谢寅,仿佛重新认识他。稍许后,他嗤嗤地笑了两声,道:“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谢寅还是这样一个情种。” “不,不对,你一直是个情种,我刚来海城不久就听说过你的事,为了个男朋友几乎和家里闹翻,或许就是因为听了这个传说,我才开始关注你。我真是......” 他又痴痴笑了两声,这一次,却是自嘲。 “我输了,谢寅,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输给那个小鬼。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脸,脸也就普普通通......” 他忽然一顿,眼神闪烁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他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冷冷道:“我们现在算是完了么?在我父亲离开以前,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对吧?” 谢寅:“我希望是。” “谢寅——”杜铭舟走出大门,与他擦肩而过: “你会遭到报应的。” “你一定会。” ...... 杜铭舟离开后,展白才松了松领口的纽扣,一脸不舒服的样子。 “哥,你说,要是我早知道铭舟喜欢你,他为什么不说?他要是说出来,至少我还能够安慰他......” “他不需要安慰。而且阿白——”谢寅看着面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说道: “杜铭舟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的朋友,他只是利益相关的人,如果你把这些跟你利益关联的人都称之为朋友,最终受伤的还是你。” ...... 另一头,沈宁在跟李昌雅吵完架,应付完两个与他交谈的未来客户后,目光正寻找着跟他一起来的人,视野里忽然跑出来一个隐约有点印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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