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枕微抹药一点都不温柔, 楚灯青轻“嘶”一声, 谢枕微也只是叫她忍着。 楚灯青痛得狠了就往后退,谢枕微抓住了她, 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吓人, 楚灯青顿时不敢动了。 “很疼吗?”谢枕微问。 楚灯青点点头, 可怜兮兮的:“疼。” “那以后还见拓跋涟吗?” 楚灯青不明白疼与拓跋涟有什么关系,而且她没见拓跋涟,她讨厌拓跋家的人。但谢枕微的眼神就像是她偷偷摸摸出去见过,毕竟他很多时候昏睡着,并不能时时刻刻盯住楚灯青。 “我没见他。”楚灯青说,“真的。” 谢枕微不知道信是不信,他将白瓷瓶里的药全倒手上,一把覆上楚灯青的膝盖。 药太多了顺着膝盖往下流,谢枕微见了微怔。 “小青以后会嫁给别人吗?”谢枕微问。 楚灯青摇头,说话轻轻的:“不会。” 谢枕微没说自己信不信,他叫楚灯青躺下。 楚灯青躺下了,谢枕微又要她把衣服都脱光。 楚灯青揪着衣领不敢脱,她有些怕,她说她上半身没受伤。 谢枕微只是说她及笄了,按道理该嫁人了。 楚灯青不明白怎么又说到她该嫁人了。她知道民间有些女孩嫁人早,一般十五六岁都嫁了,十三四岁的也有。但楚灯青总觉得自己还小,不该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就算是谢枕微,她也会害怕。 楚灯青真的怕,怕到开始轻颤,她知道谢枕微不会亲自动手脱她衣裳,可她也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目光真脱了。 她不想光溜溜的,夜里冷,她会着凉的。 谢枕微见她不脱没有勉强,只是问她会不会在别的人面前脱。 楚灯青连忙摇头说不会。 她怕谢枕微不信,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抱住谢枕微,用头蹭他的肩膀:“哥哥,小青不会。” 她轻轻说:“小青知道,小青是哥哥的。” 楚灯青自从被接进齐国皇宫,所有人都告诉她一件事:她将来会成为谢枕微的妻子。 她们要她学女红学礼仪,可楚灯青在这方面没天赋学得很慢,绣个花都能刺破好几次手指。每次她不想学了,老嬷嬷就会严厉地让她继续。 她们觉得她有些笨,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的一国之母,还有很多方面需要训练。 白日里谢枕微在跟太傅上课,不跟楚灯青在一起,晚上楚灯青也不敢跟他告状。 还是后来谢枕微发现了她手上的针印,发了话,楚灯青自此才不用学什么刺绣了。 但她知道,自己就算不用亲自给谢枕微绣衣裳,有件事也是必须做的。 她得给谢枕微生娃娃,这样齐国才会有下一代皇帝。 其实十四岁的时候嬷嬷就给她看了画册,楚灯青知道那件事是怎么一回事。她害羞,但不怕,所有人都告诉她,这就是她该做的事。 因为她表现得实在有些笨,其他方面连齐国皇帝都不对她抱什么希望了。但大家都希望下一代储君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因为她父亲实在高贵,身为第一世家嫡系血脉,反叛家族离开南方特地来投奔了齐国皇帝。 她父亲很厉害,做了很多实事,推出的改革措施也让齐国实力渐盛。可楚宁策死得太早了,没有他压着下头,那些改革措施很快草草收尾,齐国皇帝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楚宁策的人。 楚宁策没留下儿子,只有一个独女。楚宁策死后,楚灯青母亲受不了,没几个月就跟着去了。 楚宁策孤身来的北地,没有别的亲属。他娶的妻子也不是世家门阀,只是救过他一命的普通农女。 齐国皇帝谢敖靖不可能放任忠臣唯一的血脉无人照料,他把她抱进了宫,对所有人说楚灯青是谢枕微将来的妻子,要好好照顾,不得怠慢。 所以楚灯青打小就知道,她是谢枕微的,谢枕微也是她的。 十四岁的时候楚灯青是不怕的,而且期待着给谢枕微生娃娃,只要生了娃娃,大家都会夸她。而且娃娃一定很好看,毕竟谢枕微实在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楚灯青从没遇见第二个能稍微比得上的。 但十五岁的她怕了。 也不是谢枕微没了命根子的原因。楚灯青也说不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是长大了胆子小了,还是别的什么。 她知道如果此刻在谢枕微面前脱光衣服,她一定会哭。 楚灯青继续蹭着谢枕微的肩膀,见谢枕微没反应,她又亲了亲。亲着亲着就亲到了谢枕微的下巴。 谢枕微没有反抗,楚灯青知道这或许是在鼓励她。 楚灯青鼓起勇气,舔了舔他的唇瓣。 舔完了楚灯青直起上半身,低着头,像犯了大错似的。她轻轻重复:“我知道,我是哥哥的。” 谢枕微这才看向她,他的唇被舔得湿湿的,有了血色。 谢枕微怔了好一会儿,楚灯青期间一直低着头。 过了半晌,谢枕微摸摸她头,说:“睡吧。” 楚灯青仿佛得了大赦,赶快钻进被子里,秋天真的好凉,她腿都要被冻出鸡皮疙瘩了。 谢枕微让她先把裤子穿上再睡。可楚灯青缩在被窝里就不肯再出来。 谢枕微只好拾起裤子,把被子掀开慢慢给她穿上。 他叫她抬一抬,不然穿不上去。 楚灯青抬了下,脸有些红。 裤子穿好了,谢枕微动弹得厉害又开始疼。 他躺在床上,额头开始冒汗。楚灯青知道他疼,但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她只好凑近他,又亲了亲他的肩膀:“睡,睡着了就不疼了。” 谢枕微“嗯”了声,缓缓闭上眼,重复道:“睡吧。” 楚灯青慢悠悠睡着了,谢枕微一直疼着,不知道几更天才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灯青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当天下午拓跋涟叫她去骑射场。 楚灯青不知道该不该去,但安吉轿子都抬来了,劝说道:“楚姑娘快去吧,太子殿下等着呢。” 楚灯青踯躅着不肯上轿子。安吉就说上次太子殿下为姑娘求情,姑娘还没报答呢,这次去了就当报答恩情。 他这样一说,楚灯青更不敢去了。报答恩情以身相许的话本子她不是没看过。 昨晚才答应谢枕微不会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要是今天就被脱了衣服,她就没脸见他了。 而且拓跋涟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却要她付出整个身子,这说出来也不对等啊,她又不是傻子,干嘛上赶着贱卖自己。 楚灯青退后两步,说自己不去。 安吉不好勉强,他只是个太监又不是主子,安吉劝说无果,只好叫人把轿子抬回去了。 安吉又寒暄了几句,才小跑到骑射场跟拓跋涟汇报事情。 安吉道:“楚姑娘就是胆怯了些,也不是非要逆着殿下来。” 楚灯青没名没分,宫中的人大多叫她一声楚姑娘。 安吉瞧着小姑娘可怜,本来是在齐国好好地当着小太子妃,被掳到梁国来不知受了多少罪,有点戒心是好事。 虽然安吉知道自家主子不是那样的人,可难保其他主子不是。 今天他一叫,要是楚灯青乖乖跟着走了,安吉心里还怕以后别的主一叫她也笨笨地去。 到时候被吃了都不知道是被谁吃的。 拓跋涟心里有点不高兴,向来只有他拒绝人的,哪有人敢拒绝他。但拓跋涟没表现出来,只是骑着马一溜烟跑远了。 隔着百来米的距离,拓跋涟调转马头拉弓射箭,竟一箭射中了红靶心。 安吉叫好不迭,其他伺候的也闹腾腾喊着:“主子厉害!” “殿下百步穿杨!” “鲜卑神箭手!” …… 立了秋,天气越来越凉。 谢枕微本来身体都渐渐好了,染了风寒又病重起来。 吃了太多的药,整个屋子都快被药汁泡透了。楚灯青担心谢枕微,怕他熬不过来,白天里也没闲心做其他事,就守着他。 楚灯青还捡起了刺绣,跟仪芳学绣荷包,想给谢枕微绣一个。但绣着绣着很快就没了耐心,她扔下针线看话本去了。 她看几页话本就看一眼谢枕微,看几页又看一眼,担心在自己偷的闲里谢枕微悄悄死去。 他要是死了,楚灯青不愿去想,他俩从小在一起,都快长成并蒂莲了。 楚灯青想象不到没有谢枕微的日子,翻翻回忆,里面除了自己全是谢枕微,其他人都是边边角角,有时候跟虚影差不多,就谢枕微一个浓墨重彩,把她的整个回忆都浸染了。 他把他自己掺了一半到楚灯青身体里,倘若他真死了,楚灯青觉得自己恐怕会丢半条命。 楚灯青轻叹一声,放下话本摸摸谢枕微额头,还是有点烫。 太医又来诊脉了,问太医病情如何还是老一套说法,没有性命之忧但需要好好调养段时间。 可楚灯青瞧着谢枕微不像是没有性命之忧。他热汗淋漓,连睫毛也湿漉漉的,像是被折磨得受不了又哭不出来,只能流流汗发泄发泄。 楚灯青用帕子擦了擦谢枕微额头,又用茶水润了润他唇。太医开完药走了,楚灯青还是怔怔的。 病中的谢枕微也好看得紧,楚灯青没忍住摸了摸他眉眼,她好希望谢枕微赶快好起来,就算他要她脱衣服她也愿意了。 毕竟她本来就是他的,她打小就注定是要嫁给他的。 就算谢枕微不能做那事,楚灯青还是愿意裸着身子给他抱抱,如果他能感到好受些的话。 不过不能她一个人脱,那不公平,谢枕微也得脱掉衣衫才行。 楚灯青其实是想看看赤.裸的谢枕微的,他美得像块璧玉,楚灯青想知道贴上去是不是真的微凉。 楚灯青对谢枕微的占有欲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当她知道太子除了正妃还能娶两个侧妃以及无数个妾后,她就在夜间偷偷摸摸要谢枕微保证:他绝不能娶别的女娃。 那时候她才八岁,谢枕微捏捏她脸蛋,哭笑不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反正我知道了,”楚灯青说,“难道你真要娶别的女娃?” 楚灯青也捏捏谢枕微的脸:“如果你娶别的女娃,我也要娶别的男娃。” 谢枕微笑了下,一把抱住她,制住她胡乱动弹的手:“你要是敢找别的男娃,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谢枕微挠她咯吱窝,她哈哈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保证绝对不会,绝对不敢。 谢枕微这才停下,擦擦她眼睫上的泪珠,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娶别的女娃,你也不能娶别的男娃。” 楚灯青点点头,又有些怕,道:“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不让你娶的。” 谢枕微心领神会,笑了下:“放心,我会保密。” 谢枕微确实保密了,但现在这秘密已经无足轻重,因为齐国亡了,谢枕微也不再是太子。 他不但娶不了侧妃,也娶不到任何一个女人。 除非楚灯青自愿嫁给他,偷偷摸摸的,不被人知道。 楚灯青摸完谢枕微的眉眼,又突然想试试亲上去是什么滋味。 反正哥哥是她的,她要怎么对待都可以。 楚灯青脱了鞋爬上床,放下床帘,然后亲了亲谢枕微。 很奇怪,楚灯青心跳得好快,像是干了件大坏事。 但舍不得松口,楚灯青又亲了亲他唇瓣。软软的,想咬一口。 她也真的咬了。 咬完了楚灯青满脸通红,想着要是谢枕微命根子还在,他们现在就该生宝宝了。 楚灯青不敢再在床上呆下去,她连忙爬下床,像是什么坏事都没干,把鞋穿好,把床帘掀开,然后默默坐在一旁。 仪芳端来药的时候,楚灯青脸上的红已经褪了。她拿着绣线缠啊缠,手指上都是线团。 仪芳连忙把那些线剪断,让小主子不要这么干,伤手。 就缠了一小会儿,手指上都是印子,仪芳只好取来药给楚灯青抹上,道:“姑娘要是不喜欢刺绣,就别做了,有什么缺的奴婢绣就好。” 楚灯青自不会告诉她这是因为心乱不是因为刺绣,她点了点头,然后蹲在谢枕微身旁,对着他耳朵轻轻喊:“该吃药啦哥哥,快醒醒。” 谢枕微没醒,楚灯青只好推了推他手臂,推了好一会儿谢枕微虚弱地睁开眼,楚灯青忙扶他坐起来,端过药来喂。 谢枕微喝了半碗喝不下了,楚灯青硬是要他喝完,喝完了楚灯青擦擦他嘴,仪芳接过药碗出去了。 谢枕微问几更天了。 楚灯青说都下午了。 谢枕微刚醒来,还有些怔愣,像是没回神。他轻轻“嗯”了声,瞧上去迷迷糊糊的。 楚灯青越瞧越可爱,亲了亲他额头,道:“哥哥要快快好起来。” 谢枕微本来该制止的,楚灯青不该这么亲他,可他没有。 他甚至想楚灯青再亲一会儿,她对他的迷恋再多一些才好。 谢枕微无法容忍楚灯青去亲别的人,如果她喜欢亲亲,谢枕微愿意脱了衣服让她亲遍全身。 就算她喜欢咬人,把他咬得遍体鳞伤谢枕微也不想看见楚灯青呆在别人怀里。 更不愿看到她在别人身下,给别人生孩子。 她是他的,从她进了齐国皇宫开始,谢枕微就知道这是他将来的妻子。所以他保护她,疼爱她,也教导她。 谢枕微道:“小青会这样亲别人吗?” 楚灯青不知道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了:“当然不会。” 楚灯青说:“我只亲哥哥。” 谢枕微要她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如果食言的话谢枕微会罚她。 谢枕微曾经确实罚过她,因为她把书本撕了,还把太傅的胡子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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