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听了面色骤变,把楚灯青甩到床上,生怕她又尿到自己身上。 楚灯青一头栽到褥子里,还好褥子够厚够柔软,不然铁定一头包。 她从棉被里钻出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幽篁,幽篁见自己上了当,当场就要给她好看,被雪寐拦了下来。 “宫主,她还小,不知事,您别怪她。” 幽篁道:“是小,五岁还叼着你胸口不放。” 雪寐脸蓦然红了,像雪原上开了梅花。 幽篁又道:“你体内的灵气真这么好吃?这小崽子吃五年还没腻。” 雪寐自己又没吃过,他哪里知道。 幽篁起了好奇心,抱住雪寐就要解开他衣裳。雪寐没有阻拦,只是羞得偏过了头。 楚灯青见此一气之下,直接捞起被褥朝幽篁砸去。 幽篁灵力外散,被子霎时成了飘絮,落了一地跟雪似的,还有的散在空中如柳絮,若非呛得人鼻子痒,还真的蛮好看。 楚灯青鸡窝似的头发上多了羽毛,这下子更像从鸟窝里钻出来的了。 “我的,你不可以吃!”楚灯青没站稳一屁股坐倒,仍然大声吼着宣誓主权。 幽篁气笑了:“明明是本尊的炉鼎,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就是我的,就是我的。”楚灯青不依,爬起来想要冲到幽篁身边夺走雪寐,“你不知羞,你五百多岁还吃奶,不知羞。” 幽篁大笑起来:“本尊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咬伤了雪寐,谁要跟你抢奶喝。” “不可以看,”楚灯青大声道,“不可以,是我的。” 幽篁今日偏要看,一道灵诀叫楚灯青动弹不得,当着她面脱了雪寐衣裳。衣衫滑落到腰间,幽篁瞧了瞧,红肿不堪的样子倒真是可怜。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疼惜,一味地要吃要咬,都把雪寐咬伤了。 幽篁从纳戒里取出灵药,亲自给雪寐抹了药膏,叫他今后都别再喂这小崽子,这就是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不知谁的野种当初就不该捡回来。 幽篁在那边说着,楚灯青在这边气势渐弱,慢慢地竟然默默流起大颗大颗的泪珠。 她不是野种,也不是白眼狼。可幽篁让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楚灯青的泪水糊了眼眶,她都快看不清雪寐了。 她知道她不是他生的,也不是这昼晦宫任何一人的孩子。雪寐从不避讳她的身世,她过去也以为自己不在意。 可今天这该死的幽篁非往她痛处戳,还有那个鬼萝,竟然把她打入雪潭。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待她,楚灯青眼泪流得停不下来,却连抽噎也做不到。 等有一天,她比幽篁更厉害了,她也要定住幽篁,叫他连喉咙动一动都做不到。她要当着幽篁的面咬雪寐,不但吃奶,还要亲他脸蛋,还要把雪寐夺回来。 就算雪寐喜欢做炉鼎,也该做她的炉鼎。楚灯青还不知道炉鼎与其主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但这是一个关乎雪寐归属权的问题,她不愿意让步。 幽篁瞧见楚灯青那泪流颗颗的小模样笑了起来,合好雪寐衣衫就解了定住楚灯青的灵诀。 楚灯青能动了立马冲上去想把幽篁撞翻,却只是被幽篁捉住抱到了怀里。 “你这个小崽子,倒还蛮有意思,一天到晚横冲直撞,你头是铁做的?” 楚灯青不说话,只是顶着糊了一泓泪的眼竭力瞪他。 雪寐坐下来,见她瞪得好辛苦,把手移到她双眼处,道:“闭上眼歇会儿,瞧你哭的,小花猫。” 楚灯青也是真的瞪累了,眼睛疼,顺势闭上眼被雪寐抱入怀中。 她拽着雪寐的衣领子,把头埋进他胸口,委屈地说:“我不要见他,你叫他走。” 雪寐无奈:“要叫宫主。我是宫主养着的山阴,不可以叫宫主走。” 幽篁摸摸雪寐的头,说没白养他。 雪寐其实对于很多事都不清楚,只是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回报宫主,听多了他也就将这些话刻入了骨子里。 他想宫主养他一场,就算要他性命也是应该的。炉鼎那种事有人教过雪寐,他虽然觉得羞耻、不喜欢、尴尬,却也没办法。 山阴都是这样的命运,他也无法反抗这样的命运。宫主待他算好,既不打他也不骂他,就算到时候要采补他,他除了顺从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只是担心自己会怀孕,那样小青会很不开心。 可二十五年后,说不定小青会嫌弃他。雪寐知道这世间很多人都觉得炉鼎卑贱,等小青长大了,说不定也会觉得他是卑贱的,甚至耻于吃过他的灵气。 可二十五年后再过二十年,那时候他大概已经快死了,而小青还能活很久很久,她最终也会忘掉他。 就算他养她一场,也逃不过被人鄙弃的命运。 雪寐有些落寞,但没有表现出来。面对幽篁的夸奖,他柔柔地笑开,像春湖落了石子溅起了圈圈涟漪。 幽篁走后,楚灯青才肯探出头来。见果真没了人,她松了一口气,扯着雪寐衣角说眼睛疼。 她哭了那么久,眼睛都哭肿了当然会疼。 伺候的人端来热水,雪寐沾湿帕子拧干净给她擦脸,擦完了叫她闭上眼歇会儿。 歇会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剑修与山阴 歇会儿当然不会好。 第二天楚灯青准时来到灵雪台, 眼睛还肿着,脸色却故意摆得冷淡。好像自己从没哭过,一切痕迹都是他人的幻觉。 鬼萝见了心底好笑,面上也没遮掩。楚灯青瞧见他艳诡的面容上那刺眼的笑意, 更想弄坏他脸了。 鬼萝轻嗤一声, 叫楚灯青站好把书扔给她,就为她讲解起入门的功法来。 楚灯青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尝试调动灵力, 谁知鬼萝那边刚讲完, 她这边就直接冲上了炼气一层。 鬼萝惊讶得皱紧了眉头:“你是人类?” 她当然是, 她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 鬼萝不信邪地讲得更深入, 谁知几个时辰过去楚灯青直接冲上了炼气二层。 鬼萝这下子停止了讲解,用传音的灵诀给师尊寒衡传去消息。寒衡也不解,问了下幽篁才得到大概原因。 楚灯青自小吸收山阴的灵气,吃的也是供给山阴的灵植,这些灵气在楚灯青体内积压,一修炼起来就开始起了效用。 寒衡让鬼萝先不要教她修炼的法诀, 先让楚灯青学会积压凝练体内的灵气,免得才几岁就筑了基, 以后几十年都是那小孩模样。 若是修不到元婴期, 到死也还是幼童的身体。 鬼萝这么跟楚灯青讲了,吓得她小脸都白了。 “要长大,”楚灯青踢飞了自己脚边的小石子, “要长大。” 鬼萝倒不至于坏心肠得故意往坏了教她, 接下来仔仔细细地教楚灯青如何凝练灵气,控制灵气, 若灵气实在充沛, 可以凝练为液体。 楚灯青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鬼萝说不急,往后日子还长着,慢慢来就是了。 这个时候他没故意坏笑,看起来就没那么讨厌。楚灯青有些别扭地“哦”了声。 下午的时候,鬼萝教楚灯青练剑。不动用灵气,只是学习剑道入门。 教了几个动作,鬼萝叫楚灯青一直重复练,她练得手都酸了,但没喊累也没喊疼。 小小的娃娃一脸认真,认真到了有几分犟劲。鬼萝在一旁看着,姿势不对就手把手矫正。 一天下来,楚灯青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鬼萝扔下句明日辰时继续就离去,楚灯青站在灵雪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不愿意在鬼萝面前露怯,所以就算再痛再累也咬牙坚持下来。现在没了人她就有些站不住了,好累,楚灯青躺下来,望着冬日白冷的天空发呆。 不想走路,想要雪寐抱。 昆吾峰上飘起了小雪,五岁的娃娃仍旧躺着,呼出的气成雾转瞬又不见。 五岁的楚灯青还有好多事情不明白,只是凭本能想要占有自己可能拥有的一切。或许是身边没有同龄人,没有对比,她对于亲生父母的执念并不强。 只是觉得,既然他们扔了她,那她也要扔掉他们。不值得惦记的人,若将来遇到也会视而不见。 躺了有小半个时辰,雪花落到眉梢眼角有些化了有些没化完。她用手抹掉,抹了一手的润。 楚灯青慢腾腾站起来,缓缓往回走。空中的风雪渐大,楚灯青错觉这一场风雪她看过好多好多回,可每一次相同的只有她与雪,其余的人或物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只留存刹那便在尘世的光阴中湮灭。 风刮得她脸疼,楚灯青垂下头默默看着路。雪卷到她发上,也拂满她衣衫,渐渐地衣裳湿了,她轻轻咳嗽一声,觉得好冷。 手酸软得像春天的柳条,又似冬天的冰凌,楚灯青好不容易走回昼晦宫走进孰华院,想要抬起酸痛的手臂抱抱雪寐,雪寐却不在。 云娥说雪寐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今年的灵昙花开了,宫主带他去了雪翎之巅。 灵昙花无法保存,摘下来很快就会融为雪水,只能带着雪寐去当场服用。 五年之前,雪寐从雪翎之巅抱回了她,这事她是知道的。楚灯青抱怨为什么不能带她一起去,雪寐不能跟幽篁单独相处。 她跟云娥说雪寐做得不对,又说幽篁是抢雪寐的坏蛋。云娥不好附和,只能端来吃的喂她。 知道她手痛后,吃完饭云娥又寻来膏药给她敷上。 楚灯青洗漱完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日再次准时到了灵雪台跟鬼萝修炼。 上午还好,学习凝练灵力,下午再挥剑的时候楚灯青实在抬不起来。 鬼萝在一旁笑看着她,满是恶意的戏谑。楚灯青咬牙切齿抬起手挥了十几下,道:“大师兄你不会故意整我吧。” “怎么会呢,”鬼萝道,“你可是我唯一的小师妹。” 楚灯青实在挥不动了,汗水打湿了鬓发,鬼萝却不叫停,只是让她继续。 楚灯青心下暗恨,抬起木剑故意朝鬼萝砸去,还没到鬼萝跟前就叫他的灵力反弹回来,楚灯青被木剑砸得滚入了一旁的雪潭。 再次落水,寒冷更加刺骨。楚灯青呛了好几口水,无师自通扑腾着学会了游泳。她想要爬到岸上去,却又被鬼萝的灵力击回了水中。反复几回楚灯青彻底失了力气,浮在水中恶狠狠瞪住鬼萝,不肯求饶眼泪却开始冒。 鬼萝说她目无尊长,好好在雪潭里反省反省。 楚灯青不想说话,可是渐渐地要落下去了,又呛了几口水楚灯青受不了了,哭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鬼萝笑了下,凌波而上站在她旁边,问:“真知错了?” 楚灯青咬着牙不肯说,鬼萝扬起潭水兜头砸了她一脸,楚灯青更恨:“大师兄讨厌我跟师尊辞了这桩差事就成,何必折腾我?” 鬼萝笑道:“小师妹想多了。” 楚灯青扑腾着抬起头看鬼萝,道:“你不过欺负我人小,等有一天我长大了,一定叫你好看。” 鬼萝道:“我已经够好看了,不用小师妹添砖加瓦。” “你、你无耻。” 鬼萝蹲下来,摸摸楚灯青的头,沾了一手的水:“大师兄不好看吗?不好看第一次见面时,小师妹怎么咬牙切齿想咬我脸的样子。” 楚灯青无法违心地说鬼萝长得丑,骂道:“长得跟妖鬼似的,得意什么。” 鬼萝笑容淡了些:“没准我就是妖鬼,吃人的鬼。” 楚灯青见鬼萝脸色越来越阴郁,生怕他当真在这无人的地方把她给弄死了,冷淡着声音道:“我真的知错了,大师兄,饶了小青这一回。” 鬼萝说她心不诚。 楚灯青咬牙想啐他一口,面上却不得不扬起嘴角,道:“我真的知错了,鬼萝师兄,饶了小青,好冷。” 鬼萝道:“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还是把她提上了岸。 楚灯青冻得不行,鬼萝道:“回去继续反省,省得日日受罚。” 鬼萝走后,楚灯青艰难地走了回去。不到夜间就发起烧来,第二日便没能去修炼。 鬼萝知道了干脆放了她半月假。这半月以来楚灯青除了吃药就是看书,她去了昼晦宫的藏书楼翻阅典籍,想找到什么毒药把鬼萝弄死。 但以她炼气期修为弄死一个金丹期实在太难,她目前也找不到什么毒药,还发现修士若走火入魔生了邪念,容易在渡劫时陨落。 楚灯青想,要是鬼萝入魔就好了,他入了魔她就能光明正大杀了他。 她觉得这个鬼萝简直跟她犯冲,不弄死他心里就不舒坦。 但半月一到,楚灯青又得在鬼萝手下讨生活,不得不收起心里的念头,老实地叫鬼萝大师兄。 雪寐也回来了,楚灯青心里好受了些。结束训练后便抱着雪寐不松手,连吃饭也要他喂。 一年过去,楚灯青基本入了门,鬼萝便不再每日教她,只叫她跟着昆吾峰其他弟子上开设的各种课程。有疑问再来找他。 渐渐地楚灯青长到了十八岁,这些年下来,她对于雪寐的占有欲更强,对幽篁与鬼萝更加厌恶。 尤其是鬼萝,动不动就给她使绊子,用各种理由罚她。八岁那年,楚灯青下毒给鬼萝,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还是被鬼萝发现了。 鬼萝没有告发,却让她大冬天地跪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威胁她不跪就告诉师尊,到时候把她逐出师门。 那一天楚灯青颜面尽失,对鬼萝更是恨不得生吞了他。 有时候楚灯青甚至觉得鬼萝是故意的,随着楚灯青年纪渐长,鬼萝对她越是笑里藏刀。故意引诱她犯禁,叫她主动送上把柄不得不被鬼萝要挟。 楚灯青心想,或许鬼萝对她的恶意不比她对他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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