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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言祈的目光落在那小太监的身上，咏儿忙道：“哦，也就那个小太监还算懂事勤快，眼里有活儿，知道主动搭把手。” 言祈点点头：“他叫什么名字？” “来福。”回完话，咏儿半晌没听见言祈再开口，她自己就忍不住又抱怨起来：“小姐，这凝华宮这么偏僻，陛下把小姐分在这鬼地方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咏儿便看到言祈十分严厉地望了自己一眼，她忙噤了声，老老实实站着。 言祈便道：“宫里人多嘴杂，这样不敬的话不要再说了。” “是……” “其实这凝华宮也没什么不好的，偏是偏了点，但好在这偌大的宮里头只有我一个人住着，无拘无束，不用和别人在一个屋檐下勾心斗角，清净。” 言祈自己都这么说，咏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心中虽还是不痛快，但也只能暂时按捺住。 咏儿方要去帮素素的忙，凝华宮守门的小太监却是急匆匆跑了进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咏儿本是一肚子气，逮着个机会，她便有些撒气的意思。 小太监被咏儿吓了一跳，一时竟没想起来要通报什么，这时候，院门上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咏儿不耐烦的神情还留在脸上，眼中却是已经浮出几分震惊。 来凝华宮这偏僻地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承景身边的魏平魏公公。 在御花园，在献宜轩，言祈几人都是见过魏平的。 言祈在咏儿前头反应过来。魏平常跟在李承景身边，显然是李承景的亲信，他亲自来一趟，定然不是为了一般事。 她忙迎上前同这位魏公公见了礼。 朝言祈回了礼，对院子中慌忙起身假装做事的宫人们，魏平则全当没看见，目不斜视。 魏平道：“言贵人玉安，老奴奉陛下圣谕，是来凝华宮送东西的。” 说罢，魏平略略侧过身子。
第16章 受赏 言祈这时才注意到，魏平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太监，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奉着一个小匣子，还有两个小太监是两人一起，抬着一个箱子。 小太监们从魏平身后走出来，或捧或抬着手里的东西，在院子里头一字排开。 凝华宮虽然偏远，内里却不寒酸，可宽阔的院子被小太监们这么一站，竟显出几分逼仄来。 “言贵人。”朝着小太监们看一眼，魏平朝言祈笑道：“这里有蜀锦十匹，金玉首饰八奁，虽数目不多，但都是陛下精心挑选过的，贵人可要收好。”不等言祈说话，魏平又道：“若这些不好用，贵人另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祥意馆要，祥意馆那边陛下已经命老奴打过招呼了，贵人放心。” 魏平的话说罢，院子里头一片安静，好半晌，言祈才反应过来——魏平是来替李承景行赏的。 “臣妾谢——” “诶！”魏平急忙制止了言祈行礼：“老奴不过是来送些东西，虽这些是陛下专门为贵人备的，却不算赏赐，贵人不必谢恩。” 可这分明就是赏赐啊？！ 言祈一头雾水，但也只好点点头：“那……有劳魏公公辛苦跑这一趟了。” “哪里，为陛下和贵人办事，是老奴有幸。” 两边又客套了几句，言祈命宫人们将送来的东西都好生收着，自己则亲自送了魏平出去。 等送了魏平离开，言祈回到院子里头，那些箱奁还未收好，这回却是满宮的下人们都忙活起来了。 “贵人！”一个宫女走到言祈身边，脸上几乎笑得只剩下褶子：“一会儿这些箱子匣奁收拾好，院子里和屋里头还有什么要打扫搬挪的，贵人只管吩咐！” “嗯。”言祈微微挑了一下嘴角，露了一点笑意，那宫女十分高兴地又去忙活了。 除却这一个宫女，言祈从院子里头走进屋子里这一路，好些小太监和宫女也都上前来献殷勤，倒是与言祈刚到凝华宮时的态度全然不同了。 咏儿凑到言祈身边低语：“这些奴才！一个个见风使舵，变脸跟翻书似的！宫里的人怎么都这样！？” 言祈微微扬了扬头，心思却不在这些奴才的身上。 她吩咐咏儿道：“你出去转两圈，打听打听，今日是只有凝华宮得了赏赐，还是所有人都有赏赐。”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凝华宮里头收拾停当，咏儿也打听消息回来了。 宫人们都被差到外头做事去了，屋子里头言祈只留了素素。 咏儿进了门，见都是自己人，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她十分兴奋地说道：“小姐！奴婢打听过了，今日的赏赐只有您和孙才人有！方才奴婢还说陛下的不是，怪陛下将小姐分在这么个远地方，现在看来，陛下倒是有心……” 后头咏儿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言祈没大听进去，她只是满脑子在想李承景为什么要赏赐她。 孙雅清是侍寝受赏，那自己算怎么回事？
第17章 孙才人 晌午后，凝华宮该搬挪的，该打扫的，一应理清，看着倒确是比之前雅致了许多。不过这会儿，言祈没心思赏景，算算时辰，却是该去永仁宮了。 按照惯例，新封的妃嫔们理应去拜见宫里位分尊崇的娘娘们，差不多要忙活一天才得消停。 但李承景为太子时未曾娶妻纳妾，登基以后，他的后宫也是冷清，是以在言祈这批秀女进宫前，后宫的妃子不算多，位分最高的也只有两位帝妃，分别是永仁宮的渝妃和曲春宮的晋妃。 至于珍嫔，舒嫔，婉嫔等，新人们就不必去拜会了。 如今后宫尚没有皇后和贵妃，便是渝妃代掌六宫，故而妃嫔们一道先去拜见渝妃。 众人进了永仁宮，却是好些妃嫔都在这里，正好晋妃也在渝妃宫中，算是省了大家多跑一趟的功夫。 按照各自的位分高低，妃嫔们站成几列向座上的两位娘娘行了礼。渝妃是永仁宮的主人，又代管着六宫的事宜，她自是头一个发话免礼的。 等大家站起身，渝妃瞧着站在最前头的孙雅清：“孙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如此打扮一番，更显出妹妹的端庄秀丽来…”说着，渝妃笑津津又将目光往下移了几分：“妹妹手上……这玛瑙银圆镯可是陛下今个儿赏的？” 孙雅清脸色微微泛红，低眉羞涩地点了点头 ：“回娘娘的话，正是陛下的赏赐。” 等孙雅清回了这话，渝妃仍旧笑着，可却一时没接话。 原本各自温顺低着头的妃嫔们察觉异样，一个个都抬头看向渝妃和孙雅清。来回几眼，她们没觉出什么端倪，唯有言祈。 大概是自幼习武的缘故，她对人的敌意比一般人感知得更敏锐些。这会儿，她恍惚觉得渝妃面上在夸赞孙雅清，可眼神里头却有几分不易明了的深意。 这深意，颇有些来者不善。 后宫中人人“画虎画皮难画骨”，言祈正觉得背后生寒，一旁端坐的晋妃适时开口，解了这窘境。 她笑道：“这镯子与妹妹的衣裳极相称，可见陛下是用了心的。” 孙雅清今日穿了一身缎地绣花百蝶裙，这种艳丽妩媚的衣裳，与孙雅清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气质十分不符，镯子，自是也不必说。 言祈心道：也真是难为了晋妃，睁着眼睛说瞎话。 被晋妃插了话，渝妃总算是回过神来，她俏声娇笑了两下，接着方才的话道：“陛下的赏赐可不常有，不过那日妹妹一舞惊鸿，如此才情，你的福气还长着呢~” 闻言，孙雅清忙福了福身子：“两位娘娘的福气才是这宫里头一份的，且臣妾资质愚笨，那一舞不过中规中矩罢了，还是言祈妹妹的字好些。” 言祈站在第二列，本是默不作声地听戏，忽然她自己就被点了名字。 听孙雅清这么一说，言祈忙道：“才人姐姐哪里的话，妹妹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微末伎俩，恐难登大雅之堂。” 说罢，另有一道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要说才情，自然是孙才人最为出众。”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傅粉施朱，杏面桃腮的美人。
第18章 试探 凝华宮偏远，但也不是孤零零一座宫殿。在凝华宮的前头不远，就是月娥宮。 半日里头，言祈虽只叫咏儿打听了赏赐的事，但月娥宮离得稍近，恰巧这位是言祈知道的——她正是月娥宮的王美人。 王美人接着道：“孙妹妹精通诗词歌赋，琴曲也是一绝，实在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且在新进的姐妹里头，孙妹妹你的位分是最高的。赏赐或可同得，但位分才是尊卑，可见终归是你最得皇上心意。” 前头几句话还好，后头这两句……言祈正庆幸没人提起自己受赏的事，这王美人却是立马隐晦地提了一嘴。 话里话外，明摆着在内涵言祈。 阴阳怪气，谁听不明白似的？ 言祈暗暗瞥了这王美人一眼。 好在渝妃及时开口，缓和了几句，这场拜会总算是和顺地过去了。 离开了永仁宮，因孙雅清侍了寝受了赏，今日又被娘娘们夸了几句，便有许多人都去同孙雅清说话。 赵婉玉不待见孙雅清，快走了几步，恰好到了言祈身边。 冤家碰面，哪有不斗上一斗就各回各家的？ 赵婉玉果然讥讽着开了口：“啧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登高易跌重。言贵人六抬步撵，轰轰烈烈进宫，我还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呢！原来如今也不过和我一样，只是一个贵人，好一个凄凄惨惨落场~” 言祈咬了咬牙——王美人位分高我不敢顶嘴，你赵婉玉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让你姑奶奶我出出气！ 言祈与赵婉玉并肩走着，她挑了眉一笑：“是啊，我如今是个贵人，不过好歹我也是坐过六抬步撵的贵人，有些人呢？啧啧，就一直只是条夹着尾巴的狗咯？” “你——！！言祈你粗鄙！” 言祈摆出一副“那又怎样，有本事你咬我”的神情。 两人不欢而散——准确的说，是赵婉玉不欢，言祈过了几句嘴瘾，在永仁宮憋的气反倒是散了几分。 前脚赵婉玉刚走，后脚孙雅清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竟是主动同言祈说话。 孙雅清夸赞了言祈一番，言祈也笑着吹捧了她几句，因两人顺一段路，如此来回互捧了好几遭，一直到了孙雅清和赵婉玉现住着的启明宫，孙雅清这才开开心心地回宫去了。 永仁宮和凝华宮分别在东西两边，启明宫前头不远就是永仁宮，但回凝华宮，言祈还要走好些路。 本是穿过永祥门，绕朝宮而过回去近些，但想着王美人回月娥宮会从那里走，言祈就故意绕道御花园。 咏儿是个直肠子，这回却是难得机灵。 临到万代亭时，四下没什么闲人，她同言祈疑道：“孙才人她…是不是在试探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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