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十几个学生走进来，把门猛地关上。
他们拿着黑色的铁棒子，嘴里叼着烟，一手插兜，一手将棍棒搭在肩膀上。
教室的空气异常地凝重。大家低着头，不敢抬头，不敢出声。刚入学，谁那么不知好歹，居然招惹了学校里最不该招惹的人。
“你们班，有个叫胡杨林的是吗？给我出来，出来！！！”，男生厉声道。
安静极了，安静到可以听到订书针从桌子上掉下来。
胡杨林若无其事地叼着笔，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就是胡杨林，干什么？”，胡杨林平静地问道。
“小子，有点骨气嘛”，男生笑道。
男生名叫程毅，市长的私生子，学校里有名的混混。仗着老爹的身份，程毅在学校中作威作福，不仅学生们躲他远远的，老师们也拿他没辙，对他客客气气，像供奉祖宗一样。
全校里，只有程毅一个染着黄毛，只要看到黄毛，大家都知道谁是程毅。
“现在低头求饶，叫声爷爷，或许，可以饶你一次”，程毅趾高气扬地说，看都没看胡杨林。
“同学，有句老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胡杨林笑着说。
程毅笑了，程毅带来的一帮子手下也笑了，笑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孬种，还没挨打呢，先求饶。
“你的主子，是谁呀？”，胡杨林问道。
空气，再一次凝重。那帮子小跟班们，气的不得了，吹鼻子瞪眼，撸起没袖子的胳膊，轮着棍棒，做出要揍胡杨林的动作。
程毅手一摆。
“不要动！！！”，程毅命令道，“我今天算开了眼，碰到一个不怕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是条什么狗，居然乱咬人”
程毅嗷的一嗓子，吓了众人一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杨心也是你配喜欢的”，程毅骂道。
骂完，程毅猛地一脚过去，没踹到胡杨林，踹到了他的桌子，木质课桌被一脚踹穿。
后排的女生们惊恐地尖叫着。
校园中传闻，程毅力大无穷，十个男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据说他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牛，看着破掉的桌子，所有人都相信确有其事。
同学们替胡杨林捏了把汗。
“哦，原来，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呀”，胡杨林嘲笑道，“我不认识什么杨心，也不会喜欢上她，你尽可以安心，我打你，不是为了争夺她，而是你破坏了公物”
见胡杨林放出狠话，一众手下们先冲了过去，轮棒子，会拳头，准备大打一架。
然而，下一秒，冲过来的人纷纷别撂倒，他们没看清招式，就已经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一群废物”，程毅发怒，“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程毅的那双脚，还插在桌子里。他往下用力，桌子断成两节，而后，他终身一跃，左腿往前弓，右腿向后伸直。
胡杨林右手抵在胸前，来抵挡程毅左腿的攻击。他见识到了大力士的厉害，但是和他相比，太逊色了一些。
胡杨林一个转身，右臂飞突，瞬间抓住了程毅的下巴。胡杨林一米八的身高，手臂修长有力，青筋暴起。他抓住程毅，如同抓住一只□□。
不论程毅如何扑腾，始终够不到胡杨林的手，他的脖子被按住，抵在墙壁上，没有发力点。
他视线往下，对面那双眼睛中，迸发出类似蛇的黄光。他的命脉被缠绕住，越挣扎，缠绕得越近，他的魂魄快要缺氧而死。
胡杨林慢慢地靠近。强大的猎手的气息，笼罩住程毅。向来都是他玩弄别人，欺负别人，这样被人收拾，还是第一遭。
程毅浑身打了个冷颤，控制不住地哆嗦了几下，他赶紧收拢起双腿，怕什么东西流出来。 ----
第6章 打架（二）
程毅灰溜溜地与一帮手下离开了一（8）班，他们走后，班里响起雷动的掌声。喝彩声不断。
全班同学，向胡杨林投来敬佩的目光。胡杨林稍微举起右手，傻傻地笑着，扫视一圈，回应同学们的称赞。
胡菲儿脸色凝重，惴惴不安。入学前商量好了，不招惹是非，低调行事，哥哥完全把那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地与人大打出手，站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跟人招手示意，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殊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那团突然闪现的黑烟，来势汹汹。小女巫的巫术不是胡菲儿足以抵抗的，女巫轻易地把她变成了一只黑猫，对方的实力如何难以下定论，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哥哥不是她的对手。
强大如小女巫，尚且对神秘的黑烟颇为敬畏，黑烟背后的势力想必更加强大。
秦可从桌兜里拿出一副牌，熟练地清洗起来，看了看一旁的胡菲儿，之后，啪的一声，将牌绕圈地摊在课桌上。
“抽牌”，秦可看着胡菲儿的眼睛说。
胡菲儿毫不犹豫，随意抽了三张。
月亮、车轮、绳结。
秦可低头，瞅着三张牌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的样子。胡菲儿等待她解牌，秦可把三张牌放回去洗了三遍，又把牌塞到桌子里。
“牌什么意思？”，胡菲儿紧张地询问。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那个轮子的厉害吗？轮子的操控者，清楚是谁吗？想活命赶紧走，远远的，再也不要来这座城市”，胡菲儿说道。
“你用不着吓唬我，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是轮子，轮子里的虫子，或者虫子后面的操控者，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取走，在他们眼里，我微不足道，和一根草差不多，他们如果要动手，也不会放我离开，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听你的恐吓之言”
“果然是月神之人。你一个小姑娘，胆魄比许多臭男人还大。”，秦可望着胡菲儿说，“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女巫，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蚁，我没有杀你，还从黑烟手中救了你一命。小野猫，你心中应该有数。”
话没说完，下课铃响起。
胡杨林走来，拽起妹妹的手，把她带了出去。
秦可离开座位，往教室后面走去。
“你还好吗？那帮人冲进来后，你的脸色很难看，方才的打斗吓到你了？”，秦可坐在凡不尘旁边问道。
“没什么，回忆起来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凡不尘语气低沉。
那帮人里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柳云峰，凡不尘的初中同学，两人曾经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亲密无间，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从小到大，凡不尘基本上独自玩耍，邻居街坊不允许自家的小孩子跟他玩，说他有癔症，是个疯子。进入初中后，凡不尘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柳云峰。柳云峰开朗活泼，爱笑，主动与凡不尘搭讪，两人的关系日益增加，一起去河里游泳，钓龙虾，偷偷掰玉米棒子拿来烤，在田间地头烤红薯。
后来，学校转来一个学生，市里面来的，家里很有钱，浑身上下全是名牌，很多同学巴结他，结成小的团体。小团体整日逃课，溜到外面疯狂地玩，与外校的学生打架。
如果能加入小团体，对学生而言是一种光荣。
为了进入小团体，柳云峰出卖了凡不尘，把凡不尘患有癔症的秘密泄露出去。
某一天，柳云峰约凡不尘写作业，地点在一间荒废的破庙里。当时，凡不尘没有过多的想什么，破庙距离河很近，写完作业后去河里游泳，然后掏螃蟹烤着吃。进入破庙后，凡不尘傻了眼，小团体的人都来了。
凡不尘撒腿要跑。
一转身，某个人重重地一拳，打在了他的额头，将他打倒在地。
凡不尘抬头看，柳云峰笑嘻嘻，手指着他，说他是个疯子，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一帮人按住他，扒了他的衣服，要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的痕迹。有人说他发病的时候，身上会冒出黑纹，他们上上下下看了遍，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黑纹。
众人失望透顶。他们撕了凡不尘的作业，用笔在纸上写了疯子两个字，然后贴在他的脑袋上。
凡不尘脑子中只留有那些东西，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等他醒来后，他已经躺在床上，父亲端着一碗药，让他喝下去。
凡不尘将往事告诉了秦可。
“他们太过分了”，秦可愤怒地说，“以后，没人能欺负你，谁要是敢动手，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一个大男生，还需要一个女孩子保护么？”凡不尘笑笑。
一整个晚自习，凡不尘都在回想过去，像一场梦，虚假的不真实，他又回味秦可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班里面，超过半数的人心思不在课本上，他们摊开书本，眼睛却在盯着第三排最右边的座位。胡杨林在与妹妹窃窃私语。
同学们不知道他们是兄妹，还以为是一对入学前就已经确认关系的情侣。胡杨林的同桌，杜子雄，被迫临时与胡菲儿换了座位。杜子雄盯着秦可，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一番打量。
“你看什么看！！！”，秦可颇为不愉快地问。
“对不起，你别介意，我没有恶意，仅仅出于好奇而已”，杜子雄说，“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令新的校草对你上心”
秦可一头雾水。
杜子雄偷偷地拿出手机，点开学校的贴吧，置顶的一条帖子，新一届校草-胡杨林，一行大字引人注目，点开帖子，前几楼放了胡杨林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机偷拍的，不是那种刻意伪装成偷拍，角度自然，姿势自然。
帖子一经发布，浏览量五分钟后超过十万，下面的留言，清一色的老公两字。
秦可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校草对你格外关照，我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他向女友说，要和你好好相处，不要冒犯你，万一对方有惹你不高兴的，忍让忍让再忍让”
杜子雄压低了音量，却还是被同学听到。
谣言传出，胡杨林看上了秦可。
第二天，早上六点，跑操的哨子吹响。
高一到高三，所有的学生集合在班级所在位置的空地上。按照既定的顺序，围绕操场跑圈。
高年级的，对于新来的学弟学妹们，评头论足。
贴吧里置顶的帖子，浏览量超过五十万，帖子上更新了新校草的照片，照片拍摄的背景在校园角，图书室，操场，经过修图大师们鉴定，照片未经过任何加工。
高一的学生遭遇了围观，那些被拍了照片放到校园贴吧的，尤其引人注目。素颜，简单的长马尾或者利落的短发，居然使那庸俗的校服变得好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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