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协本来看着楚霁的脸,就已经心生怜爱。如今再听这话,当即在上头乐了起来:“不错,朕是天子,上天体恤爱怜于朕,这才赐下至宝!” 赵协此话一出,由着王汌领头,斗兽场里呼啦跪倒了一片,口中大呼:“陛下圣明!” 见此情景,卓询之眼前一黑,这,这,这,三年前,楚霁也用的这一招!三年了,后宫里的美人都翻新过一茬了,可楚霁骗皇帝的说辞,都不带换一个字儿的! 更过分的是,皇帝依旧是那么地相信! 纪安跪在自己少爷的身后,也在心里暗暗感慨,我的个娘嘞,少爷这张嘴也太敢编了吧。他明明记得,这玻璃是少爷自己在菱洲院的实验室里造出来的吧! 少爷到了盛京楚宅后,就进行了一番大改造。除了主屋和客房,其余所有的院子都被改成了实验室、练武场、药庐…… 就说这菱洲院吧,那本是建来给少爷的妻妾住的。如今里头堆的都是漫天的沙石和灰突突的烧炉,往来进出的全是一顿八个肉包子的健壮匠 人。这叫什么事儿嘛! 纪安他心里苦啊,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知来信催促过多少回了,说少爷都二十有一了,一定要早日成家。偏生少爷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现在连院子给都拆了,拆下来的木料卖了三万两,少爷很高兴。 赵协受到了追捧,喜不自胜地对楚霁说:“爱卿乃是上天的使臣,不,爱卿本就是上天赐予朕的至宝,怎么可能会有异心?那秦纵,朕就赏给你了!以后可要多多为朕进献上天的礼物啊。” 原本站在一旁的卓询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恳切悲怆:“陛下!不可啊!那秦纵乃是南奚猛将,要是赐给了楚霁这厮,无异于放虎归山,让他们狼狈为奸啊!” 卓询之是三朝元老,又是赵协做太子时的老师,赵协现在倒还是有些忌惮自己的老师。 眼瞧着赵协面露难色,就要开口收回成命,楚霁心里不由得一声叹息。 原本卓老大人就不待见自己这买官上来的,只怕今日过后,要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朝廷奸佞了。 但既然已经出手,楚霁就不可能无功而返。他拱手一拜,语气虔诚而激动: “陛下,就在昨日,上天又托梦于臣。” “快讲快讲!” “上天告诉微臣,在沧州海域内关押着一条孽龙。取其龙鳞入菜,制成一道昆仑鲍甫。陛下食之,便可仙寿恒昌。” 见赵协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但碍于跪着的卓询之,不好立刻答应下来,楚霁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又朝着阿史那钜一拱手:“依臣之见,为陛下取龙鳞之事,由大将军来做再合适不过了。只是那孽龙藏于深海,尚不知法力如何。为不使我大雍镇国之才受到丝毫损伤,微臣觉得还是让秦纵先行为好。为陛下一试深浅,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阿史那钜坐不住了,他没想到楚霁为了要秦纵,一把火都烧到他身上了。恨恨地用眼刀剐了楚霁一眼,说道:“陛下,臣以为楚大人所言极是!舍臣一身为陛下取来龙鳞,本是无上荣宠。只是,臣身为将军,应以陛下安全为重,要时刻守卫在陛下身边啊。” 这时,王汌也插话道:“陛下,卓大人所言乃是杞人忧天。大将军能捉来秦纵第一次,就能捉来第二次,何谈放虎归山?” 王汌虽不知楚霁要做什么,但是他和卓询之本就不对付。如今有机会能压他一头,王汌自然不会放过。再者,楚霁向来是个上道的,自己这次帮了他,好处还少得了吗? “好!”一见相国和大将军都支持他,赵协立刻有了底气。再一想到楚霁所说的长生不老,赵协当即开口:“这奴才便赐给你了。即日起,朕便封你为沧州牧,三日后出发,务必为朕寻来龙鳞。” “谢陛下。”赵协一声令下,楚霁自然拜谢。 只是看着一旁急火攻心几近昏厥的卓老大人,楚霁也不由得一声叹息。 只希望赵协的这一番荒唐行径,能让一心匡扶大雍的卓大人,醒悟过来—— 大雍气数已尽,不在天意,而在人心。 秦纵赏给了楚霁,赵协又忙着要回去摆弄镜子,急吼吼地就宣布了角斗结束。临走前还不忘拉着楚霁的胳膊,说为了龙鳞,要不惜一切代价。 楚霁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只恭敬地应答下来。 又看了一眼斗兽场里,正被押走的秦纵的背影。楚霁阖上双眼,面露疲惫。 秦纵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高台…… * 达成了目的,楚霁心里却并不松快。 狂澜既倒,大厦将倾。 更不用说,在此关头,救下秦纵。原书的一切走向,全部改变。 出了斗兽场,走在出宫的甬道上,楚霁抬头看向这宫城上四四方方的天。在原书中,十五年后,这座象征着皇权富贵的雍乾宫,将付之一炬。是秦纵干的。 楚霁囫囵吐出胸腔中的一口郁气。 异世穿越而来的自己,提前离开斗兽场的秦纵,会给这片土地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想到这儿,楚霁不由得唾弃自己身上,来自父系的赌徒基因—— 这样的一场豪赌,竟让他有些热血沸腾。 谁说救下秦纵就没有好处? 自己既然下不了杀手,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为我所用呢? 百将易得,一帅难求,而秦纵是天生的帅才。 * 就在这时,大司农从楚霁身边疾步而过,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楚霁耳力上佳,约莫是听见了些许骂他的话。 “贾大人,”楚霁眉峰一挑,声音温润含笑,朝着大司农微微颔首,态度极其随意:“100万两,还请尽快送到我府上。我好给圣上交差。” 好个楚霁!大司农嘴都要气歪了。自己押了10万两,是本想着能从楚霁那里再捞着10万两。没想到,一下子赔进去100万两!那几乎是他的一半身家。 正要发作,就感到后面的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楚霁已经是沧州牧,掌一州军政大权,地位超然,在九卿之上。 随即,他一甩衣袖,就要离开。 偏偏看见身后的官员朝着楚霁行礼作揖,大司农只觉得气血上涌。要不是身后侍从扶着他离开,只怕是要立刻晕倒在楚霁面前。 满意地看到大司农气得七窍生烟,楚霁沿着汉白玉台阶款款向着宫门口走去。 至少,秦纵还给自己赢了1000万两。 好像,还不错? 让他好好想想,想一个“秦纵诱捕计划”。 他身后,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宫殿之上,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浮尘,像是精灵挥动着翅膀。 这样好的阳光,总有一天会照射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温暖这蓝天白云之下的每一个子民。
第四章 楚霁到马车旁的时候,秦纵已经被绑着跪在地上了。他正闭着眼睛,气息微弱,胸膛之中偶有起伏。 后头站着两个黑衣的护卫,袖口上都用银线绣着个楚字。一个摸着腰刀站在一旁,相貌堂堂,有几分儒将风范;一个直接把刀鞘横在秦纵的后颈上,身材魁梧,看上去很是凶悍。 这场景倒是把楚霁逗乐了。 无他,摸刀的是蒯民,横刀的是蒯信。在原书中,他们俩是未来秦纵手下的大将。 楚霁穿越过来时,是宏光三年初。当时原主已经买了官,只是人在益州,还没来得及到盛京上任。在家中后花园不甚落水之后,再醒来,就是楚霁了。 楚霁的记忆力不错,他记得书中写,秦纵手下的两员猛将蒯民蒯信在宏光二年,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宏光四年,大哥蒯息死在了前来剿匪的任州州牧朱昌手里。兄弟二人又开始流亡生活,直到宏光十年投入秦纵麾下。 他们兄弟二人本是云州县城的平民布衣,怎料县令看上了蒯小妹,要强抢去做妾。三弟蒯信一怒之下杀了县令,大哥蒯息只好带着一家出逃。一路逃到了位于任州境内的旗峰山上,便在那里筑了山寨。 后来越来越多的逃亡乡民也便上了旗峰山,他们兄弟三人的旗峰寨也逐渐形成规模。只是他们纪律严明,不动百姓一针一线,只杀过路的贪官污吏。 大将就在眼前,楚霁怎么可能不心动?于是,在去盛京就职的路上,楚霁特意改道途径旗峰寨。果然被早就打听清楚他背景的蒯家兄弟三人虏上了山。 在与三人的交锋中,楚霁镇定自若,舌灿莲花,分析利弊,俗称画大饼。 将寨中的妇孺老人安顿到益州楚家的庇佑之下,又解除了兄弟三人身上的通缉令之后,楚霁一下子收服了三员大将。其余有心跟随的寨中青壮,也被楚霁暂时放到了庄子里秘密训练。 现在已经宏光六年了,蒯息也活得好好的。 此外,楚霁发现他虽武艺不如两个弟弟,却颇有管家经商之才,便也逐渐让他负责许多事务。 * 瞧见楚霁来了,二人行了一礼。 蒯信粗粗咧咧地说:“大人!听说他今天打死了老虎。嘿呀,不愧是秦家的小将军。您可得给个机会,让我和他比试比试!” 蒯信勇武鲁莽,耿直好斗,一听说秦纵在斗兽场的表现,那胜负欲可不就起来了吗? 一旁的蒯民连忙伸出手,在蒯信的脑袋上来了一个狠狠的暴 栗。这宫门口的,也没个忌讳。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大人的手下可以与秦小将军一战,说不准就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诶呦!”蒯信吃痛,情急之下,一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横着刀鞘的手,一个没注意,用力过猛,力道之大,竟直接让跪在地上的秦纵一个踉跄,差点就要脸面着地。 楚霁连忙伸出手,扶住秦纵的肩膀。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也得等他把伤养好!先把人带到我的马车上。” 秦纵还没来得及震惊,这个护卫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一股好闻的药香就随着男人的动作涌进他的鼻腔。 秦纵不由得想着,这楚霁竟还是个药罐子。 他听见那些人叫他楚大人,当时在斗兽场上来不及细想,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出手就是一百万两,又能献上琉璃至宝,除了那个三年前,花了三百万买官的楚家三公子楚霁,还能有谁? 出手之阔绰,连远在南奚的他都知道了。当时父亲还感慨,要是他们秦家军也能有300万的军饷该多好,这样就不至于士兵们每天都只能喝稀粥了。 可这个楚霁,他到底要做什么? * 楚霁的马车外头看着不大,内里却格外符合他楚三少爷的一贯作风。 松木的车厢,缂丝的毯子,粟玉的引枕,小几,香炉,暗阁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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