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卿笑了笑,从柜子里找出衣服准备下楼。开卧室门时意外碰到李宥往楼下走。 气氛刹那间尴尬起来,李宥感觉头皮发麻,干巴巴道:“沈哥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余光瞥到一个蠕动的背影,他有再多的话也忘了说,凭什么一大早上虐他这只单身狗? 大早上的,他拒邀吃隔夜的狗粮。
第060章 离经叛道 一大早上的碰面让人难以言喻,沈聿卿表情比李宥自然很多,昨晚他虽然没喝到断片,但酒精自带的麻痹作用还是让他忽略了一些细节。 例如某个从天而降,并且直奔他后脑勺而去的烟灰缸。 而昨晚围观全程的李宥压根不敢抬头,他刚才不小心瞥到卧室里被子里露出来一小截光溜溜的小腿,心里早就拉响了警铃。 他是不是打扰他兄弟“好事”了? 沈聿卿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已经把他和苏恕脑补出各种画面了。他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然后下楼准备早餐。 很快,厨房有了咕嘟咕嘟的动静。 大概是在煮什么东西。李宥站在转弯的视野盲区,他看不到沈聿卿,只能听见一阵阵井然有序的声响。 相较于昨晚苏恕在厨房手忙脚乱找不到北的样子,这位明显熟练很多。 李宥此时还有心情寻思,这俩在一起最起码不会饿死。 七点过十分,沈聿卿在等馄饨开锅前吃了口黄油吐司,他上午要去公司,而苏恕今天要去同学聚餐。 卧室里光线还是暗的,他换完衣服才去看床上的人。苏恕昨晚睡得太晚,这个时间正困得要命,即使他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想挪地儿。 困是一方面,其实他还想看看沈聿卿会做什么? 秉持着这份好奇,苏恕掀开沉甸甸的眼皮,眯成一条缝去偷看沈聿卿的下一步做什么。 而被观察的另一位主角也没辜负苏恕的期望,弯腰掀开他腿上的被子,突然爬上的冷意让他不习惯地瑟缩了一下。 然后脚踝被人固定住,苏恕忍着把脚收回被子里的冲动,静静地当做玩偶被沈聿卿观赏。 “别装睡了,下楼吃饭,你再赖床馄饨要成煮烂了。”沈聿卿看了下他脚上的扭伤,说道。 被戳破的苏恕动作利落地收回腿,压在被子下面。他脸上困意浓重,一双眼睛要睁不睁的,连反应都慢了几秒。他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说清了江以砚打电话的来意。 说完紧急程度排在第一位的事情后,苏恕困得直耷拉的眼皮猛地又抬起。 “我们的关系李宥知道了。” 沈聿卿先是感到意外,随后又想起来李宥奇怪的反应,立马明白了李宥满脸犹豫的原因。 估计被打击大发了。 沈聿卿“嗯”了一下,在出门前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等家里只剩苏恕和李宥两人,客卧的李宥才悄悄探出头来,他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一声巨响。 “你干嘛呢?”李宥走上前问。 苏恕嘴里咬着牙刷,意识还没彻底清醒,他在升起的热气中回头看,半耷拉的眼皮把缺觉的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抖了抖锅里的水,朝李宥一扬下巴,“倒过里的水,磕……到墙了,早饭在桌……纸上。” 牙膏的辛辣呛得他一句话说得不清不楚。 李宥的注意力都在冒着热气的锅上,没注意到苏恕这会儿裸着上半身。放在之前,他绝对不会好奇,但这得分在什么时候。 比如现在,他知道苏恕和沈聿卿的关系后,眼神不可避免地往苏恕脖子和肩膀上瞟了几眼。 结果……白白净净,一个印儿都没有。 而苏恕没精神去看表情愈发古怪的李宥,他端着馄饨过来,又迅速去漱了漱口才坐下来消停吃饭。 热气腾腾的馄饨摆上桌,李宥才反应过来刚才厨房里咕嘟咕嘟响的是什么。他“啧”了一声,一晚上的想法又在心里掉了个个儿。 这俩人谁吃定谁还不一定呢! 苏恕脑子困得发沉,味蕾却先一步苏醒。他吃完两大碗皮薄馅多的馄饨,胃里还有地儿吃完四分之一的西瓜。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人早上都有好胃口的。李宥被一碗馄饨填饱了肚子,他瘫在沙发上惊愕地看着一勺子一口西瓜的人。 “不是,你吃这么多,你长的肉去哪儿了?”李宥上下看他。 苏恕去洗漱时顺便套了卫衣,卫衣是宽松的版型,垂下去的衣摆堆在小腹上,显得他身形挺拔,腰却很窄。微垂的肩线配着头顶压到凌乱的黑发,从李宥的视角来看,莫名得有种少年人应有的羸弱和青涩。 谈个恋爱还能返老还童吗?李宥在心里想。 苏恕抹了下指缝间的西瓜汁,他侧过头,语气挺讨打的地说:“什么叫我吃得多,明明是你吃得太少,跟猫食儿似的。” “猫你大爷。” 李宥顿时感觉上一秒他眼睛瞎了,才能从这个猛货身上看出羸弱感,要知道初三那年,这位彪悍得要命,没几个人敢惹他。 “果然啊,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你……”李宥的声音忽然停止,“你知道你爸和你后妈搬家了吗?” “知道。” 苏恕脸色微不可查得一变,眼里的沉郁和厌恶稍纵即逝,快得让人看不出来。瞥到李宥面露疑惑,他立刻垂下头,略长的额发挡住了外露的情绪。 元旦他还回去看了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和你爸的关系还是之前那样?” 李宥迟疑问道,而苏恕看着他没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悄声地挪到窗外。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光落在积雪上,衬得远处白茫茫一片。他小时候的房间也能看见冬日的落雪,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没现在这么好命,能安稳地坐着吃东西。 李宥不了解他家的情况,只知道他有个后妈和不作为的亲爸,要不是赵兰被苏闳刚打了一巴掌闹得大了,大家都还以为苏闳刚是个老好人。 就像他小时候经常听说的话,你爸是个体面人,怎么就有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这几句话苏恕听得耳朵都磨起茧子了,最后他干脆顺了他们的意。往后几年,在街里乡亲看来老苏家的儿子愈发得不学好,打定主意和老苏唱反调。 在外人面前苏闳刚是厂里的会计,不赌不嫖,还有着体面的工作,任谁看来都是个挺讲究的人。 可谁又知道他在家经常把自己亲生儿子打得好几天下不来床,苏闳刚打完人还顾忌脸面,不愿意带孩子去医院。 要不是怕出人命,估计连消炎药都不会给。 在苏闳刚没二婚前,苏恕在无数个夜里躺在那个狭窄的房间,房门没有锁,因为他知道脆弱到一道门锁拦不住暴怒的苏闳刚。 苏闳刚在家脾气并不好,十岁出头的他和中壮年的苏闳刚没有可比性,典型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想挨打不想疼只能安静地躲在房间里,把皮|肉上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往下压。 等他好了些就往他姑家跑,他姑看到他身上的青紫痕迹,他就骗他姑说。 是和学校里的人打架打的。 苏恕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告诉他姑发生了什么,姑姑拉扯林宣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两家因为这个事情再发生争吵。 更何况,十多岁的他对于谁来说都是个累赘,他身无分文,年龄还小,思来想去好像只有早已消亡的血缘关系让他能在苏闳刚少有的“恩赐”下残喘着苟活。 李宥说了一堆话,一转头看到苏恕双眼放空地盯窗外,他用力拍了下真皮沙发,“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又当耳旁风。” 突然响起的声响让苏恕回过神儿来,他缓了一会儿,脖子往卫衣内里蹭了蹭,不走心地回应,“听见了听见了。” 他想起一遍李宥的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苏闳刚对他不满意,苏闳刚那样的人不会明说,只会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做给外人看。 “他骂我白眼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急什么?”苏恕说。 “我就不明白了,他凭什么对你这样?”李宥是真的不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保准得恨他。” 他说完话忽然一停,看向苏恕,小心问道:“你恨过你爸吗?” 此话一出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苏恕徒劳地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发不出一丝声响。在李宥不动声色地看他时,苏恕揉了揉耳朵,碰到耳骨的耳钉的瞬间他好像听见雪化了的声音。 紧接着发不出音的喉咙艰难地拉长了语调,他在思考,也在犹豫,最后他只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苏恕脸上的茫然毫不作假。 他对苏闳刚早就没了血缘亲情上的期盼,他现在对苏闳刚的印象不是苏闳刚如何动手打他,而是苏闳刚和赵兰怎么借着已故的周昭从沈聿卿身上获得好处。 如果他真的在苏闳刚身边长大,日益月累的仇怨可能在他慢慢长大和苏闳刚缓缓衰老的过程中出现优劣局势的反转。 可是他所有的苦难在十三岁生硬地被人砍断。 十多岁的他会怕疼,会恨苏闳刚。而现在的他对苏闳刚只剩下无尽的厌倦。 苏闳刚成了他生活中无关紧要的人,他甚至不想因为搬家的事情和沈聿卿起争执。 话题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李宥有眼力见,他能看出来苏恕不想谈。两人又说起中午的同学聚餐,李宥比他们小一届,当然不会去凑热闹,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聚餐在中午,苏恕为了能去看看江肃,决定提前出门。 江肃窝在家里没意思,蒋居说一个小时后来找他,结果他在家等了两个小时,别说人影子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而他不知道此时楼下出现了无比令人尴尬的一幕。 事情是这样的,苏恕在小区门口和江肃通了电话。他在小区里的路上漫无目的地一扫就看到两道交叠的身影。 是的,他没看错,是交叠的。 一个人把另一个压在粗糙的树皮上,树枝上压着得雪像是要坠下来扑在两人的身上。 苏恕仅仅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他琢磨着刚才那地儿挺隐蔽的,要不是他在找江肃他家,还真的不一定能发现那里藏俩人。 他怀揣着撞破别人亲热的无措想逃离现场,可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那边的俩人说话。 “你怎么就不能乖点呢?昨晚的教训还不够吗?” 苏恕原地大脑宕机,恨不得当场表演个消失术。 同时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先开口的那人语气带着点警告和威胁,而另一份只能发出呜咽的闷哼声,听起来像是被捂住嘴了。 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苏恕放轻脚步挪出不到半米,另一个人突兀的哭腔卷着怒气发泄出来。 “叶识舟,你他妈的滚啊,床上的事情你情我愿到,跟我上纲上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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