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之前,陆离的导师给他发了一个文档让他整理里面的数据,按照平时,陆离几个小时就能做完,但是今天他一上午时不时地要看傅生一眼,导致一上午都没有做完。 一直到中午导师又给他打了电话。 打电话来也并不是催促,只是有些关心地问:“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小陆,我看你今天的效率有些慢啊,不舒服就讲,这个也不急着用。” 陆离瘫着脸说:“没有,下午做完就能给您发过去。” 傅生看着他的脸色,顿时笑了。 陆离脸上这么复杂的表情可是不常见,懊恼又夹着点麻木。 果不其然,听见傅生问他,陆离语气瞬间又恢复到上午那个状态,冷巴巴地开口:“写完了。” 傅生说:“那就好,不然导师又该给你打电话催你了。” 陆离:“……” 蒋文这时刚好也走了进来,他还沉在刚才傅生的话里:“不是傅生,你为什么忽然——” 傅生皱眉快速地朝他比了一个闭嘴手势。 蒋文这才注意到他在打着电话,“谁啊。” 傅生:“陆离。” 蒋文眼睛一亮,凑过去快速道:“小陆离啊,在南宁过得好不好,那边温度冷不冷。” 陆离冷着声:“不冷。” 蒋文一听,话头一转又快速告状说:“我给你说,你哥傅生他疯了,他要——” 傅生伸手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塞进了蒋文嘴里,蒋文唔唔几声,陆离没有听到后话,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扣他工资,”傅生说,“你先去忙,我先挂了。” 陆离下意识颦了一下,直觉不是这个,还是嗯了一声。 一直到挂了电话,蒋文才拿掉手中的苹果,他抱怨地看向傅生:“干什么不让我讲话。” 傅生:“你话太多了。” 蒋文看着傅生的神色,顿时恍然大悟:……“你要关店的事,没有给陆离说。” 傅生看着他:“不是关店,是关这里的店。” 蒋文:“???” 不是,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 过年之后,事务所更加繁忙,陆离去了周颂店里。 刚去的时候,周颂还会小心翼翼地问:“你哥呢?你哥不在吧。” 陆离:“回去了。” 周颂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说:“刚好,这几天接了一个新的调解的案子。” 陆离走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看了一眼,皱了眉说:“校园暴力?” “嗯,”周颂说,“这次委托人是十四岁的女初中生,童陶宁,在丽水中学读初二,单亲家庭,性格内向,在学校里极度不合群。上个月放假之前,被几名同校同学围在宿舍里,殴打的过程中造成了子宫出血,孩子家长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陆离:“学校态度呢。” 周颂:“学校当时不想闹大,提出了调解赔偿,女生的母亲态度却很坚决,要打人的女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完,拿起手中的公文包,将一些资料装进去:“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陪着见一见当事人。” 陆离:“没事。去哪?” 周颂:“心理治疗室。” 花间一条街上的住户一般都很稳定,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陆离目光落在街口的那家店上。 原本对面开的是一家书画店,现在那家店的牌子却被几个工人摘了下来。 周颂注意到他的目光,开口解释说:“这个店主年纪大了,准备将店卖了之后去首都女儿家住着了,看样子已经找到了买主了。估计过几天就重新开业,就是不知道哪家老板来这里。” 陆离嗯了一声,就转开了眸子,他对于店铺倒闭,还有谁来开店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两个人出了街口,打了一辆车去了心理诊疗室。 心理诊疗工作室开在市中区最豪华的商务楼上。 两个人上电梯的时候,周颂说:“这个心理师在行业里很出名,平时很难见到人。这次董陶宁的事是他听说了之后,主动联系,免费给董陶宁进行心理辅导。” 陆离:“主动?” “嗯,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挺大,”周颂说,“还被人拍成了视频传到了社交媒体上。小姑娘受到的打击挺大,估计是对上学产生了心理阴影。” 陆离皱了一下眉。 校园暴力这几年在社会上屡见不鲜,尤其是在这两年社交网络发达之后,一部分学生觉得好玩,会模仿这种欺凌行为以证明自己在同学中的认可度。 往往学生之间的问题,是最好不解决问题。 未成年人保护法既是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也是未成年人犯罪的挡箭牌。 出了电梯之后,董陶宁的妈妈已经在电梯口等着,她看见人快速地向前走了几步:“周律师。” 周颂伸手,礼貌地点了点头:“陶宁呢?在里面?” “嗯,”董陶宁的妈妈说,“林老师在里面陪着我女儿聊天呢。先进去看看吧。” 周颂对陆离说:“我们先进去,看看当事人的状态,再决定要不要询问。” 陆离嗯了一声,在进门之前,瞥了一眼工作室门口的牌子。 心理治理室负责人——林淮。 工作室里面不大,却被装修得格外的温暖治愈,白色的桌子坐着个那位女生,应该就是董陶宁。 她弓着背,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害怕,一直怯弱地向后躲闪。 一道声音却安抚她说:“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没有人能欺负你了。你可以放下心里的戒备,把你的痛苦都告诉我,我来帮助你好吗。” 对面的人声音很是低沉,却听起来又格外的让人心安。 陆离抬眸看了过去。 那位叫林淮的心理诊疗师大概二十岁出头,长相出色,戴着链条的眼镜,衣服和头发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此时他正注视着董陶宁。 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人,像是有安抚人的魔力。 董陶宁逐渐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林淮才领人出来,看见周颂和陆离点了一下头:“你们好。” 周颂把需要了解的情况地告诉林淮。 林淮说:“可以询问,只要不问特别敏感的问题,我会在旁边看着,注意当事人的心理动态。” 董陶宁看到这么多陌生人,瞳孔先是缩了一下,林淮在旁边安抚说:“你妈妈和我都在,你要是有不想回答,可以直接摇头。” 董陶宁这才放松下来,看向周颂小声地说:“你要问什么?” 周颂说:“陶宁,那天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或者说,你和她们起过什么冲突吗?” 董陶宁摇了摇头,“我在学校里本来就不讨喜,老师学生都不喜欢我,我不喜欢说话,所以前几年在学校才一直相安无事。” 周颂问:“那今年怎么回事?” “今年,”董陶宁身子抖了一下,“今年她们在厕所里打一名隔壁班的女生的时候,被我看见了。” 陆离看着她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他说:“你去帮了那个女生?” “嗯,”董陶宁说,“她们扒了她的衣服,还向她身上泼冷水,厕所里没有暖气,我看她冻得瑟瑟发抖,就趁着她们出去抽烟的功夫给她盖上一件衣服。” 周颂皱了一下眉:“后来呢?” 董陶宁眼里的恐惧更深了,“后来,后来她们就突然找上了我。刚开始,我抽屉里经常出现虫子,带血的纸巾,座位上也经常被泼上胶水,本来这些其实还好,但是那天放学,她们扒了我的衣服,还拿着刀子在我手上刻字——” 董陶宁的妈妈听着,哭了一声,将她的袖子撸起来。 少女纤瘦的胳膊上,被划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是不难看出上面之前刻的婊子,贱人这样的字眼。 董陶宁在看到自己胳膊伤口的那一刻瞬间情绪失控,开始尖叫着抱着自己的头。 “不要过来,不要划我,好疼。” 她妈妈被董陶宁突然情绪失控吓得愣了一下,又快速的抱住人。 “是妈妈啊陶宁,是妈妈啊。” 林淮起身,抓着董陶宁的胳膊,他喊了一声陶宁的名字。 几乎只是几秒钟,董陶宁漆黑的眸子从疯狂害怕逐渐变得平静。 陆离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手指动了一下。 周颂和她妈妈都在安抚董陶宁的情绪,陆离不擅长说话,就只能站在窗户边。 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陆离在镜子的反光看见江淮走了过来,站在他身侧。 “还在上学吧。”林淮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手,他擦得很仔细,像是手指沾了什么去不掉的东西。 “嗯。” 陆离站着没动。 林淮看向他,眼镜后面的眼睛温柔的一弯:“我和周颂打过几次交道,之前没见过你,是出来实习?” 陆离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解释。 林淮转眸,这才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他主修的心理,所以和别人说话时,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地对他打开话匣子。 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冷淡的。 “真不错,”林淮扶了扶眼镜说,“不瞒你说,我刚才看到你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像是认识很多年了。” 陆离这才看向他,嗓音冷淡:“你刚才用的、是心理操控?” 林淮将手中的纸扔进垃圾桶里,带点兴趣地看着他:“你对心理学也感兴趣?看起来研究地挺深啊。” 不是。 陆离心说。 是因为他方才无论是动作还是方式都特别像某个人。 他对催眠和心理操控不熟悉,但他对某人太熟悉了。 以至于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手法同宗同源。 回去的时候,周颂看着陆离一直垂着眸子,像是在想什么。 周颂作为师兄,人文关怀道:“还好吧师弟,被董陶宁吓到了?” 陆离冷淡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是周颂还是很快品出了陆离那一眼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在讲什么鬼话。 周颂轻咳了一声,虽然他这位师弟话少,但某些时候可以说是和他那位哥哥一脉相承。 好在,他这位师弟只是抿唇半晌,开口问道:“你和这位心理治疗师很熟?” “一般吧,”周颂说,“打过几次交道,怎么了?” 陆离唇线绷直,素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冷淡,半晌他摇了摇头,又不想问了。 因为北川这边的店关起来处理的手续还比较多,还得防备他那个一直打他店主意的二叔,傅生一直到了晚上才有空。 他看了一眼手机,陆离今天竟然过分地安静。 傅生发了条消息过去。 傅生:[还没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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