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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八斗：“她是不是不愿意跟你和离？” 宋明哲：“是，她很爱我。但她爱我是她的事，不关我的事。她性格素来软弱，而且也不太懂得大燕的律法，我要让她同意和离且净身出户是不难。问题是她还有个弟弟，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些，也就会帮她争取。不巧我岳父岳母刚刚意外过世，我那小舅子说如果我坚持和离的话得给他姐姐一笔钱，他姐姐身体不是很好，父母过世后又大病一场，总要吃药，让我给她一笔钱先能过活，他会努力找个赚钱的差事来养活自己和姐姐。” 牛八斗一拍桌子：“那怎么成？她又不能赚钱，凭啥分你的钱？再说你要是真给了钱，这钱是会用来买药治病还是落那小舅子手里还说不好呢！” 宋明哲点头，“这是一方面，而且我日后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自然不能给她。我就想着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是得和离。她……哎，我也管不了，就自生自灭吧！当然她确实没什么过错，所以我才头疼能有什么办法让我摆脱这段关系，还不用付出太多钱。” “你这么急着和离，是不是心中已经另有所属了？”牛八斗眯眼笑着，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的眼神。 宋明哲脸上露出些许羞涩之情：“承蒙上官看中，确有婚配之意。” “原来宋兄是要青云直上了！”牛八斗哈哈大笑，“好！我会帮你联系周状师，不过周状师这段时间忙碌，能不能抽出给你的时间还不一定，你得等消息。” 宋明哲：“我现在暂住民兴街东二巷十三号，要是周状师有了时间，还劳烦八斗兄告知一声。” 牛八斗：“这个好说，不过请周状师要花费的银子不少，十两起步，多数时候二十两封顶。” 一般农家二十两银子往往是一年的开销，这绝对不算一比小数目。 然而宋明哲却痛快答应下来，“应该的，状师打官司辛苦，只要官司能赢，省下来的钱何止二十两！这都是状师应得的。” 牛八斗：“宋兄真是明白事理，成，等回我跟周状师那边确定下来就找人给你递话，到时候你就跟周状师见面再行详谈。” 宋明哲拱手：“那就多谢八斗兄了！” 牛八斗：“宋兄别客气，日后你扶摇直上，说不定我还有仰仗宋兄的时候！” ……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恭维起来，颇有越聊越投机的意思。 沈昭眼看着谭明言怒发冲冠要过去骂人摔杯子，赶紧将人拉着从另外一侧楼梯下去。
第025章 思虑周全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谭明言边走边回头指着宋明哲的方向骂，“枉为读书人！那就是个禽兽！说禽兽都是抬举他了！明日早朝老夫非要参他一本不可！” 沈昭：“谭大人，这宋明哲一看就是个狡诈之人，您就算参他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不然以他那狡言善辩的本事，估计三两句话就能给自己洗得清清白白，到时候反倒成了您的不是！” 谭明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理，他本来也并非鲁莽之人，刚刚确实是气在头上，这会听沈昭简单一分析也明白明日不能贸然行事。 谭明言强压住了三分火气，问：“那殿下可有办法？” 沈昭：“刚刚宋明哲说是上级有意婚配，宋明哲在翰林院任职，他的上级应该就是翰林大学士常知新吧？” 谭明言点头，“正是，我与常大人有些交情，之前还听他夸奖过宋明哲，本以为是个勤谨上进的后生，没想到却是人面兽心！常大人家有个孙女，才貌双全，就因为自身眼界高，常大人也宝贝着，一直未曾婚配，今年都二十了，想来常大人是想招宋明哲为孙女婿！他怕是还不知道宋明哲早就有了家世！” 沈昭叹气：“若是宋明哲有心隐瞒，常大人哪里能知道？不过这宋明哲虽然为今科状元，相貌也还不错，可以常家小姐的身份，想来这些年登门求亲的青年才俊当不在少数，未必没有比宋明哲更具才华或容貌更盛的。如今宋明哲初入朝堂，也还没有多出众的表现，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且又不是出身名门，无背景倚仗，常大人与之接触的时间应当也不长，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就会看上他了？” 谭明言皱眉：“殿下所言有理，此事确有些蹊跷。” 沈昭：“我看不如这样，您先找机会跟常大人了解了解他是否有意将孙女许配宋明哲，总得先弄清楚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不能光听宋明哲的一面之词。” 谭明言连连点头，对沈昭能考虑得这般周到十分赞赏，看沈昭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亲切之意。 “殿下所言甚是！” 沈昭微笑：“我这边找人留意着宋明哲，等他真跟那个什么状师接触后，我即刻派人向您告知，届时您若是确定了常大人确有结亲之意，便可带着常大人一道过来，让常大人亲眼看到宋明哲的真面目，到时候那状师也在场，算是罪证确凿，此等情况下您再参他一本必定十拿九稳。” 谭明言：“殿下思虑周全，那就按照殿下说的办！” 商定下来后，谭明言也顾不得跟沈昭客套告别，急匆匆就往常府走。 看谭明言走远，沈昭转头望了一眼云香茶楼三楼的方向，扬唇一笑，负手离去。 三楼某个包间内，沈渊手持折扇站在窗边往外看，瞧着沈昭恣意张扬的背影，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转身向外走去。 南星跟在沈渊身边小声说：“昭公子办事殿下还不放心吗？怎么还亲自过来看？” 沈渊：“沈昭最喜欢做多余的事给我”惊喜”，而我最不喜计划之外。” 南星噗嗤一声笑出来：“昭公子这性子怕是一时半刻改不了呢！”
第026章 赔本买卖 沈渊出门走左拐，顺着楼梯下到二楼，正好碰上刚准备离开的宋明哲。 那个牛八斗已经先行一步，宋明哲付账就晚了一会。 沈渊神色不变，目光淡淡地跟宋明哲对上。 宋明哲立即躬身行礼，姿势神态无一不恭敬：“见过大殿下。” 沈渊轻摇折扇：“宋大人瞧着心情不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宋明哲：“下官是习惯保持心情愉悦。” 沈渊：“宋大人心态很好。” 宋明哲微笑，尽显书生温润：“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人生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若是消耗在满心愁绪上，岂不是辜负大好时光？” 沈渊眸中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嘲讽，别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就准备下楼。 宋明哲看着沈渊的侧脸，唇线清晰，鼻梁高挺，睫毛如同鸦羽，乌黑纤长，竟一时移不开目光。 裴靖安从大堂门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沈渊摇晃着折扇目不斜视地准备下楼，边上宋明哲跟单身五十年的小伙子头一回见到大姑娘似地直勾勾地盯着沈渊的侧脸看。 啧！这就很不合适。 裴靖安大步上前，在沈渊还没下到最后一层台阶时就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沈渊险些没刹住撞进裴靖安怀里。 裴靖安的手及时扶住沈渊手臂，左脚顺势上前，站到沈渊和宋明哲中间。 沈渊右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有些微恼地抬头看向来人。 一瞧是裴靖安，他眼里那点火气就跟往铺满了冰渣子的湖面上丢了一点还没花生粒大小的火星子，烟都没冒一绺就灭得无声无息。 “裴将军。” 裴靖安放开沈渊的手臂，扬起锋利的眉笑着说：“巧了，殿下也来喝茶，”随即目光转向宋明哲，“这位怎么称唿？” 怎么称唿？沈渊心思一动，裴靖安这是不待见宋明哲啊！ 虽然宋明哲现在还不够身份上朝，但当初殿试时裴靖安也在。宋明哲又是燕王钦点的状元，这才过去多久，不可能就想不起来人了。 裴靖安就是故意的！ 宋明哲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被他遮掩得很好，他不卑不亢地对裴靖安行礼：“翰林院侍讲学士宋明哲，见过裴将军。” 裴靖安：“原来是今科状元。殿下和宋大人这是一同来饮茶？” 宋明哲没有回答，目光看向沈渊。 沈渊咳嗽一声，淡淡地说：“只是偶遇而已，裴将军也来喝茶？” 裴靖安眉心浅浅地皱了一下，说：“存了些茶叶，过来拿。” 云香茶楼做为金陵第一茶楼，不少达官显贵在这里买了茶就存在这。 一来是这里的保存更加专业，不易腐败，二来这些人家家里大都有下人盯着，到哪种茶叶快没有时自然有下人过来茶楼取，都不用主子叮嘱，不耽误喝，也不费什么功夫。 只是沈渊没想到裴靖安也好喝茶，他还以为裴靖安只爱喝酒，多数武将一贯如此。 另外能在这云香茶楼存茶，那都得是一千两银子的茶叶起步，即便裴靖安是正一品彰武将军，就他的俸禄而言，拿出一千两银子买茶叶存在茶楼也过于奢侈。 显然宋明哲也想到了这点，但他可没那么傻当着裴靖安的面说什么，只是眼底藏着冷笑，大概想着果然就连彰武将军的袖子里也并非满是清风。 沈渊注意到宋明哲的眼神，沉着脸说：“我跟裴将军还有话要说，宋大人还有事？” “没有，那下官先走一步。”宋明哲得体又不扎眼地行了一礼，缓缓转身出去。 沈渊看着裴靖安严肃地说：“财不外露，裴将军日后在人前还是注意些，莫轻易显露财力。” 裴靖安端着手臂：“殿下还担心我被抢了不成？” 沈渊：“自然没人能在裴将军手上抢东西，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些为好，裴将军说是不是？” 裴靖安的眼神逐渐幽深，“殿下似乎不怀疑我贪赃受贿？” 沈渊摇头：“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他不觉得裴靖安会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可他更加不认为对方会贪赃受贿。 世人对裴靖安的评价多是嗜杀暴戾，没什么好词儿形容，自然也会添油加醋地将其他一些不好的印象随性加注上去。 就如刚刚的宋明哲那般，知道裴靖安在这存了茶，就直接认定裴靖安的钱财来路不正，心里指不定怎么恶意猜度。即使之前裴靖安赈灾有功赢得一片赞誉，也依旧挡不住那些自己心脏就看谁都脏的人。 这时候茶楼掌柜拿着一大盒茶叶小跑着过来，富态的身躯少做运动，十几步的距离就有点喘。 沈渊不是第一次来云香茶楼，但却是头一次看到这位掌柜挪动他的“尊臀”离开柜台后面。 胖掌柜殷勤地对裴靖安说：“东家您怎么还亲自来了？您要是想喝茶就随便差个人过来说一声，要什么茶我就给您送过去了。” 裴靖安笑着说：“正好路过，就顺便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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